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暖，那么爱》寒小石

4、第四章 他的心病

　　童昕两条腿有些打颤，哆嗦地站着，原来，她爷爷早就知道当初的事，是她陷害的。

　　童昕心里苦涩，不知为什么难过，大概是从始至终她爷爷就没打心里认同过她这个孙女吧。

　　“不是。”童昕呢喃出口。

　　“抬起头，大点声音说！”

　　童老爷子声一吼，童昕更哆嗦了一下，双手紧紧地抓住校服裤子，红着眼昂起来头！

　　“不是，我没有再恶作剧的意思，我是真的把小叔当家人，我现在是真的很喜欢小叔，想跟他好好生活在这个家。”

　　童昕很少在这家里的大人面前说自己的情绪，因为他们也不在乎，说了也没人关心，只会显得自己矫情，可现在，她在真情切意地向自己的爷爷表达她内心深处的感情。

　　她希望爷爷不要在这件事上无视她的思绪，迫切地希望。

　　童老爷子看着她，看了好一会，目光动了一下。

　　“你坐下。”

　　老爷子命令道，童昕看着一旁的椅子，没几个人坐过，跟她爷爷平起平坐的太少，她爸妈进书房都是站着听话的，如今老爷子让她坐下，童昕内心更加惶恐不安。

　　童昕坐下，正对着老爷子，被他目光盯着就浑身僵硬。

　　“爷爷，我，我不会再欺负小叔了，真的。”

　　童昕害怕了，她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两年前一直缠绕她的噩梦，老爷子不会是要把她赶出这宅子，把她流放到外面去吧。

　　“不，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但是你得答应一件事。”

　　老爷子忽然开口，语气很慎重，童昕不过是个小娃娃，大院里再横，也就是个孩子王，那有跟司令认真谈话的经历。

　　听到老爷子这话，她现在整个脑袋都是混沌的，还没搞清楚现状。

　　“爷爷，您要我答应什么？”

　　童昕脑袋空白，本能地开口问了去。

　　童老爷子眼帘抬起，目光里些许的动容，那是童昕没见过的模样，她爷爷这是在悲伤吗？

　　童昕不相信，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但老爷子随即开口。

　　“把他留在这个家。”

　　这不是命令的声音，而是拜托之色，她爷爷竟然向她低头示弱，外面叫人闻风丧胆童司令，此时在向她这个小丫头拜托。

　　“爷爷，我不懂，小叔不是已经在这个家了吗？”

　　童昕失声问。

　　老爷子站起了身，背了过去，童昕看着他的背影，伟岸的背影也敌不过岁月的痕迹，看上去已然是钟老之态。

　　“我要那个孩子心甘情愿留在这个家里，他好像也很喜欢你这个丫头，所以我不管你怎么做，只要让他不再有离开这个家的想法，我不会管你怎么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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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昕晃神地从书房出来，脑子里，老爷子的话一遍一遍地过，好似瞬间恢复了意识般，豁然瞪大了双眼，捂着嘴跑回了屋子里。

　　童昕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没有下楼吃晚饭，躺在床上，脑子里乱炸了。

　　她爷爷的话跟诵经一般，挥之不去，她陷入了极度矛盾状态，一方面她深知符沉是多么的想念那个家，另一方面她却又自私地不愿把他放回去。

　　好不容易，她猜得到了一点家人的温暖，她是个自私的小孩，一直都是。

　　童昕躺在床上，门被敲响了，抬眼看去，就看着符沉又端着吃得来看她了。

　　“怎么突然不舒服了，发高烧了，头疼吗？”

　　符沉将才熬制好的白米粥和小菜放在她的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童昕的额头。

　　此时童昕的眼中已是再容不下其他，满目都只是符沉那担忧她的脸。

　　童昕觉得自己特别坏，明明这人在担忧她，可她却心底在病态的高兴，想要这个人露出更担忧的表情出来才好。

　　童昕眼中湿润，轻轻嗅着鼻头，绵羊音地说道。

　　“疼。”

　　符沉反复摸着，她的头并不烫，但是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面容真的就更加担忧了。

　　“能起来？还撑得住？我去叫司机，带你去医院。”

　　符沉起身，童昕立马抱着他腰，头低着他的小腹上，摇摇。

　　“我不要去医院，小叔你陪陪我就好，陪陪我就好。”

　　童昕无礼地开口要求道，符沉低着头看着她，伸手将她扶起，然后轻轻地放回到床上，双手握着她的。

　　“我知道了，我不走，想吃点东西吗？”

　　他什么都不问了，连强求都没有，只是温柔地哄着她，顺着她的意思。

　　这一刻让她笃定了。

　　她选择了恶魔。

　　她不要放这个人走了。

　　“你喂我。”

　　童昕命令道。

　　符沉轻轻地勾了勾嘴角，好似看穿了她一般，却不说。

　　“好，我喂你，不过你得吃完。”

　　符沉端着碗，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吹 ，递到了坐躺在床上的童昕嘴边。

　　童昕红着眼，低着头张着小嘴吞下他给的食物，就是不敢再看他了，生怕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也被这人看破了。

　　吃完饭，符沉端着餐盘要走的时候，童昕拉着他。

　　“等我睡着再走。”

　　她依旧逃避着目光，但言语却还是那般理所当然，符沉又坐回了位置。

　　那晚上，他什么时候走得，童昕真不知道，迷迷糊糊地感受着他摸她脸颊的温度后，他的气息便消失了。

　　符沉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就是这样的一个夜晚，让他往后的人生都身陷了沼泽里……

　　童老爷子似乎知道自己在这个家给了两个小辈无形的压力，回到大院里没半个月又走了，说是去各地军事基地慰问官兵，大概要到年底才回来。

　　童昕和符沉又回到了两人自在的日子里，只不过这一次有所不同了，童昕记得老爷子跟她说的话，只有留住这个人，她才能继续缠着这个人的身边。

　　符沉隐约有所察觉不同，这个丫头总是无事献殷勤，以她那小性子，符沉有了两个猜想。

　　要不这丫头是真心想讨好他；要不就存着小心思要捉弄他，不过无论那一点，他都不在乎，他希望这个孩子能在这金碧辉煌的房子里活得快乐一些，而不是像他一般。

　　能有一个人是快乐的，也好过两个人都伤心。

　　年前的那三个月，童昕像似脱胎换骨了一般，几乎每天都挂着笑容，早上一块吃早饭，放学后回来，要不在院子里闹着他跟自己玩一会，要不就我在他的房间里看漫画，陪着他把所有的功课做完。

　　皮蛋说她自从跟小叔好了之后，就不管他跟强子了，还吃味过一阵子，童昕都没搭理，她有个任务呢，她要留下她的小叔，那有时间管他们啊。

　　放寒假后，眼看就过年了，听警卫员说老爷子和她父母都会回来过年，童昕瞬间就闷闷不乐了。

　　而很快，她也发现了，这几天符沉的笑容少了很多，也是因为大人们要回来的缘故吗？

　　童昕总是会看着他坐在位置上发呆，一坐就是好一阵子，如果她不过去主动说话，他就能那么坐一天也不为过。

　　“小叔，你怎么了，怎么心事重重的？”

　　童昕蹲在他面前开口问，符沉面前地勾动着嘴角，拍了拍她的头后，上楼回屋。

　　童昕看着他空寂的眼神和萧索的背影，就知道肯定有事，所以赶紧跟了去，处在门口就看着他拿着他十分宝贝的那张全家福照片在看。

　　他又在想那个家吗？

　　童昕意识到这一点，心口绞得疼。

　　明明她在很努力地扮好家人的角色，无时无刻地都想让这个人快乐，从他那得到温暖的同时，她也无条件地付出自己的感情。

　　可就在这一刻，童昕才知道自己做得这一切都么渺小，多么不自量力。

　　此时她该暗自神伤才对，但任性胡闹的她，就没想过息事宁人。

　　童昕上前夺过了浮沉手中的照片，两眼通红地看着他。

　　“小叔你要是想他们，就去看他们啊，这样干什么？所有的想念都吞在肚子里，让自己难过，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很难过，我不要你这样。”

　　伸手想要那会照片的符沉，手顿在了半空，看着童昕眼泪落下，最终手还是改了方向，替她擦掉眼泪。

　　“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爱哭的。”

　　他轻声地说着，将童昕脸上的泪水全部抹了。

　　童昕低头看着手上的照片，心狠狠地揪在一块。

　　“小叔，就不能，不能把我当作她吗？”

　　童昕从来没有那么羡慕一个人，更没有那种荒唐代替某人的想法，毕竟她的身份，她高傲的性子不允许她这么做，但现在……

　　她问。

　　不能吗？

　　符沉目光深沉了下来，取回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书橱里，看了两眼后，沉默地坐在床边上。

　　隔了好久，久到童昕已经灰心丧气，舔舐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时，符沉开口了。

　　“明天是我妹妹雅澜的生日，离开那个家后她的第三个生日，那丫头小时候就很黏我，不知道现在她晚上还会不会做噩梦。”

　　他像是说给童昕听，又像是说给自己的，童昕看着他落寞的模样，手不自觉地手紧，脑子一嗡。

　　“小叔，明天我们去看看你妹妹吧，远远地看也行，你要是想送她礼物，我帮你送好不好？！”
　　童昕知道自己在冒险，但她愿意赌。

　　如果不把他这心病去了，童昕无法挤进去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