《我修仙的那些年》诸葛抱富

53、游历 其五

　　尚瑶霜半躺在贵妃榻上，看着门口的官世白和他怀里面色苍白的女子，眸中闪过一丝冷光，道：“本公主这白霜殿也是尔等可以闯的？官世白，你真当本公主不舍得杀你吗？”

　　官世白看着她，低声道：“救她。”

　　“很麻烦呐，”尚瑶霜慢悠悠地从贵妃榻上起身，白皙的指尖掠过腰间血红色的玉佩，手腕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她目光淡冷如水，未起任何波澜，“这个女人，对你很重要罢？要是她死了，你会不会陪在我身边？”

　　官世白咬牙：“痴心妄想。”

　　“对啊，我是痴心妄想，你想让我救她，不也是痴心妄想吗？借我的手救人，自己不耗费点力气，你当真打的一手好算盘，你知道本公主自数十前便倾心于你，对你的各种要求也是尽力完成，可是官世白啊，从你把我的心掏出来，狠狠地丢在地上践踏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左玉秋死了，对我而言是好事，不是吗？”

　　“我陪你，你救她。”

　　尚瑶霜摸着头发末梢的手微微顿了顿，双眸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哀伤，被她极好地藏了起来，她淡淡地开口，不带着一点儿情绪：“你就这么心疼她？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在意吗？”

　　官世白偏过头，闷声道：“我们只是交易关系。”

　　“哈哈哈哈哈，”尚瑶霜放下手中把玩的头发，一步步逼近官世白，“交易关系？你有资格跟我说交易吗？利用了我这么多年，在不需要的时候就一脚踢开，在我的生活尘埃落定之后却带着左玉秋来找我，这样的你，凭什么说我们之间只有交易关系？你欠我的——不打算还了吗？”

　　“那我要给你什么，你才肯救她？”

　　尚瑶霜摸着腰间的玉佩，淡淡地说道：“很简单，我要你明日去山下的布庄里给我挑一件最漂亮的嫁衣，然后，在我面前发誓无论以后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能再踏足白霜殿，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挑嫁衣做什么？”

　　“听不出来吗？当然是本公主想在明日嫁给你啊，你要了我的话，整个妖族都是你的。”

　　官世白闻言青筋暴起，尚瑶霜见此，懒懒地揉了揉手腕：“行了，本公主还不稀罕你呢，逗你玩的，我就是想看自己穿上嫁衣是什么样子的，说不定这辈子都没机会……说罢，你答应不答应？”

　　“我答应你，我官世白在此立下心魔大誓，自明日带左玉秋下山之后，绝不再踏入白霜殿一步。”

　　官世白答应的干脆，尚瑶霜也笑的酒脱。

　　她转过身背对着官世白，片刻后又转回去，看着依旧在原地站着的他，尚瑶霜将自己的手伸出来，只见这掌心上躺着一颗闪着金光的形似丹药的东西，尚瑶霜施法将它移入了左玉秋的体内。

　　“明日她就会醒，你将她放在榻上，不会有人打扰她，你现在跟我走。”

　　官世白皱了皱眉：“去哪？”

　　“妖族禁地，去拜会老祖宗，”尚瑶霜甩了甩手，静静地看着官世白，“你如果还想让她醒过来的话，就别墨迹了。”

　　官世白看了看榻上的左玉秋，再看了看面色淡然的尚瑶霜，最后点了点头。

　　妖族禁地有大量妖兵驻守，尚瑶霜挥了挥手让他们都下去了，然后拉着官世白进了禁地，这里边妖气纵横，尚瑶霜在官世白周围布下了阻挡妖气的结界，然后淡声道：“不要乱跑，否则你的小情人可就见不到你了。”

　　二人一路走到了妖族老祖宗的墓前，尚瑶霜看着那块墓碑，“噗通”一下跪了下来：“爷爷，孙女不孝，妖族……孙女已无力庇护，官世白，作为报酬，我要你庇护我妖族一世平安，你答应不答应？”

　　“你说过，我不能再踏入白霜殿。”

　　尚瑶霜淡淡笑了一声：“那就尽你所能，妖族在外的弟子数不胜数，你若是碰到了那些个无缘无故被打的妖族弟子，就帮他们讨回公道。”

　　“那你呢？”

　　“我？我累了，要歇歇，我总不可能随时随地都关心他们的近况。官世白，你去霜凝泉把封印在那里的妖令取出来，交给我兄长秦子季，若是……若是我待会儿在此处睡着了，你记得把我带回白霜殿，然后你就可以去照顾左玉秋了，左玉秋醒来之后，你一定要拉着她，别让她毁了我的白霜殿，听见了吗？”

　　“听见了，知道了。”

　　尚瑶霜抹去眼角的泪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官世白瞧见她跪着一步步移动到墓碑旁边，然后将头轻轻地靠在墓碑上，那双本来清澈的眸中透着一股子决绝的味道，官世白看着她腰间那红色的玉佩落下来，落在地上，摔出一声脆响。

　　那还是他送的。

　　“去拿妖令罢，别忘了你的誓言。”

　　官世白点了点头，朝着霜凝泉走去。

　　尚瑶霜的手覆在玉佩的碎片上，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阵子，双眸缓缓地阖上了。

　　“官公子。”

　　官世白到霜凝泉拿到妖令的时候，听见有人喊他，他猛地回头，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是玉阳门的凝辞仙长，于是他微微拱拳，道：“魏先生来妖族禁地有何事？”

　　“找瑶霜公主，少主说她时日无多，让我送来续命的丹药，本来我已经锁定了她的位置，不曾想方才经过禁地的阵法干扰失了方向，官公子可知道公主现在何处？”

　　“什么时日无多？！”官世白身子微微一颤，“魏先生是说尚瑶霜时日无多？”

　　“官公子不知道？五年前公主殿下因为些事情失了元气，之后又走火入妖不慎丢了千年修为，哪怕是少主悉心照顾了五年也没能恢复一成的元气，昨日少主和司长老告知我公主股下的妖心隐隐有破碎的趋势，听闻官公子来了白霜殿，少主还同我说公主有救了，竟没有想到官公子不晓得。”

　　官无世拿着妖令的手重重地垂下，双腿一软，整个人都瘫坐在霜凝泉边上。

　　“她，她在她爷爷的墓前……”

　　官世白像是抽干了身上的力气，魏凝辞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来，问道：“官公子要一同去吗？”

　　官世白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他不敢深想尚瑶霜为什么要让他发誓再不踏入白霜殿，他不敢深想为什么尚瑶霜要在妖族老祖宗面前说无力庇护妖族，更不知道为什么尚瑶霜要在墓边睡下……

　　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魏凝辞已经带着他来到了墓边，官世白看见了靠在墓碑上面无血色的尚瑶霜，看见了离他大约二尺远的司云卿和秦子季，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司云卿指了指靠在墓碑旁边的尚瑶霜，问道：“你不带她回去吗？再留在这里，连具躯壳都留不下。”

　　“司仙长这是什么意思……”

　　秦子季冷笑一声：“什么意思你不懂吗？我原本以为你来白霜殿是为了和瑶霜道歉认错，没想到你是带着左玉秋来救命，左玉秋当年对瑶霜做的那些事情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瑶霜为了你丢了千年修为，如今本就虚弱得很，你倒好，带着人就来让她救，你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呼风唤雨的公主吗？你当她是神吗？救一个人，就要丢一条命，她有几条命陪你玩啊？现在你开心了吧？左玉秋马上就要活过来了，瑶霜也去世了，你跟那个女人双宿双栖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不想我妖族唯一的公生，也落得了如此的下场，官世白，你没有心。”

　　“子季大人……”

　　“别喊我，官世白啊官世白，你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官世白垂下了眸子，他想冲过去抱住尚瑶霜那小的身体可一想到尚瑶霜以前做过的那些事，他就心头一跳。

　　“可她做的那些事……”

　　“什么事？杀左玉秋的事情吗？”

　　魏凝辞对此也感到诧异，他先秦子季一步说道：“不久前，官公子你误闯妖族禁地，是瑶霜公主把你带出来的，为了给你治病疗伤，她求了司长老的疗伤丹药，又必须要到横青山前去找万年冰渠朵，那一地下来，足足躺了三月有余才能下床，后来瑶霜公主去了万鬼窟，最后还是子季大人硬拽出来的，差点就命丧在那了，这些官公子都不知道吗？”

　　官世白整个人都愣住了。

　　尚瑶霜帮他去要了司仙长的救命丹药？还去了横青山和万鬼窟？

　　“我……我不知道，我……”

　　“你当然不知道，我那个傻妹妹一心都系在你的身上，不管你出了什么事情，她都可以替你摆平，不管你受伤受的有多重，她都能够给你续命，可是你为她做了什么呢？你除了会利用她达到你的目的之外，还做了什么？”

　　“我……”

　　官世白不知该如何去说。

　　他只知道，自己以前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在今天被颠覆了。

　　他以前知道的那些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