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枉然（知否同人）》沉苏无罪

107、第三十四章 柳鸾玥 中

　　主线剧情柳鸾玥
　　最初，住在梁府西侧厢房的柳鸾玥还不是十年后的那番模样，她爱装扮，喜欢穿那些如花骨朵一样清雅的衣服，定要绣几朵雏菊花样，她偏爱那些小小伞状般的花朵。西厢房的布置也是她费尽心思布置的，哪块摆花瓶，哪块摆玉石，什么季节放什么花，都是柳鸾玥细细比对出来的，她性格活泼爱笑并不是在外人面前那样内向，因着怀孕了，才渐渐消停，不再摆弄她的小厢房，即便如此，偶尔她还是忍不住指挥着丫鬟进进出出，替她调整布置。
　　自然事情多了，想偷懒的丫鬟便会说她闲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柳鸾玥即便听到了也装住自己没听到，她一心一意是想着好好将孩子生出来，与梁晗组成自己的三口之家，这份隐秘的期待只要一想起，柳鸾玥便能独自偷乐上。
　　而盛氏，盛氏待她很好，并未苛责什么，还望母亲安心。将信写好，柳鸾玥又仔细的将它封进荷包中，托付小厮去寄给母亲。她自认自己是明事理的人，盛氏的确没有旁人主母那般作态，知道自己怀孕也是语气淡淡，即不暗讽也不热络，客客气气的送上些许礼品来祝贺，仿佛这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倒是永昌府老宅几次三番派人来打探消息，梁母还让婆子将她领回本宅，好生打量一番后，直说会是个小子。而后问她“你主母待你还好？”言词间暗含着某种试探，柳鸾玥紧张的抓住手帕，轻声细语的说着实话：“主母待人很是宽厚。”梁母与大嫂便相识一笑，余下的便与她无关了，她们相互说着她听不懂意思的话语，这样的场景多来几次还是让人心怀胆怯起来。
　　柳鸾玥不想回本宅，她本能的抗拒那种虚与委蛇的场景，将她解围出来的，并不是她心尖尖上那个人，而是人人要她提防的主母盛氏，那次又是本宅的人来接她，一直没出面的盛氏正装从主院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拥趸她的丫鬟婆子，她站在中间用着一贯轻淡的语气：“今日，墨兰也想回本宅看看，一道吧。”不容本宅来的人拒绝，盛氏便自顾自的登上马车，她只端坐在那，旁的人便不敢拒绝，就这么着她们共坐在小小的车厢里回到本宅。
　　已有人回本宅通报了，于是等她们进了本宅众人眼中并没有惊讶，而是看戏的神情，像是想看着盛氏与梁母对峙，只是出乎意料的，盛氏很是卑谦，一抬手，跟着的随从端来礼物，说是听闻梁母近日多感疲惫，特令人去寻找了灵芝和人参以表六房的孝意。她说话很是恭维，让人听着舒服也挑不出错，于是，就这样她看着盛氏哄的本宅的人很是开心，至少面上是这样的，而后盛氏道：“柳姨娘现今身子也渐渐大了，该到了静心养胎的时候了，若是母亲有什么事情嘱咐，只吩咐来便是，墨兰定是义不容辞。”她是似乎很笃定众人会答应她这个要求，面对梁母有意的刁难，她也只是嘿嘿一笑装傻充愣，不管如何，盛氏是在维护她。
　　她低着头跟着盛氏回到梁府，只那一下她心中产生一些莫名的思绪，主妻真的是她以前以为的那样好做吗？抚心自问她做得到吗，她想哄骗自己，盛氏不过是觉得她会生下一个男孩，此刻便来拉近关系，趁自己真的信任她了，她便一把将孩子夺走。定是如此，柳鸾玥乱糟糟的想着，等天明，她又觉得自己想法可笑，因为什么可笑，她也说不出。
　　但她知道，只有盛氏身后是安全的，她有意无意的躲了进去。
　　从什么时候决定要好好庇护着柳鸾玥平安生产？
　　我有点记不清了，近来记忆一直有些混乱，只怕是阿蝉和泽康学会了走和说话，每天叽叽喳喳争先的表达自己，再加上另外两个孩子，在这种四重唱中，连着我的记忆也渐渐模糊了。只记得那日见她挺着肚子慢悠悠的走在花园里，成蝶的虫子胡乱飞着，她面朝着阳光，懒散的笑着，手覆盖在腹部，我看着她像隔着时空在看福儿，于是便偷偷打量她，自然她长的是要比福儿多了一分秀丽，身形也绝不多像，但偶然流露出的神情，那种单纯的初为人母懵懂的喜悦，让我红了眼眶。
　　知道本宅的人从中作梗之后，我便起了计划，一半是为了她一半是为了梁府的颜面，本宅的手伸的太长了，但，我是不能和他们闹翻脸的。
　　我知道自己要如何做才算的上是体面。
　　有时真要感慨，是盛家的环境造就了如今的我，不过是换了一批人去客客气气的敷衍，去满足他们永远也无法满足空洞的需求。
　　向来对于这种事情我是最得心应手的。
　　不比春柯怀泽铭，这次梁晗早早的问我孩子要取什么名字，虽说是以询问开头，但他心里已有思量的，一连多个名字均是男孩的名字，名字好听是好听的，直令我心灰意冷。我侯在他的身侧为他研墨，看着他兴致高昂的写着名字，在应付他的空隙，我一心两用的在想，主世界中的盛墨兰在面对这样的梁晗的时候，她是什么心情，她能够是什么心情？
　　我怪异的觉察出，梁晗并不把我当做一个人，因为我想，身为与梁晗相同的人，我们具备着相差不多的七情六欲，那么我为何要摆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看着自己的夫君替妾室的孩子取名，这难得不人格分裂吗？我自娱自乐的分出心神想着，梁晗是段段察觉不出我的悱恻的，他还以为我的笑意就只是单纯的笑意呢。
　　偶尔，我也希望这会是一个男孩，因为众人的期盼也是无形的压力，他们只管输出自己的意见，决然不去看客观现实，好像天底下没有什么是不可满足不可操控的事情。面对着这样的世人，我只觉得厌倦，他们凭什么就觉得自己的主张就合乎正义，凭什么干预其他人的人生，那些车轱辘一样的废话像是复制粘贴一样从这个人嘴里传到另一个人的嘴里，因着说的人多了，便足以让他们觉得自己代表大多数，代表所有，代表最最正确的选择。
　　所有的选择都指向——利益二字。
　　我为此气愤，又无能无力，几次想开口劝解柳鸾玥，我想劝解她，无论孩子性别如何，都不能否定他本身的意义，他本身作为一个生命自己的诉求。
　　我们要用平常心去看待这些事情。
　　我们只能用平常心去对待这些事情。
　　但我想，柳鸾玥是不会听的，没有人在此刻能听得进去，就像赌博已到了赛点，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眼睛里只有那窄窄的一个字，旁的再也看不进去。
　　我悬着一颗心，侯在外面等着她生产，福儿生产的惨烈再度涌上心头，如潮水周而复始一样，但那般虚渺的梦境中，福儿都是年少时的模样，才十四五岁，梳着双丫髻，露出甜甜的笑意，她像是知道我会因此陷入无尽的内疚中，每次托梦都是这番模样，她劝我宽心。
　　独只我默默流湿枕巾。
　　好在，这一次，苍天听到我的诉求了，它吝啬的满足了我这个小小的愿望。
　　柳鸾玥平安生产了。
　　孩子很健康，四肢正常，体重也正常，不同阿蝉一出生就跟个小耗子一样，梁晗第五个孩子，是一个一出生就瞪大眼睛打量人世间的小姑娘，看着她，只觉得自己的内心被春天冒出的第一股泉水清透，带着暖意和甜润。
　　她一出生，我便领着四个小孩前去探望她。
　　“我喜欢这个小妹妹。”阿依安耐不住伸手去小心的触碰她。
　　“我..我也喜欢。”泽康磕磕绊绊的说着。
　　阿蝉则赖在她最喜欢的哥哥泽铭身边，她见我望向她，朝我做着鬼脸，泽铭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道：“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呢？母亲。”
　　“思然，小名叫乐乐。”我站在孩子的身后带着笑意道，这个名字我早就想好了。
　　“思锦，思年，思然，妹妹的名字都带着一个思字。“泽铭总结道。
　　我们是高兴的，没有什么比顺顺利利获得一个新的小生命而值得庆祝的事了。
　　但有的人不会这么觉得。
　　得知柳鸾玥生的是一个女孩，梁晗情绪明显败坏了。
　　“无用！”他一连说了多句，即使这并不是面向我说的，毕竟那时我是坐在座位上，他来回在堂间踱步，但这两个字如同针一样直愣愣的扎进我的心，我陌生的看着他，打量着这个要和自己相伴一生却又异样冷血的男人，我捉摸不透，甚至此后会梦见自己在生第三个小孩后，梁晗就是这么看着我道：“无用！”
　　这多年令人心情压抑啊。
　　柳鸾玥受的起这种落差吗？
　　我很是担心，但她似乎并不需要我的担心，原先那抹灵气已经消散了，她木然的坐在下座，那个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被乳母抱在旁侧，她说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孩子，无需我多费心。
　　是一个女孩。
　　柳鸾玥听到这句话便晕了过去。
　　再次苏醒，自己已经被清洗干净了，被窝也换了新的，孩子被乳母抱在旁边，见自己醒来，立马递在她面前，说：“柳姨太，看看，多乖灵的小孩啊。”
　　她撑着身子起来，拆开包裹着孩子的衣物，定定的看着孩子赤裸的身躯，因为受着凉意，刚吃饱沉睡的孩子哇哇大哭，哭声中夹杂着柳鸾玥崩溃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我的孩子！“
　　乳母赶紧将孩子抱回，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道：“柳姨太，你冷静点，来人啊，来人啊！”
　　乳母慌慌张张的抱着孩子去了主院。
　　柳鸾玥情绪失控的抓着自己的头，只觉的一阵眩晕，她像是又晕过去了，然后再次苏醒，梁晗和盛氏站在旁侧，梁晗抱着孩子满脸笑意道：“玥玥，是一个男孩，谢谢你。”盛氏也不冷不热的祝贺着，后面围着更多的人，他们有的是本宅的人，有的是她娘家的人，还有丫鬟婆子小厮，他们个个一张笑脸，祝贺着，恭喜着，庆祝她生了个男孩。
　　自己一定在做梦，这是一个噩梦，等自己醒来，自己醒来，就好了。
　　柳鸾玥麻木的挤着奶水，小晴小心翼翼的劝道：“姨娘，虽吃了下奶的药，但也要过一阵子才断，不如喂五小姐吃点，这样你也轻松些。”
　　“糊涂！即便我是姨娘，也没有我亲自喂奶的份，怎么，你见我生了个女儿，也瞧不起我了！”
　　“没有，我不是的，你误会我了，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滚出去，见着你就烦，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滚！”
　　说着，柳鸾玥便落下了眼泪，她委屈的扑在床上悲泣，原本她也能好好接受自己生了一个女儿，可梁晗的态度太令人寒心了，知道自己生了一个女儿便再没有来瞧过自己，本宅的人也没有来，只有盛氏偶尔前来探望。
　　她要盛氏的探望有何用，那个女人只怕是在看她笑话！
　　这个孩子，都怪这个孩子！
　　柳鸾玥觉得自己病了，哭着倾诉着自己病了，浑身没劲，闹着要见梁晗，原本舍不得碰着挨着瓷器，此时被她砸了一地，就这般还是盛氏求情，梁晗才来，见了她只道：“如何病了，人好好的，能吃能走，连声咳嗽也没有，你说她发什么病，我看是神经病。”
　　“既是神经病，便丢出去，免得误了我梁府的名声。”
　　盛氏即刻气愤的道：“你何需如此冷酷无情，她毕竟替你生了一个女儿，还没有出月子，你何必如此出此恶言！”
　　两个人争吵了起来，似乎都被气的不轻，柳鸾玥抓紧手巾双目失神的侧坐在床上，脸颊上挂着泪珠，嘴角却扯出笑容，皱着眉头一脸凄然，她强打精神下了床深深的福身：“是鸾玥无理取闹了，是鸾玥的错，鸾玥知错了。”
　　梁晗拂袖而去，盛氏上前扶着她起身，她神情悲伤的道：“你没有错，好好休息吧，以后若受了委屈，可以来找我，你好好静养，孩子我会替你照顾的。”
　　“不！！不！！我好好的，我可以照顾好她，我可以的。”
　　孩子，只有孩子了，她已失去所有，不能再失去孩子了，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