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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第二章重逢
      一.
      我的内心在回国后并没有因为一种某一刻一定想要见他的强烈而变得浮躁。但今天不行了,我演唱会里听见了杨宗纬唱洋葱。我想起了他,我想去见他——此刻。
      影响中我想起了他住的别墅。我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演唱会,打了辆车租车,让司机在大门口停下了。停下了我又迷惑不解地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不是应该先通个电话?我拿出手机拨了他的号码。
      他没有接,想必在忙。我不好再冒失地打第二个。
      古老的道路旁昏沉的阳光笼罩着一处沮沮涛声的水畔。波光粼粼的尽头是夕阳下的桑榆暮影。我走着走着,庆幸刚才他没有接起电话。登门拜访,我实则上也没有太完善的原因。
      我听说你最近不好?我喜欢你?这些到了嘴边都是说不出口的。可我还能说些什么是一定要在他住处里说的?你最近还好吗?我想见你了?好久不见?但他一看便知我没有登门拜访的诚意,两手空空,我愚蠢无知到连礼物也没有准备。
      望着层层排列个性个样的别墅,我不由得猜测起哪一个会是他四年的家。他是温柔的,轮廓定是弧形的;他又是深沉的,砖头不是灰棕,就是灰黑。他或许喜欢欧式设计的庭院,就像那些由白色大理石构成券柱式造型的,宽敞的走廊处摆放的是青铜雕塑的喷水池。放眼过去,我的确看到三栋如此风格的建筑,其中只有一栋没有火光。如此荒唐的断定,一切只是凭空猜想。
      我或许就这样在桥边徘徊了很久吧。再次抬头时天空已月明星稀,周围已一片夜色茫茫。轻盈的秋萤已低飞过冰湖,在西边邂逅了燎璀的星星。萧瑟的风依偎着树木的孤影;沉沦,沉沦于黑夜孤寂的叹息。
      他还是没有回我的电话。心里暗暗有些自责的我抱着侥幸拨了另一个。这次“笃笃”持续了很久,而他还是没有接起。
      我突然看到一两个穿着制服骑着小轮摩托车的保安。如果问他们呢?他们或许知道寒先生住在哪一栋别墅。出了这样的事件,寒先生多少一定引起了他们的吹毛求疵。
      “这里没有一个姓寒的先生是我认识的,”一个剃了平发的青年摇了摇头。“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给你找的人打个电话呢?”
      我说我打了,他没有接。
      他有些新奇地看着我,说那他就真的没辙了。
      本就没有期待的我点了点头,看着他划过的身影,决定是时候回家了。我想他没有不愿见我的原因,他只是恰好不在而已。就像从前在他搬家后我一人去他家的那么几次,都不见他人影。那么多房子。现在他或许也是搬家了呢。这样如此萍水相逢的偶遇,抱了太多希望就是徒劳。
      出租车到了。我于是走了。

      二.
      第二天早上我在睡梦里收到了一个电话,清醒时自然已是挂掉了。我于是鼓足勇气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另一头传来一声温柔的“你好,请问是谁?”我一时兴奋鼓舞地像一个小孩子。
      “我是林如茉啊寒寒哥哥,大学毕业了。我回国了。”
      另一边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好的。我没有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回来好玩吗?你是回来探望你的外公外婆吗?”
      “是的呀,我就住在我外公外婆这里。他们身体挺好的。上海挺好玩的,与两年前回来还是变化挺大的。我今天在路上逛街看到一大堆绿色的Alipay 条形码,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买东西都改变不了convert 成刀的习惯了。我昨天在薛之谦的演唱会,今天晚上有一个的基金会需要参加,明天下午我和朋友去mercedes听Valentina li的演奏会。我在Berkeley的导师和复旦大学有一个在实践的研究项目,我应该会在上海待一些时候。”
      “后天我请你在滨江吃饭吧。那里有一家我合伙人开的中式餐厅,口碑不错。我对Berkeley的科研不是十分了解,我大学学的是金融。”
      “嗯。你最近是住在哪里呀?”
      “我住在星河湾。从前住的别墅已经被我爸爸卖了。”
      我听出了他的痛楚,只好忍住泪水“哦”了一声。“没事的寒尘忍你是很成功的Berkeley alumni!”
      “有些时候,成功是不重要的……你还小,不用为太多事情操心,更不要为我担心。”
      “我不小了,我23了。”我有些固执地倔起了小嘴,“我不会再下楼梯摔交了,我不会踢你了,我不会在别人面前毁你尊严了。我成熟到我自以为学会勇敢了,可遇到困难时我还是会哭,还是会叫,还是会怕……”
      “我知道,谢谢你,” 他沉默了。
      电话挂了,我开心地笑了。他什么都有了,我只有天真灿漫可以给他。就算天也塌了,我还是喜欢他的。
      三.
      基金会结束后我和Iris 一起去了新天地浪。在知道我想买一条漂亮的珍珠裙子后,她会心地朝我一笑。“what? You have a date?”
      我很少和她提过寒尘忍,至少在我的爱情世界里面,她不认识寒尘忍。Iris耐心地听完我对他的喜欢,啧了啧嘴。“你还是像一个阴晴不定的少女一样抱着对爱情美好的憧憬。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他?我哥哥的公司和他前年合作过。很帅很成功的人。”
      “of course I know,”我朝她痴笑一番。
      “何苦屈尊做有钱人的小老婆。They’re never in lack of women。听我一句劝,不要把你的青春的心血费苦苦枉费在这些人身上,” 她又可笑地向我摇了摇头,“唉,你又不会对我言听计从。真是麻烦。你也厉害,抛去现在他爸惹的祸,满世界居然找的到一个三十岁却仍然有着如此风度涵养的男人。既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你一定喜欢他很久了吧?”
      我连忙点了点头,“我就是看上他的帅了。”
      Iris家境很好,却和我一样不想找什么豪门贵族的有钱人做男朋友。去年Berkeley里一个香港赌场的儿子都没被她用正眼瞧过一眼,所有她妈为她安排的相亲全都被她一手推掉了。她仍然不相信嫁个有钱人是好事,只不过她还没有像我一样恰好喜欢着一个有钱人。她人好又漂亮,追的男子自然也多。
      “荣华是寒尘忍,清贫也是寒尘忍。”我侧着头若有所思般反复念着他的名字。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把一条天蓝色的真丝裙塞进了我怀里。“快听话,抛弃买珍珠群的念头,试这件。这件是dolce gabbana的新品,两个月前的show上就一眼相中的。你也是,当初上Berkeley 的时候非要破天荒的搞什么科研。整得人成天费在lab里, 真跟个女科学似的。得了呗,我闺蜜的birthday present。”
      万分感激的我给了她个拥抱,“当然啦,my fashion sense is incomparable with yours,Ms. Iris。”
      “抱啥?你还把这些暧昧留给你的寒先生吧。他是一个值得你对他好的人。”iris 抛了个媚眼,嘴角弯弯一笑。她没有光光为我而肯定了寒尘忍,我很开心。但我也知道,在八字没一撇的时候,肯定是太早了。
      于是我又笑着听Iris哭诉着讲她妈妈为她安排的相亲人选。一个又一个什么一流二流三流大学毕业的纨绔子弟。仿佛她家里人嫌她要的生活费太高,全都急着把她给嫁掉似的。“唉,你说这全世界的人怎么都想背叛我了。”
      “我不会背叛你呀。我来养你吧。”我撑起下巴朝她眨了眨眼睛。她假装感动得热泪盈眶,抽泣完便小声告诉我穿这条裙子就不用带bra了,贴个胸贴就够了。下面可以配一双水晶钻石高跟鞋,带个去年我舞会上带的tiffany的珍珠项链,少女心满满。
      仔细打量着那天蓝色的真丝礼服,我也不由得想起有一次圣诞节我曾收到过一个卷发棒,来自爸爸的礼物。知道那天晚上他会来我们家吃饭,我心里窃喜地让婶婶帮我乌黑的直发烫成了卷发,再悄悄看着镜子涂了些睫毛膏,却不好明目张胆地干些什么。唉,如此单纯的动机,我笑我从未变过。

      四.
      “breathe in, breath out. ”我正含笑读着Iris及时发来的短信时, “我到了”三个粗字弹珠般地跳了出来。站在马路边无比兴奋的我立刻四处张望了一会儿。
      夕阳下,寒尘忍朝我挥了挥手。下一秒,他已出现在了我身旁。我看着他嘴
      角的笑,他高大的身躯,一颦一笑中定露出了我对他的痴。大学的宿舍、校园旁的咖啡店……这重逢的一幕早已在我的脑海里上演了千万遍。因为他的到来,沧海桑田,我依然是欢喜的。
      微微停顿后,他礼貌地和我拥抱了一下,我缓缓靠近,头发刚好蹭到他黑色西装的口袋。感受着来自他的温热,我脑子一时热乎乎的。我就像一个树懒一样紧紧依附着他,半天都没有想让他放手的意思。他笑了,默默摸了摸我的头。放开双臂,我咳嗽了几声,拙劣地掩盖着我脸上的绯红。
      “林如茉你长高了呀,”他笑着,有些无奈。
      “不长高还好意思见你啊,”我嘟着嘴和他一起向车子走去。我的步伐起初是有些蹦跳的,像十五六岁的少女。可转念又想到我希望他把我看成一个女人,于是又矜持地挺胸收腹走出高更鞋应有的贵族气息。他看着我满眼宠溺。的确,不管曾经遇到过多少伤,多少困境,只要有在他身边,那一刻我就一定成为了世界上最开心的女孩。
      他带我去的餐厅在一个五星级酒店里,名字我并没有留意。我只知道我牵的他的手走进饭店,像身边走过的所有情侣一样,却向我投来羡慕的神情。
      “叔叔阿姨最近身体都还好吗?他们没有打算回来吗?”
      “没有呀。弟弟要去东部看大学,他们在那边陪我弟弟。”
      他低声“嗯”了。“我爸爸那套绿城的房子一直没有舍得卖,我过几天搬到绿城。”
      “绿城?”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瞬间满是欣喜。这里难道不是我住的小区。他从前小时候住过的地方?说到着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一次“理所应当”的初见,这些年却一直没好意思开口。“你有没有记得你或许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在花园里遇到过一个打架的小女孩吗?当时她撕了人家的脸,却又打不过人家了……你骑着一辆自行车路过,她向你求救。于是你好心照着她说的做了,却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帮她撒了个慌。不过都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哈哈。”
      他很有耐心地听我说完,低下头若有所思了一会,终是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十六年后那调皮机灵古怪的小女孩坐在了我的对面。她不和别人打架也不拌嘴了,但童真却毫无变化。”
      我朝他吐了个鬼脸。“你也一点也没有老。”
      “是吗?”他淡淡笑了笑。我使劲点了点头。我们聊起了一些Berkeley在复旦大学的科研项目,直到餐厅的灯光突然暗了,独留沉默在二人之间俳佪。
      角落里有一架白色的钢琴,此时只剩一人在弹奏肖邦的夜曲。
      我回头捕捉了他投来的一瞥,也从温柔中察觉他想起了从前我经常弹奏的旋律。我的脸颊又微微蘸上了些酒杯里的玫瑰色,却不及心里仿佛如惊涛拍打着海岸般汹涌澎湃。琴声里的悲伤这一段长达12年铲迹销声的爱慕,仿佛只有琴声是唯一能传达我心声的东西。而他不懂,他从未懂得,但他或许也……从未知道。
      可我还在等什么?等我过了这风信年华,等他两鬓已白;等着相思入骨,世间所有真情都枯死成灰?
      心里一悸动,我募地回头,却惊讶地碰上他动容的神色——“你能否可以为我再弹奏一曲?作为礼物送给两个月后结婚的我吧。”
      结婚?!眼前一黑,我险些站不住。顿时绞痛撕扯着心里的伤,在无形中极速蔓延到身上每一块有血有肉的地方,让我难以平复。他——他要结婚了!那个初见时微微一笑,那个温文尔雅、那个如此 的寒尘忍就快要结婚了?他……我笑着看着目光平稳的他,即是喜、又是悲。
      酒杯被我一饮而尽。我蹒跚地在空中摇晃,他连忙起身扶住我。
      “18岁生日,我在。愚人节,我在。感恩节,我在。中秋节,我在。圣诞节,我在。我什么时候可以像今天一样为你弹奏一曲婚礼进行曲?”
      他不必知道了……我有些想哭。但他仍是牵起了柔荑的左手,像绅士一样把我带到了钢琴前。轻轻点燃的炳烛之明如微风般的摇曳,我起身摆弄了礼服裙,一声不息地坐下,手自然而然地落在黑白相错的琴键上。就这样静静坐着。我闭上眼睛,已听不清耳边零零碎碎的掌声,脑海里只一遍一遍浮现出他从前听我弹钢琴时眼中的赞许。只是心,早已给了另一个女人……我弹起了月光曲,他曾经的最爱。
      慵懒,悠然的时光沿着手的弧线缓缓流淌。从低音滑到高音,扰起水中的涟漪;又从高音徐徐降落,如珍珠散落于地的玉盘。美是那时而扬起的双手,时而微微侧着的左肩,时而悠远的目光,时而闭着眼睛虚渺的叹息。美是人人都抱着崇敬的心去仰望我冰壶玉衡的侧影,我与琴声缱绻相依的场景。只有我在彷徨见仿佛看到了他昔日的笑,耳边传来那温柔的一句,“你弹的,是舒伯特的月光曲吧?那首不及贝多芬有名,却又与之同名的月光曲。”我又何曾预料到那人此刻却在远远地凝视着我的自如,沉醉于那西方的徵羽之操。我又何曾预料过再过几个月他就要结婚了,与一个我素未相识的女人。
      是啊,他不爱我。他是爱另一个女人的。那样的笑也只属于十年前的他,那个一直住在我心里的他。

      五.
      离开了那个酒店,他没有直接开车送我回家。我们漫步在通往未知世界的小路上,我望着脚下像是我凋零的心般的叶子,好久没有和他说话。
      “你,是真的要结婚了吗?”我瞥了他一眼,平淡的语气中包含了丝质问。他没有吭声。嘴角丝丝戏虐,我仰天一笑,“恭喜啊寒尘忍。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不要对我这样!”他突然转过身,目光犀利地瞪了我一眼。手一伸,顷刻间他高大的躯体把弱小的我压在了枫树上。我看着他不可思议的面目,就连他也不懂自己为何如此生气。耳边的风瑟瑟吹过,我感受到了他来自他身体的暖气,闻到了他嘴边喝出的酒味。顾不着那么多了,我闭起双眼一把将自己推了上去——瞬间如火燎原覆盖了他冰冷的唇。他安静得像一个女人,任由我掠夺着他的美丽……舌尖泛着淡淡苦涩,我眼里的迷离与他四目双对。我“孰”地回过神,一把将自己推开,双手却狠狠被他抓住。他瞪着我的眼神里有温柔也有暴怒,皱起的眉间里竟是难以平复的心痛。如一波凉水从头盖下,清新的我用惊恐的眼神与他对视了几秒,有些喘不过气。在我转身时,他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我。
      “对不起。我伤害了你。”
      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我没有支声,只嘲弄着笑了。他平缓的语气,就像我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我们继续走吗?”我四肢僵硬地推开他,示意。
      “如茉——”他把我叫住,“如茉……”
      “嗯?”我回头看着他。
      “如茉,你是我的妹妹,你很年轻。你会遇到一个非常爱你的人。我等了你很多年,却不想伤害你……”他踌躇了,又十分坚定地吐出三个字,“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这三个字从寒尘忍嘴里说出来是这么的好听,却又这么的遥远,仿佛煞费了他所有的苦楚,吸出了他所有的精力。我是爱他的,自始自终毋庸置疑。可我回头看着他的目光,迟疑了……这是不对的,这是我想要的。我是万般在意的,我还是会嫉妒的。我比他孩子气了好多,我的未来是迷茫的。
      我慢慢地走向他,慢慢地抱紧了他,慢慢地等他在我额头上落下浅浅一吻:
      “我也爱你,寒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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