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0、第六十章 番外二 ...
-
宁仙儿是看着将军府的大牌匾被摘了下来的。
他本以为是有人闹事,结果却是看见是府上自己的仆人给砸的稀拉烂了的,望着那些人好像砸也砸不够碎,那女人直接便抽了刀出来砍,只把那三个大字碎的看不清为止。
“咚咚”的声响甚为吵闹,站在门前等人的宁仙儿一时有些眩晕,想是怀孕的男子见不得这些刀剑物什。
为首的女人一张正直的脸,看见他微凸着小腹的模样,隐隐有些站不稳,她热心肠地便上来扶他。
只过这人,他是见过几次了。
“不在府里面呆着,你一个有孕的男子站在这看我们做什么,又是热日头又是大尘的。”王潼信一身汗,隔着衣物撑起男子的胳膊,这瘦胳膊腿的,看来便是正夫那位旧识了,这张脸她还是认得的,既是如此,便要照应一些才是。
宁仙儿味低头,惯性地往后退,面上涩然,以为是遭人嫌,王潼信也觉察自己语气重了,可是她便是这样,粗声粗气,半个男子都要给她吓跑。
“也不是,你,你要做什么去,我认得你,秦胥也和我说了,以后有什么事便帮照你一下。”她松了松手,挠着头也不知道如何说,眼前的男子可真好看啊,也不知道是谁家跑出来的也没人来寻,这般便把秦胥也推了出来。
对了,现在秦胥再也不叫做将军敬称,谁人叫她都要连名带姓,可见她如何坚决。
“我在等人,你是?”今日原是要把东西都搬出去的,宁仙儿在外边小小的买了一间院落,他身上多少有一些银两,就等着屋主过来帮他把东西给搬过去,可见等了上午也不见人影。
王潼信对身后的仆人招手,让她们先走,这才看了看他周围放着的好些东西。
“你一个男人家,怎么购置了这么多东西,是些什么”
宁仙儿尴尬地笑笑,说:“就是些普通的东西,统共放在这,就显得有些多。”
说着便伸手去碰一下那些箱子,想着看重不重,若是不重她倒也是可以给他搬过去的。
宁仙儿微微笑开望着她,自顾自地研究着别个男人家的箱匣子,被人笑了也不觉。倒是这一幕让一路从皇宫出来的李盛晩气的肝疼,她才几日没来,这便捷足先登了
一只手直接按住王潼信的手,一下用力让她猝不及防,瞪着眼抬头。
“做什么碰别人的东西,你瞧别人家同意了吗。”李盛晩大声道,这几日在皇宫内忙于登基的事宜,好不容易得了空出来,这会她看着,似没以前那样黑了,隐隐瞧着有那股子贵气。
宁仙儿失笑,每次这两人碰面,总该是有吵又闹的,那看热闹的样子,分明是不知道其中半分是为了他。
“李小姐,无事的,这只是平常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容易碰坏的。”宁仙儿是十分大度,等的有些疲累,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李盛晩一惊,见他穿这衣服,慈爱地抚着肚子的模样,竟是已有身孕,登时手脚不知什么动作,连说什么都不知道,脑子乱哄哄的。
倒是王潼信一把推开她,嚷嚷着让她莫挡着自己,眼见着额头的汗水又掉进了眼中,辣眼的很。
“若是不介意,便拿去擦一擦罢。”宁仙儿从箱子内拿了一张新净的帕子,细嫩的一双手一看便是没做过什么粗活的,这般递到她的面前。
王潼信受宠若惊地抓过帕子,随意地往她自己头上擦拭,平整的帕子很快便皱成一团,宁仙儿想说些什么,抬了抬手还是放下了。
一旁的李盛晩有些许沉默,一直死死地盯着宁仙儿的肚子,又去看那张让自己撩拨心神的清秀面容,弄得宁仙儿有些紧张地护着自己的肚子。
“皇上,秦胥若是没忘,此时你不应该出现在秦府的大门。”一个身影挡在男人的面前,并没有回头看他。
“让一让,别挡着。虽然你现在不是黑丫子了,就你这,能搬的动这些箱子”王潼信也和秦胥站在一边,分明不怕她如今的身份。虽说她是帮过将军,不过将军送了她一个皇位,这可真是够重的回礼了。
秦胥安抚过苏红裳睡下,只因着他吃过了午饭便有些头晕,临睡下还念念不忘说派人去送那个男子,这才出门。
她曾和李盛晩约定过,以后相见,只当陌路人,如今,她却是坏了约定,让她说出警醒的一句话。
“是,我应承过,只不过今日来了,许是最后一次,只当做是看最后一次了,权当怀念。”耳垂上串着的红宝石拿了回来,她却再也不会戴上。
她是帝,不再是那个南下种地的穷郡王。
她继续说道:“何况如今,这府上也没甚好挂念的,已是断了念想。”李盛晩自顾自地感叹着,神情奇妙地透过秦胥的身后,去瞧宁仙儿。难得遇见自己一见钟情的男子,奈何却是她来晚了。
“秦胥,你说她为何摆出这幅深情的模样”
“……”
就在秦胥和王潼信一脸观望着痴傻之人的目光中,李盛晩背着手,已然十分有皇之气势的离去。
皇帝是个好皇帝,但是这感情的脑袋瓜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宁公子,若是等不到人,我便帮你把这些都抬过去罢。”正是秦胥在场的时候,王潼信十分积极地说要帮他送过去新屋子里边去,想着这公子是个善良的人,还给她送了“汗巾”,总该有些回报。
她就是这样的人,别人待她不好,她要报回去,待她好的,加倍送回。
秦胥敲瞧她如此模样,尽在不言之中,于是对宁仙儿说了一句放心话:
“宁公子大可安心在都城落脚长住,温离既是理亏,也不敢再找来。秦府时刻在这,若是需要帮的,便来寻我。”
“你和红裳都是相识至此,平日若是得空,也可来找红裳聚一聚,他对你多少有些不舍。”秦胥往红裳那边说去,也是为了让他不要太有压力,虽然如今秦府大不如以前,仗着她的人脉,倒不能说一个忙也帮不上。
至于温离,她曾见过一面,更是没了以前光彩。
温离来了都城,寻秦胥喝酒,于是才问出。
原来是家中正夫管的极严,有时竟因着他壮实,对她一顿打骂。温离虽在军营,却不学无术,力气还没一个男子的大,在整个江南闹了笑话,竟是被夫家气压的直不起身的女人,实为丢女人的脸。
也是如此,温家的财产,也落不到她身上,本该是分一些过去这房的,结果倒好,闹出了这样的丑事,直接便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小的。
“为什么,为什么仙儿不愿见我,我知道他肯定舍不得我,才带着我们的孩子走了的,我知道的……”
清醒十分的秦胥只看着微醉的温离,微微叹笑,说:“温离,不要再找宁公子了。我虽不是将军,但是这一句话你不敢不听,对吗”
有些人温柔似水不曾珍惜,直到最后狼狈不堪,才想念旧时的那些日子,可是旧人心已不在,又如何强求。她是帮她,也是帮他。
或许两个人,相遇,原本就是错的。
“都城有些卖房的女人不一定是说的都应承,若是房契在手上便不怕,只要把这些东西搬过去即好。”秦胥嘱咐了一句王潼信帮忙管照一下,便再回府了。
她在府上闲来无事,便爱陪着苏红裳,他只管睡,她小声地给他念着书,听到他呼吸放浅的声音,这才慢慢地停了声。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小日子,她突然觉得,倒也不错。
总比那些厮杀的日子,安稳的多了,就像找到了归宿。
门外,在宁仙儿惊讶的目光中,王潼信直接便抬起了三箱子,脸上红光满面,真不知是热的还是躁的。
“你在我后头走吧,虽然隔着地方也不远,你是个大着肚子的,便不要晒这么大太阳。”确实地方不远,否则秦胥也不会不给他叫马车送去。
“谢谢你。”宁仙儿微微笑着,他多少有些感动,遇见的人对他十分善意,并没有见他一个大肚的男子便心生嫌弃和鄙夷。不过还是十分担心她拿着这么多东西,吃不吃的消。
走了一会,王潼信托了托手上的东西,顺着宁仙儿的指示便上去了院屋,蹲下身子把东西放下来,不小心便把腰间塞着的帕子蹭掉了,不过落在草地上也不会脏。
“要不还是让别人搬吧,你搬着也辛苦。”宁仙儿见他还要回头继续搬,多少也是不好意思的,便问了问她如何。
“就这点东西没什么好辛苦的,你坐在这好好等着啊,别晒到太阳了,我再去把东西搬过来。”王潼信拿起帕子往脸上揉,可真是擦的有些脏,好在她五官还算耐看,十分有女子气概,倒也不拘这些小节了。
宁仙儿噗嗤地笑出了声,拿过她手上已然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帕子,指尖捻起了一角,便对她说:“不是这样擦的,你先低一下头。”
王潼信依言低下了头,一时盯着他时常显露出淡淡笑意的面容,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粗线条的她竟是假装淡定地数起他垂下的睫毛。
一、二、三……
宁仙儿把她脸上黑色的东西擦掉,看到她嘴上念念有词,抿着唇笑。
“好了,你去吧。”王潼信脸上的触觉消失,宁仙儿侧了侧脸,对她说道,眼中竟是鲜活跳动的眸光。
王潼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心道他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可他这样温柔的男子,不像是捉弄她的。
“那我去了,你快站进去。”王潼信想的单纯,反正怀孕的男子就不能乱走动,磕碰了她不好向秦胥和正夫交代。她力气大,便移了那盆绿植,挡在屋门。
“……”被一棵小树挡住的宁仙儿想,他还不至于连一丝阳光都不能见吧。他笑,这个傻不愣登的女人。
树叶反着日光打在宁仙儿的脸上,让她周身温和似水的气息变的更为平静,小腹已经有些明显的凸起,因着他很瘦,便觉得肚子才能显了一点。
“温离,若是能再也见不到你,可能也是一件好事吧。”他虽然始终忘不了,就连他肚子里面的一块肉,都是她的,可是他会埋藏的很好,只要她不要再来打扰他的生活。
他的心,早在几个月前在温府的时候,冷却了。咄咄逼人的公公、嘲讽他的下人、就连她娶正夫他也可以委曲求全,只是有了腹中的孩儿,便再也不能如此。
为父则强,或是如此。
秦府内,塘子边上的草地被踩踏了一片。
秦胥是直接拎着一个五岁大的女孩走过来的,女娃叫喊的十分凄烈,没走几步还掉几颗豆大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没入泥土之中。
女娃脸上的婴儿肥还没褪去,小胳膊小腿的很容易便被秦胥拎在自己身前。
“娘亲,我错了,日后小骁不敢再去那塘子了。”女娃啪嗒啪嗒的掉着泪,小手握成了拳头。
“你叫我什么”秦胥把她往上提了提,小秦骁咕咚的便吞了一口口水,娘亲好凶啊怎么办,她不敢说话啊!
“师傅,我以后不去了,我,我想爹爹……”小秦骁保证,她肯定是孩子里面最勇敢的带头子,就,就是在娘亲面前,有点害怕。
真实的却是,大家都知晓她是师傅的女儿,这才让着她而已。
他却是长本事了,一到这时候便想着自己爹爹了。也是,五岁大的孩子正是最爱玩闹的时候,只不过秦胥却不想让她胡闹,既是做大姐的,就要有大姐的样子,有担当。
“昨日叫你们练的,练好了吗”这般便把人带到了一帮孩童的面前,秦骁自觉没脸面,溜下地便钻进人堆里边去,其他人都扎着马步。
其中有十岁到十几岁的,都是别家有些底气的人送来的学本事的,若秦胥一身的功夫不传下去,是浪费了她这么多年的练武了。
加上她要养家糊口,也能挣些钱。
“师傅,我们都练好了,你瞧。”
秦胥一个个看了,确实是有练过了,踢碰下屹然不动,脸上浮现满意,这一看自己的长女缩在里头的样子,便又黑了脸。却是没多想想,不过是五岁的孩子,要求是高了些。
“师傅,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练剑啊。”想到师傅那把大剑,真的英勇帅气,且听说以前师傅是上战场打仗的呢,一定很厉害!
“等你们能够把那颗木头折下来的时候。”秦胥笑了笑,随意指了指旁边的一棵树。
“是的师傅。”
其他人甚至觉得师傅在开玩笑,那棵大榕树,可真不是她们能够随意砍下来的,都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老树,不由垂头丧气,打消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