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裳(女尊)》沐莘子

4、第四章 夜宴

　　是夜，地方府邸。

　　今日王大人府内聚集周围的达官贵人，其中还有本要启程回都城的刘探员，因着王大人极力挽留，亦是见过今日街上的那场面，她并非是那不识时务的人，也便就着她的意思，留下来参进了这个晚宴，权当是一次践行的晚宴。

　　自从王大人亲自下了命令，突然吩咐府内在今夜举行一次晚宴，于是便出动了府上全部人力，小厮们动作很快，走走停停都没有停歇过。

　　怕桌台盘菜的没弄好，就连管事和一群护卫都被调派到厨房和大堂上，又是一顿手忙脚乱。

　　待鸨公带醉梦楼一众公子来到王府时，便已经天黑了，府上的灯笼烛火瞬间点燃，比之醉梦楼那奢靡的地方，靡丽更甚，一片灯红。

　　护卫把马车带走，徒留下这一众公子傻站着，下人们个个手头上都有忙活着的事，根本无暇接应，好不容易扯到一个小厮问话了，更是个口气极其不好的。

　　“快些放手，我身上可不想沾上你们的风尘。”

　　小厮手上托着酒壶和饮杯，生怕自己不小心摔了，这会被一个长得实为美貌的男子拉住，瞧着他身后约莫十几个男子，都是精心打扮的，而他身上穿的粗布麻衣，带着男儿天生的妒意，他便没了好声气。

　　莫名被吼了的宁仙儿收回了手，像犯了错一样连声抱歉，委屈地抿紧了嘴不敢再说。

　　“请问小郎君，你们这里的管事在何处，我们很快便走。”鸨公只当没听见他的不耐，笑着问道。倒不是他大度，只是这是在别人的府上，总归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那小厮听着便觉得顺耳了些，自以为是这些人在求着他，于是他便抬高了头颅，随意回道：“不知道。”

　　接着便再也没有理人，自个忙活着去大堂的方向。

　　只见他才走了几步，便“哎呀”一声，整个身子直愣愣地往地上倒去，而手上的酒杯哗啦啦地摔到地下，碎了好些个，只有他死死护住的那个酒壶子完好无损。

　　一只手横着他的胸穿过，把差点就要压在地上的身子给扶了起来，小厮抬头一看，心道糟糕，原是管事来了。

　　“闹什么，明知道宴会便马上开始了，还出这种差错。我不过去了一会儿的功夫，你就闹出这点事了。”管事的是个看着岁数有些大的女人，许是在这府里面做了好些年了，是什么是非她却是能察觉到几分的。

　　那小厮站稳了身子，旁的人见这边除了这点插曲，都多看了几眼，他觉着丢脸，连声质问道：“你们，是谁绊的我的脚，别敢做不敢认。”

　　苏红裳不动声色地把脚收回来，把手抬到自己的面前，摸了摸，那双骨节分明又细长的手指上，是精心修剪的整洁干净的指甲。

　　小厮推了他一把，说道：“就是你，你方才就站在我旁边。”说罢，他哀求着对管事说：“管事的，这不怪我，是他，是他绊倒的我。”

　　苏红裳早时的妆早已卸掉，难得没有穿朱红的衣裙，而是穿了一件靛青色绸裤，别有一番仙气缥缈。

　　自知如何对付一个女人，于是做出了比那小厮更为娇弱的男儿姿态，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我，是郎君误会我了，我红裳绝不做那祸害别人的事。”说的可谓是柔声如水，但苏红裳自己才知道，他的内心可不是这样想的。

　　让他不舒服的人，他必然要报复回去。

　　都说狗咬人，难不成还咬回去。而他苏红裳，狗惹了自己，那自然是要用手打回去的，这便是道理。

　　管事先是客气地问道：“你们这是？”又瞧着那些公子脖子上隐约能看到府上的标志印子，看来是主子的意思了。

　　“哎，这位官人，我们这都是王大人请来的，醉梦楼的公子们，这把我们带到这里，却不知道去哪候着去，于是站在这等着人来问了。”孙爹爹说道。

　　“原来如此，那请公子们跟着我往这边去。”以前 也不是没有过男子参加府上的宴会，只是那些男子，当时都是别的府上送过来的礼物，这些公子，这水灵的脸蛋确实是比之前的好看上许多。

　　管事边说着便让过路，带头走在前面。

　　走过那小厮身侧时，她吩咐道：“重新去库房里拿酒杯去，这个月的银子你就不用拿了。”

　　小厮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还想为自己辩解，结果只能看到管事的后脑勺了。

　　他不甘心地踢过地下的碎片，还能看到些许的金丝，这便是让他没了一个月的银子的东西。

　　“你以为你们真是什么公子吗，不过是一辈子都要被女人玩弄的贱货，呸！”他气的跺脚。

　　所有公子都听见了，走在最后的苏红裳自然也听见了，他抬头望着天上挂着的皎皎圆月，是那么的美好。

　　他生活在泥泞中那么久，早就不知道什么是好的，他甚至觉得，只有自己变恶了，才能够在这个世上保全性命，只要能活着，他就算被所有人骂贱货，骂他不干净，那又如何。

　　场的男子心中都戚戚然，他们自进楼里那一天开始，便知晓了自己今后的命运，可怜卑微到依附着女人，就算被玩弄伤害，也不能逃掉这般的生活。

　　不一会，他们被带到大堂的门外，堂内灯火阑珊，映照到门上，衬红了男儿的脸颊。

　　临安也被选上，今年他才十五，在楼里面还是未开/苞的清倌儿，楼里面有规矩，无论是赎身还是公子的初夜，都必须到了十六岁的年纪。

　　“一会我们就要进去要陪客人，红裳哥哥，你害怕吗？”临安对他很信任，期盼地望着他。

　　可是红裳自己想的就不一样了，就算临安再单纯，对他再好，他也绝对对一个人赋予真心，他不想有太多能够牵制他的东西，尤其是感情。

　　瞧着大堂的欢快气氛，他摸了摸临安的脸，柔声说道：“我们要陪客人，还有可能，是保不住自己的清白了。”

　　临安一下便愁掉一张脸，满是不愿地说：“我不想，不想陪她们了，我还等着我明年，就等着她来为我赎身，到时候我就能够出了这醉梦楼，她娶了我，我为她生好多孩子。”

　　说到后面，他脸红着，满脸的幸福。

　　可苏红裳知道，这根本不可能。那个女人，连金簪子都没有给他买真的，怎么可能舍得拿钱为他赎身。要知道醉梦楼是人人都知道的寻欢作乐的好地方，公子们的赎身钱，可不要不少的银子。

　　临安见他不说话了，又拉着他自言自语了好一会，直到大堂的木门缓缓打开。

　　“公子们，进去吧。”管事伸手指引，男子们有序地走进大堂。

　　这些当官的，可真是富到流油，这一长桌的美酒佳肴，都抵得上多少人的的一顿饭了。

　　苏红裳一边往里走，一边感觉到两边的女人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他用余光暗中打量着。

　　除了首位上坐着的必然是刘大人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那天他见过的刘探员，他瞧着她望他的眼神，应该是还记得他。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到官人身边伺候着。”接着鸨公一大嗓子，公子们都听话地去到女人的身边，拿起桌上的酒壶为其倒满了酒水。

　　王大人稍微皱了皱眉，那管事连忙拉过鸨公小声说道：“你快些出去，这里的时别管了，免得扫了王大人的兴致。”

　　鸨公点头哈腰，有些担忧地往大堂多看了几眼，碍不住管事的催促，只好往大堂外面候着了。

　　“这不是醉梦楼的两个头牌吗？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实在稀奇啊。”

　　“有什么好稀奇的，不过是卖笑卖肉的下等人，王大人权高势大，王大人想让他们来，他们敢说声不？”

　　“说的正是，咱们跟着王大人，准没错。”

　　这些当官儿的，去风花雪月的少不了去过醉梦楼，只是这两个头牌啊，实在是难以亲近地见上。平日去到了，也只能看见曼妙的身影，弱柳扶风的腰肢，配着如梦如幻的琴声。

　　而许多人为了当上他们的入幕之宾，不但要花钱，还要有那个权势，到底不知道是女人去寻欢作乐，还是这公子在选人了。

　　桌上摆布着水果，娇俏的公子剥好了一颗葡萄，翘着兰花指捻到那官爷的嘴边，扁着嘴巴撒娇道：“有奴在大人身边服侍着还不够，怎么大人还想着别人。”

　　“好好好，你可比他可人多了。”女人吞下葡萄，搂过男子在他嘴边亲了一口，惹得男子低着头羞着脸。

　　好好的一个晚宴，变得歌舞升平。男子娇柔的声音和着女人粗犷的调笑声，满是风月靡靡。

　　苏红裳翻过两手的水袖，随着宁仙儿谈起的柔和曲调，勾着脚起舞，他跳的这个舞，是他出台时跳的第一支舞，低调而不出彩。

　　只是依着他一点也不低调的一张脸，以及他比平常男子更为高挑的身形，矫健的身子翻转，踢腿，甩袖，一下子便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再加上宁仙儿洁净如雪的面庞，行云流水般抚琴的动作，使得其他的公子都变得索然无味，乏善可陈。

　　就连王大人也定着看了好一会，而后却是搂过身边的临安，对着他的耳朵亲舔着，嘴角挂上了意味深长的笑。

　　临安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身体本能地抗拒着，他心中一直在想孙爹爹说的话，不能够惹事，他强迫着自己去看苏红裳的舞，宁仙儿的琴。

　　苏红裳跳的满头是汗，但表情一直是冷静的，只是他现在看中了刘探员，想到早上发生的事，他应是个好人，或许能给自己找条后路。

　　手上的力度不减，他的袖子顺着刘探员那边多次地舞动着，见刘探员一直在看着他赤着的脚，于是便高踢腿，头向后仰，脖颈处被拉长成一个优美的弧度，倒着脸看着刘探员，冲她嫣然一笑。

　　刘探员没把持住，手上的酒水洒落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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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区有点冷静，躁动起来，码字的动力~~~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