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然》雪落匿声

12、第四章 陨落 第二节 父子君臣

　　建灵八年三月初一，墨城下敕，将凝华殿赏赐给卫王。
　　此敕刚下到门下省，就被驳回。
　　次日，朝堂之上，众人为此事争执不休。
　　“卫王编就《山河志》，有所赏赐，无可非议。”樊子书先行挑明态度。
　　“陛下前些时日，已取消卫王府的用度限制，如今卫王与太子的用度均已不被限制，这难道不是赏赐？”司琴反击。
　　“依琴兄所言，卫王所得赏赐已足，即使编成《山河志》，也不该再加以赏赐了？”樊子书步步紧逼。
　　墨城感觉自己的头要炸了，自从他的敕被门下省驳回，关于此事的奏折就没有断过。如今，直接将此事搬上了朝堂，真是不让人清净。
　　“陛下，臣以为不可。”
　　众人渐渐停止了争论，墨城闻言，也将目光移向了声音的源头。
　　是宁成。
　　“陛下细想，凝华殿乃先帝居所，如今赐予卫王，既不合常理，也不符合礼法。”
　　众人听罢，都纷纷表示赞同。
　　宁成一语道破的，正是众人争论的核心所在。
　　墨城可以赏赐其他的宫殿，却独独不该赏赐凝华殿。
　　凝华殿的地位太尊贵，若是真的赏赐给卫王，岂不是明摆着说，墨城对东宫人选有了动摇？
　　东宫易主，伤及国本，这一点，对于朝堂上的官员们而言，都心知肚明。
　　“宁成所言在理，朕即日收回敕命。”
　　众人齐呼“陛下圣明”。
　　“退朝。”
　　卫王府。
　　“陛下收回敕命，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得到什么出格的赏赐。”容成叹了口气。
　　“先下手为强。”墨元琅发话，众人的目光齐齐投了过去。
　　“理永远在东宫那边。但如果我们暗中出手，使东宫感到危机，那么墨元训急中出错，不正中我们下怀吗？”卫王顿了顿，“择日去东宫附近的校场，假意练习骑射，诸位可明白？”
　　众人点头会意。
　　三月十五，卫王邀数位皇子共赴校场骑射，当日，太子寝宫外，有流矢飞入。
　　次日，弹劾卫王的奏本，堆在了墨城面前。
　　墨城发现自己走错了一步，此番收回敕命，遂了东宫，却引得卫王府心有不甘，此番流矢飞入东宫之侧，与卫王脱不了干系。
　　卫王是在向东宫示威，看来，卫王与东宫之争，在所难免。
　　只是墨城谁都不能舍弃，却又无法一碗水端平。
　　太子与卫王不可能平起平坐。
　　深夜。
　　“此事若成，卫王殿下定不忘此恩。”
　　“成兄说的哪里话？东宫谋反，本就蓄谋已久，我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祏兄珍重，告辞。”
　　三月二十，坊间忽然传出了东宫谋反的消息。
　　当日，潜卫在长安城中，擒住一贼。
　　此贼名为“飞鹞”，是大昀境内的名盗，平声从未失手，却意外被擒。
　　飞鹞在被移送大理寺的途中，抢先服毒自尽，潜卫只在飞鹞的身上搜出了一封密信。
　　信中，是綦子玉与太子往来的证据。
　　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东宫之争，一触即发。
　　当晚，有人密奏墨城，说卫王与太子各收买三千死士。
　　墨城连夜遣人出去查探。
　　却见东宫与卫王府灯火通明，皆有兵士列队于内，甚至还有鼓声隐现。
　　到底是想夺位，还是想鱼死网破？
　　要知道，东宫与卫王府的常备军，各是一千和六百。
　　集结了三千，是要行不轨之事的预兆。
　　六千死士，分路冲向墨城寝宫的方向。
　　墨城急调三千羽林军，三千潜卫，于暗处将死士尽数斩杀。
　　宫城之内，一时腥风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