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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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算命摊子？”
少年人的清朗嗓音淌过晏青青耳畔，叫曾是声控的她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抬头扯出笑脸，却忍不住看着眼前人发呆。
眉目俊朗的小少年看着她：“你看什么？”
晏青青言笑晏晏：“你可真好看呀。”
何关落下脸来。
他母亲本就是名动天下的美人，父亲也是风姿卓越的英雄人物。是以兄弟姐妹都生得好。但其他人都更像父亲，唯他继承了母亲的容貌，一张美人面。幼时不晓事，及至年长，便是男子也多有见他而失魂之色，叫他厌恶而愤怒。
如今这小丫头也来说他好看。虽看这丫头目光澄澈，与京中所见不同，但他自来厌恶他人拿自己的容貌说事，此刻便黑着脸：“再说便拔了你舌头。”
晏青青微一吐舌，在少年恼怒的目光中将手上的衣物放下，放到嘴边哈了口气：“我这摊子如此冷清，您可是要照顾我的生意？您可真是个好人呀。”
何关眯起了眼：“谁告诉你我是个大善人的？我是个大恶人，天底下最恶的人。”
晏青青在心中翻起了白眼：这是中二病犯了？
何关见她不说话，顿时鼓起脸来：“你怎的不说话？”
晏青青见他身姿挺拔，面容秀丽。虽然性子乖张些，瞧来怒气冲冲的模样，但那双眼眸子却十分清润，颇具迷惑性。只眼下鼓着脸颊，气哼哼的模样，倒平添了几分可爱。
她眼下顶着小丫头的身子，平日也有幼稚举动，看着少年可爱的模样，倒激起一番老母亲的慈爱之心：“怎么会？我观小少爷的耳朵，轮廓分明，耳带垂珠，分明是仁义之相。小少爷何必自贬？”
她笑得一脸慈爱，何关顿时别扭起来：“你，你胡说。”
“才没有。”晏青青玩心大起，“不若我为你算上一算，若我说得准了，你就，嗯，给我半个月口粮。”
她看少年穿着并不显贵，然气质非凡，想来是这次随行押运粮草的哪个世家子弟。她对那些世家子弟印象并不好，然而这人，嗯，合她眼缘。
何关还未答话，有人从他身后围观的人中挤进来：“少爷，您叫我好找。”
因着少年瞧来陌生，周围有些与晏青青相识的人便散散聚了过来。一来是担心晏青青吃亏，二来也是瞧个热闹。
莫看少年瞧着是勋贵子弟，明郡的百姓也是不怕的。他们居于这关内与方戎交界之地，民风本就剽悍，便是老弱妇孺，遇着方戎犯边都能登上城墙，拿石头砸破方戎人的头。勋贵子弟在他们看来又有什么可怕的。
晏青青一愣，发现这人便是那日遇到的驾着青帷马车的车夫。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少年。有凤来仪。这便是那只凤啊。
她不等回答，便说道：“我看小少爷目光如炬，贵不可言。鼻直而厚，日后必然封侯。”
她话音刚落，那少年和随行的车夫就看过来，脸上带着难以言说的表情。
咦？晏青青心里一慌。虽说她学艺不精，三分看相七分忽悠，但这少年这样貌，必然是不会错的。
“哈，好一个贵不可言。”人群后传来一声嗤笑。
何关的脸沉了下去。
晏青青看那日骑在马上领军的少年将领带着几个随侍，缓缓踱过来。他生得不错，眼形细深，鼻高。虽然唇角带笑，眼底却藏着一抹阴郁。
晏青青一眼见他便颇不喜。因而也不想理会。那人却蹲下来，拿起放在沙盘旁边的木棍：“小丫头，你算的可不准啊。日后封侯？焉不知咱们这位何小侯，乃是尚在垂髫之时，便被圣上封了侯的呢。”
他看起来漫不经心，嘴上叫着何小侯，话里却都带着一股子阴沉来。
晏青青心中咯噔一下，又笑：“是我没看清，且再看看。”
又仔细端详起来。
姓何。垂髫时封侯。瞧他年岁，大约十七八。
晏青青略一思忖，便知晓这小少年是谁了。
大将军何容山的儿子，成平侯何关。
何关此刻并未看晏青青，只是冷淡地盯着蹲在摊前的那人，全没方才一点就炸毛的可爱模样。
晏青青又看了一眼那让她不喜的人，见他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双眼盯着她。晏青青总觉他在谋划一些什么，瞧他的眼神便有些不耐，开口道：“小少爷日后必定披挂戴甲，战无不胜，位极人臣。”
“哈哈哈哈哈......”
那人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略疯狂了些，将手中的木棍都给折了。
晏青青茫然地看向何关，见他脸色铁青，又带着无法言说的悲伤。
“你竟然说他战无不胜？哈哈哈，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整个雍都谁不知道，成平侯何关，大将军武平侯何容山的儿子，是个怕骑马的孬种？哈哈哈，连马都不能骑，还想披挂上阵，当个步兵吗？哈哈哈哈......”
甫一听何容山的名字，人群中都有些骚动起来，又听这人说何容山的儿子何关怕骑马，又都静下来，将目光投向站在摊前的何关。
“是大将军的儿子啊。”
“和大将军有点像呢。”
“那个人说他怕骑马。”
“胡说的吧？大将军的儿子，必然也是善于领兵的将士呢。”
“也不一定啊。瞧他的样子，确实生得文弱了些。”
......
细碎的人声仿佛潮水，铺天盖地向何关涌来。他置身于人群之中，却觉天地之大，他却无处容身。那些窃窃私语仿佛尖利羽箭，从四面八方射向他，让他避无可避，遍体鳞伤。
便听一个轻柔又坚定的声音道：“那又如何？”
赵雁止住笑声，眯眼看向晏青青：“你说什么？”
“我说。”晏青青抱着衣物，吃力地站起来。坐得久了，腿有些麻，“那又如何呢？”
她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土：“他此刻怕骑马，难道日后就不会不怕？他还小呢，人的一生那么长，什么都可能发生。我说他能战无不胜，他必然能的。”
她笑吟吟地看了一眼瞪着她的何关：“何小侯，苟富贵，勿相忘啊。”
赵雁盯着她看了良久，微微一笑：“小丫头，你也给我算算？”
晏青青看了他一眼：“我若算准了，你就承认我不曾虚言？”
“自然。”
“那报酬呢？”
“一个月口粮。”
晏青青咋舌。财大气粗呢。
她打量了赵雁一番，慢吞吞道：“未来太过长远，一时半会也显不出我的本事来。我便看看往后一两个时辰的事罢。”
她又慢吞吞地坐了下去，这会儿不敢盘腿坐了，跪坐得正儿八经的：“贵人双目浑浊，昨夜大约未曾睡好。眼白中有黄痕，显是运道临了。约莫等会儿便可走个黄金运。”
赵雁觉得她说话的语气有些怪，又瞧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便暂且压下心中疑虑，转身离开。路过何关身边时，便瞪了他一眼。
何关此时却已恢复常态，见他挑衅，只冷冷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厉如刀，赵雁驀地打了个寒颤。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害怕，又有些气涌上头。
然而车夫田延寿已往何关身边一挡，上过战场的兵士嗜血的气息压得赵雁连退几步，神色几度变幻，终于咬牙离开。
晏青青看何关在她摊子前坐下，不禁诧异：“何小侯还要我看相不成？”
何关没好气道：“我看你满嘴胡言，找你看相作甚。”
“哪里满嘴胡言了。”
“你若真看得准，还会说什么日后封侯？”
晏青青笑道：“何小侯，你这侯位源于你的父亲，难道你不想自己功成名就，因己功而封侯？我说的便是你日后定能靠着自己，封侯拜将，位极人臣。”
何关沉默。
晏青青也不理他，又低下头缝补起来。
围观人群眼见何关与晏青青似乎未有冲突，便也渐渐散去。唯有车夫田延寿守在何关身边，不曾挪动分毫。
“你说，我日后，真能......”何关喃喃。
“非是我言，乃是彼心。”晏青青笑，“小侯爷问问自己便知。”
这小小的算命摊子，两人沉默相对，转眼日头便要高居中天。
何关感觉那日头一点点晒到身上，暖融融的。小丫头已缝补好衣服，正站起来伸着腰。
这小丫头真是一点形象也无。在外人面前，当街之上，做着奇怪的动作，扭来扭去的，还踢腿。
雍都的女孩子，可都是娴静优雅，笑起来还要拿团扇遮脸呢。
真是个奇怪的小丫头。
好似知道了他的身份后，也没有什么欣喜或敬畏之类的，好像自己与她都不过是同等之人。
何关径自出着神，有个小姑娘叫着晏青青的名字跑了过来：“青青，你快跑吧。”
“怎么了？”晏青青问道。
“刚刚那位大人，好生气地过来了。他肯定是要找你麻烦的！”
“呀，这么快就应验了吗？”晏青青愉快地眯起来眼。
赵雁气势汹汹地带着随侍过来。周围人眼见他这模样，便三三两两，远远聚着。
晏青青笑吟吟地招呼：“贵人可是来付我报酬的？”
赵雁涨红了脸：“小丫头，你还想要报酬？你说什么黄金运......”
“咦，我说的不对吗？”晏青青打断了他的话，朝他嗅了嗅，又举起手在鼻端扇了两下，“看样子贵人已经遇到了呀。”
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啊，我知道了，贵人不知黄金运是什么吧？莫不成贵人以为在咱这地方能捡着黄金？黄金运便等同于狗屎运呀。狗屎您知道吧？那可是好东西，能拿来当肥料呢。粮食长得可好了。”
“哈哈哈......”这大笑出声的便是何关了。他在赵雁过来时便起身和田延寿站到一旁，此刻听到晏青青的话，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单是他，周围也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赵雁一张脸气得紫胀，偏又说不出话来。不知哪传来应和声：“没错，狗屎可真的是好东西。”
何关笑得越发大声了。
赵雁越发觉得无颜见人，丢下一句“你给我记住”就匆匆离开。
晏青青追了两步：“哎，贵人，我一个月的口粮！”
何关笑得停不下来了。
有趣，太有趣了！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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