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欢喜》痕九

4、他好可怜

　　三年再三年，再见是在朋友的结婚宴上。

　　我坐在安颜的身边，安颜坐在小苗苗身边，小苗苗身边坐着林亦柯。
　　他仍旧是那个处变不惊的样子，与桌上其他人谈笑风生，这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从来也没有变过，岁月都不舍得在他身上留下一丁点儿痕迹。
　　即使他，已经做了爸爸，他的女儿小苗苗，真是可爱。

　　“苗苗，今天让小麦阿姨来我们家住好不好呀？”我听到了旁边人提到了我的名字，便回头看了看安颜笑靥生花的脸，她终于不再瘦削，做母亲的这三年让她丰盈了一些，身上的母韵让我觉得陌生。

　　苗苗的大眼睛看了看我，认真点头，“好！”

　　安颜看看我，又笑，摸了摸女儿的头，“那苗苗给小麦阿姨安排一个地方睡，好不好？”

　　我亦笑脸凑过去，想听听这孩子稚嫩可爱的声音。我知道安颜的本意是苗苗会提起那个西边堆玩具的空屋子，只不过小孩子的答案，总是很新奇的。

　　“小麦阿姨……小麦阿姨和我，爸爸，妈妈睡一起，”苗苗在凳子上站起，抱紧了安颜的脖子，用她那不清楚的发音说着，“四个人……一起睡。”
　　安颜轻点了点苗苗的眉心，以极其玩笑而温和的口吻说道：“我家小苗苗真是昏头了，来，妈妈再给你加点鱼肉补补脑好不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经意往林亦柯身上瞥了瞥，他行云流水般的敬酒动作还是好看。我酒量练得好了些，可我不敢与他碰杯的。转身见桌上剩下的大半杯红酒喝完，我起身对安颜道：“我去洗个手。”
　　安颜点点头，仍旧在为她的宝贝剃鱼刺，一根一根，极其细心。

　　冰水，真是舒适。那接近零度的水扑倒面上的时候，我没有考虑过等会儿出去妆容是否会花掉，我只感觉冷痛的感觉传到神经末梢，引得我偏头疼的毛病将要出来。
　　我甩了甩头，将那疼痛甩掉了。

　　我长舒一口气，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职业西装，尖眉红唇的女人，差点没认出这是自己。庆幸，如今这化妆品够好，防水防汗，还能将几年抑郁症的憔悴样子掩盖过去。
　　镜子里那个女强人，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我取出包里的纸巾，轻轻擦干了脸，又对镜补了妆，觉得那张脸甚好看。

　　“小麦！”
　　长廊里忽然响起了林亦柯的声音，粗粗判断，他应该在刚刚进长廊的位置。我若不答应他，从另一头出去，他是追不上我的。
　　后来，他走到了我身边，强迫我正对着他。

　　“找我有事吗？”这话说出来，我自己吓了一跳。这话没什么问题，可我刚才的声音，平静得令自己生畏，

　　“你过得好吗？”
　　“你看我，像过得不好的样子吗？”
　　“小麦，给我弥补你的机会。”

　　我后退几步，端详了眼前这个男人一会儿，忽然大笑，“林亦柯，要我做你的情.妇吗？太掉价，我不做。”
　　林亦柯似有些微恼，他轻扯了扯自己领结，顺便搭上我的肩，“小麦，我承认在你苦难时刻抛弃了你。可我如今心里还是有你，我不信，你会忘了我。”

　　我掰开他的手，奋力扇了他一巴掌，他那张脸，蓦然便出现了红色手印。
　　他的脸，我不知痛不痛，也不在乎。可我的手掌极其痛，可为了点面子，我不好现在检查我的手掌。

　　“林亦柯，男人的直觉也很准，我没忘了你，你是我爱过的唯一一人。只不过，我爱的是六年前那个人，至于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我根本认不得。”我抿唇笑笑，“好像只是一个受够家庭琐碎想要跳出围城的无聊男人吧。”

　　林亦柯再次牢牢搭上我的肩，将我强行推至墙角，我无力反抗，任他贴着我的身体，任他把舌头抵开我的唇齿，任他搅弄的我口中酒味与血腥味混到一起。
　　庆幸，我的身体终于不愿意再对他的身体做出任何反应。他许是觉得无趣，放开了我，顺便帮我拉上了背后的拉链，我虽木讷，可我也知道刚刚他那手，把我身上该过的地方又过了一遍。

　　我不知我脸上此刻是什么表情，可我心里极为冷静，我觉得口中味道让我恶心，想尽快拿水漱口。便轻轻推开了他此刻失意的身体，“你好可怜。”

　　直到我漱完口再次补妆，拿起镜子走出长廊，仍旧看到镜子里那个男人脸上微微抽动的嘴角，还有那不再有光辉的眸子。
　　我笑了，他好可怜。

　　“愿你生欢喜，林亦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