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生情愫》织雨烟罗

7、回家

　　混在人群中让钟霖有了安全感，他带着鸭舌帽，匆匆走出校园，到外面马路拐角看到自家车子时，整个人松了口气。以前不觉得司机接送自己有什么用，发生危险了，发现还是有用的，起码那个人追不上来。他腿脚发软的打开车门，探头往里面进。

　　随后一抬头看见了坐在车里的人。

　　钟清彦背靠座位，单腿翘脚，姿态很是悠闲。因为面容隐藏在阴影中，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明亮。与钟霖定定的对视了数秒，笑道:“怎么不进来？”

　　“……”钟霖反身往外面跑。

　　“去哪！”钟清彦抓住对方小腿，近乎于穷凶极恶的质问:“你他妈还敢跑！”

　　这一嗓子吼声巨大，震得前排司机身子一抖，喇叭响了起来。钟清彦不顾在大街上，把钟霖扯进车里，然后砰的一声摔上车门。

　　在人来人的校门口，青天白日的大街上，这一点异动能够吸引部分人的注意，不过随后很快就像其他意外一样，淹没在人潮涌动之中。

　　钟清彦一手钳着他哥哥的腰，冷声命令道:“开车，去向阳天地。”

　　钟霖抬着胳膊，使劲扭身道:“不去，不去，我要回家！”

　　他的挣扎在钟清彦面前向来不值一提，很容易被人摁在怀里，不得动弹。

　　钟霖两条手都背到身后，目光狠狠地瞪着对方。

　　钟清彦侧脸望向车外，却是丝毫不在乎。

　　部队里高强度的训练仿佛使他每一天都在成长，那张俊逸阳光的侧脸只有十八岁，然而总是会呈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刚硬成熟。此时他把同父异母的哥哥禁锢在怀里，不顾人家的厌恶，一心一意等待车子开到地方。

　　向阳天地是一片商贸圈，里面美食无数。钟清彦来这里只是为了吃东西。

　　他很饿，在路上打电话点了几十样菜，到餐厅没坐一会，那满桌子的菜便上齐了

　　钟霖冷眼看对面的人，风卷残云般的，迅速将几盘菜扫光。这样急切的吃相，在钟家是不被允许的，会被定义为粗鲁和不健康，从而遭到训斥。他永远记得自己小时候刚来钟家被罚饿肚子的那段日子，那时候钟太太差人跟他说，他这样没教养的东西根本就不配吃饭……话又说回来，这个家伙急成这样，估计是部队里太辛苦，馋的不行了。

　　钟霖产生微微报复的快意，内心轻声道:“你儿子又是什么好东西。”

　　钟清彦吃到半饱，慢慢停下来，坐直身子喝了杯水，舒服地叹气。部队里实在太苦了，现在终于找回点做人的感觉，又有钟霖在自己对面，他心满意足，神清气爽。

　　他这个人一旦心情不错，眉眼间总是带着点笑意，此时望向钟霖也是一样的，说:“我早就听爷爷说你在这所学校念书，所以部队决定来听课的时候，我就请求长官批准来参加了。没想到你们老师课讲的不错，出乎我意料。”

　　他微微一笑，“不过，哥哥你还真是令我失望啊。”

　　钟霖扭脸望向窗外，薄薄的耳尖泛着红，抿嘴不答。

　　钟清彦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的哥哥不仅在学校不理我，放学后还躲着我，跑的比兔子都快。幸好我早明白他的把戏，截住了他的车子，不然咱们兄弟俩不是又错过了一次见面？”

　　钟霖听他冠冕堂皇的说着兄弟，只觉得恶心，下面紧紧捏着衣袖，说:“你吃完了吗？吃完我就要回去了。”

　　“你不吃吗？”钟清晏又叉起一块肉。

　　钟霖扭过脸，“不吃。”

　　他本以为这人为了恶心自己，一定会漫不经心的继续吃下去。结果钟清彦将叉子一放，很干脆的站起来，“不吃就不吃，回家。”

　　可是他弄错了，钟清彦不是要送他回家，而是一起回家。

　　路线越熟悉钟霖越害怕，问钟清彦为什么不回部队去。

　　钟清彦扭头看着他，微笑道:“我跟部队请假了，要回家待一段时间。”

　　“你……”

　　这话没说完，因为钟清彦捏住他哥的下巴，狠狠亲了上来。一晚上他都在忍耐奔腾的欲望，脑中肖想无数遍把这人扒光的方法，结果自己不动，这人主动凑上来，言语间好像很希望自己滚蛋的样子。钟清彦对这态度已经不在乎了，从小到大被讨厌得习惯了，他知道自己是个恶人，是个混蛋，那又怎么样，想要这个人的时候他还是能要得到。

　　他把钟霖圈在手臂中间，扣着他的后脑勺狠狠亲吻。噙住那绵软的红唇，近乎凶残的啃咬舔舐，随后迫不及待的把舌头伸进去肆意搅动。

　　两人唇齿间发出湿润的水声，钟霖被捏住了下颌，不得合拢，酸痛涨麻的感觉充斥着骨骼和口腔。更可怕的是那人伸进他嘴里的舌头，攻城略地般的，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很害怕，喉咙里呜呜响着，喊着救命。可是前排的司机仿佛一点儿没有听到，平静的继续开车。

　　城市的流光落到他们身上，像水一样匆匆掠过。

　　“呜呜……”钟霖拼命的摇头，却换来更紧的桎梏。

　　钟清彦一手扣着他，一手慢慢梳理他的头发，喃喃道:“怎么了哥，你不是要回家吗？弟弟现在就带你回去。家里爸爸妈妈都在，爷爷一定在等着你。而且就算他们不要你我也会要。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待你还不够好吗？你别躲着我。”

　　他语调温柔，一只手往下，摸到了坐垫，随即大掌扣住他哥圆润的小屁股，像揉面团那样大力揉搓，听到怀里人呼吸变得沉重，很快再次吻上去。

　　大概觉得光是亲吻已经不够，钟清彦身体往前冲，迫不及待的想要突破什么。然而钟霖被亲得满脸涨红，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涌，意识一阵阵的模糊。

　　他一天没吃东西，不知道是自己虚弱产生了低血糖，还说那家伙早有预谋，就这么不合时宜的晕了过去。

　　通常跟钟清彦在一起的时候，他很怕自己意识不清，因为这个人会对他肆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次也是一样，他不应该晕过去的。后来回想起来。

　　……

　　钟清彦这次回家，令家里人很感到意外。前不久他才回来过，那时候说是要去边境参加任务演练，两位上将特意来钟家做了解释，让钟老爷子放心。本以为他都出发了，现在他却回到了家。

　　钟老爷子对这孙子一向不怎么放心，问他是不是违反纪律，被撵回来的。

　　钟清彦特别委屈的辩解道：“我三年没回家，这才换来一次放长假的机会，爷爷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没信心？”

　　旁边钟耀和冷笑道：“爷爷为什么对你没信心，原因你自己不清楚吗？你以前上学被那么多学校劝退，谁还能对你有信心。”

　　钟清彦是不记得了，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他认为淡忘掉理所应当，便说他爸没在部队里呆过，能不能不要怀疑他。

　　钟耀和道：“你连学校的纪律都遵守不好，还能遵守部队里的纪律，那真是闻所未闻。”

　　眼看着他们父子要吵起来，钟老爷子从中喝止：“好了，本来是一桩好事，怎么又在拌嘴。”

　　然后他批评儿子:“耀和，我又没说清彦这次回来一定是受了处分。他要是受了处分，能没有人通知我吗？你要是真的关心他，就去公司给他安排个职务让他好好锻炼，比说什么都强，他也不能一直呆在那种封闭的环境里。”

　　当初钟清彦之所以去部队，是犯了错误，被老爷子扔去的。现在回来了，好像那错误已经不存在，有种光荣当兵的感觉。钟耀和不过讽刺几句，当面被老爷子批判，心想难道大家都是没有记忆的吗？有些生气，饭也没吃就回了房间。

　　钟先生一个人任性的举动，并不影响家里和乐的氛围。当天晚上为了庆祝钟清彦回家，钟太太亲自下厨，为儿子烧了好几道爱吃的菜。趁着老爷子不注意，又悄悄拉着儿子说让他回来就别走了，去那么远的地方受罪干嘛，真是自讨苦吃。好好的大小伙子，瘦得脱相，哪个当妈的不心疼。

　　钟清彦为了让妈妈不心疼，弯起手臂向她展示胳膊上的肌肉，说自己这根本不是瘦，是精壮。钟太太笑这儿子傻气，拍了他的胳膊，手掌碰在肌肉上果然硬邦邦的疼。

　　远在美国的钟云缈听说弟弟回家，也打电话回来问候了一番。

　　这天晚上家里很热闹，直到各自回了房间，也没人发现这家里少了什么。钟清彦在走廊望着楼下偌大的家，觉得这可真是太容易了，让那个人从世界上消失，比想象中的还要容易。

　　他在黑暗中向着走廊尽头走去。

　　钟家的别墅从客观上讲应该是五楼，最顶层比较矮，算是阁楼，因为空置着平时少有人上去。阁楼面积很大，除了堆放的一些杂物，其他地方都是空着的。钟清彦这样一米八五的个头，在很多地方要弯腰低头才能走到目的地。

　　他来到靠窗的一块区域，双膝跪了下来。

　　面前地上躺着一个人，上衣扣子被解开，胸前锁骨处印着道道红痕，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瞧着很是狼狈。钟清彦却一点不嫌弃，过去把那个人抱在怀里，然后拿起地上的矿泉水瓶，自己喝了水渡到那个人口里。

　　“咳咳！”钟霖慢慢醒过来，入眼一片昏暗。浅白色的月光从一小片窗户透进来，像是水面的影子，不停晃动着。

　　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头晕所以视线在晃，下意识埋进身后温暖的怀抱，嘀咕道:“难受……”

　　男人紧紧抱住他，轻柔拍抚着，说:“没事，哥哥，一会儿就不难受了。咱们吃点东西，很快就会好的。”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所有模糊的感觉便飞快的远去了。钟霖僵了一会，接着抬起头，看到那张令他永生难忘的面孔。

　　男人坚毅的下巴冒着胡渣，低下头蹭了蹭他的脸，亲昵的说:“哥，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