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裳(女尊)》沐莘子

20、第二十章 以背取暖

　　贵气的府邸门口，火堆中发出烧焦了的味道，还有些异样的火光。直到东西燃尽，火势也弱下去，慢慢升起白烟。

　　柳大人递出一份信，当着秦胥的面前，交给了信使。地上的血迹还没有被雨水冲洗掉，王大人的尸身已经不在眼前。秦胥知道她已经逾越的职分，剩下的事，她皆不再管。

　　“将军，外面还下着雨，我们先进去吧。上交皇宫的书信下官已经写好，如实禀报，将军放心。”柳大人见秦胥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便请她先到府里面，秦胥出言拒绝了，柳大人便不再劝。

　　顺着秦胥的目光，她看着的是对面屋檐下站着的苏红裳。他似乎身上被雨水打湿，她还未走，一直再等他走过来。

　　苏红裳看不见她的表情，擦干自己脸上的水迹，跑着街道走到地方府门前，衣角湿透了，也不怕再溅上水。

　　“终于等到你了，我去客栈找你，你不在，有人便告诉我你在这。你看，这是我做的吃食，昨日是我为了一时泄气，才说了那些话，为了讨你的原谅，特地带来给你，可是都凉了……”

　　苏红裳不习惯她这般深深望着他的目光，为了掩盖自己的不自在，把手上的食盒放在她眼前摇了摇，带着小心的讨好模样。

　　秦胥压下他正准备翻开的食盒，手上的属于自己的血迹悄悄地流在上面，与黑色绝对的融合。

　　“苏红裳，你不怕我”

　　“从一开始假装晕倒在我面前，后来多次出现在的我面前，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就不怕像刚才那样，我会杀了你。”

　　在秦胥疑望他的目光中，他收回了自己的手，对上她的目光。

　　“我不怕将军会杀了我，因为我觉得将军是一个难遇的好人。”

　　虽说是实话，不过这实在夸人的话，让秦胥侧目笑了，她也与一个男子计较。而后在自己身上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那样的颜色和花纹，苏红裳不曾见过，只见秦胥递到他面前。

　　“这是你重要的东西，物归原主。”她这样说，似不知道方才她烧掉的是何样物品。

　　苏红裳直接便把食盒塞到她身上，瞪了秦胥一眼叫她拿紧别弄掉了，这熟稔的样子让秦胥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看见锦盒的东西又是何样的表情。

　　打开锦盒，苏红裳只觉得自己的手也开始疼了起来，心头缭绕的是无尽痛惜。深吸了口气，他随后合上锦盒，对着不远处的火堆，扬手抛弃，像丢掉往事的不堪。

　　“有些东西丢了便丢了，不过自然是要多谢秦将军为民除害，日后也就再也没有人会遭这种罪了。”他笑的轻松，还抬手晃了晃他的手，精雕玉琢般的修长玉白手指头，遗憾地缺了一个。

　　秦胥也随着他的放下了的心境平息了胸口的愤怒，看见他随意用丝带绑起的乌发披上了一层雨水，发带亦湿了。

　　“就为了送样东西边冒雨过来，值当吗。”秦胥略有嫌弃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他自己还未发觉的操心。

　　“随我进来。”

　　苏红裳心道这雨淋的值了，愧疚了吧，担心了吧，他就不信她没点怜香惜玉的感情，他好一个似落了水大美人，还眼巴巴着去找她。

　　秦胥不知道他心中打的主意，一只手上拿着食盒，一边抓着苏红裳进了前院的亭子，手上尽是他身上的雨水，进了亭子，总算不用遭雨淋。

　　苏红裳才觉得身上有些冷，却也不说，先翻开了食盒，拿出那一碟子的绿豆糕，这一阵还能闻到淡淡的茶香味，还有甜味。

　　他递了一个给秦胥，一边望着周围的景致，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便觉得这院子实在是宽阔。

　　“为官的人可真富贵，单一个前院，就抵得了好多户人的地了。而且种的都是花木丛的，还不如我们醉梦楼里，后院时常种上些小菜。”苏红裳不由啧啧感叹。

　　秦胥笑他说的，达官贵人的家中哪有人种菜。也没有吃他递过来的绿豆糕，而是自己在碟子里面拿了一块，这便一口放到了嘴里。

　　她不喜欢甜腻的，可这绿豆糕虽甜，因着有一股茶味，倒也甜而不腻，于是她便多吃了一块。

　　“好吃吗”苏红裳见她又拿了一块，两只手肘压在石台上，仰着脸笑眯了了眼。

　　“有点太甜了。”秦胥见他立马扁了嘴，想着自己也不能对一个小男孩这样打击，于是补了一句说:“这你做的味道倒也不错。”

　　苏红裳得了自己想听的话，一下笑逐颜开，对她说道:“好吃吧，我会做的吃食很多，你要不要思量着把我娶回去，日后便能天天吃上了。”

　　秦胥一脸不认同地说道:“你是男子，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大胆，脸皮子倒是厚。”

　　苏红裳心道真是老古董，若是他不主动些，她指不定不用多久便被那些贪图她身份钱财的狐狸精给勾进洞了。

　　这一字不差说的，便是他自己了，也不知道是谁狐狸精。

　　“我全身都湿了，有些凉，秦将军可否把身上的衣服借我取暖。”他笑着眯起了眼睛，眼角勾起，一双手早便不老实地摸上了她的衣角，还拉了拉，这是非要不可了。

　　秦胥见他瑟瑟发抖，便捏了他的指尖，发觉凉的似冰块。可这七月的天，哪有这么冷，于是她解下自己的外袍，直接扔掉苏红裳身上，说了句“捂紧”，便背过了身。

　　“假正经!”苏红裳不屑地对她说，见她背过去的样子好笑，却还是把她的衣袍穿上身，别说，这衣服还挺暖，他觉得手冷，便心生一计。

　　外衫扎紧在自己身上，苏红裳搓了搓两只冰冰凉凉的手，便放到了秦胥的背后，果然如他想的一样，明明秦胥身板不是魁梧厚实，这后背却是热乎乎的，正好给他暖手。

　　秦胥微怒着提醒他:“得寸进尺，别太过分了。”她堂堂一介大将军，怎的这背还给一个男子暖手，若是给她的手下看见了，她是不要面子了吗。

　　苏红裳却没有想这么多，手上的暖意让她舒适地眯起了眼睛，狐狸眼十分欢喜，连带着自己身上都不觉得凉了。

　　“哎，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也是为了给你送东西才成了这样的，你总该付出点代价的。”苏红裳勾起唇在她背后邪笑着，秦胥这般聪明的人，他的没个正理的话，这次是拿他没辙了。

　　两人良久没话。

　　“秦将军，你为什么总戴着个兽面，我觉得，你应该不丑。”

　　“……”

　　问了迟迟没得回复，苏红裳倒不会傻的继续追问，他想了想，过几日他便到了那个日子，对秦胥说了他心底的话。

　　“我确实从一开始便处心积虑地接近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亦是一个不安分的人”

　　秦胥擦拭着自己的剑，没搭话，可是她停顿的动作，苏红裳知道她听进去了。

　　“我是楼里面的倌儿，虽说混上了头牌，可是楼里面不可能只养一个供着的人，我是舞姬，这身体，迟早也不是我自己的。楼里面哪个男子不是想找个好出路，找个老实的女人赎身便嫁了，我自然也是。”

　　他的手在秦胥身上拿开，拖着下巴，望着秦胥的侧脸，继续说着。

　　“后来我见到了将军，便有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确实是我故意的。”

　　“所以你是为了”秦胥话未说完，便被苏红裳打断了。

　　“为了嫁给秦将军，我希望将军能够赎我。”他把心中所有的话都说出口，只盼望着秦胥怎么回应。

　　“因为我不想再过那些低贱的浮萍漂泊的日子，我样貌不差，若献给了夫侍成群的富贵商贾，也不知道要再丢多少跟根手指头。可是我相信，若是跟着将军，将军便有能力护我。”

　　秦胥淡淡地说道:“你只是为了自己罢了，而我，也未必能护你。”皇宫里多少尔虞我诈，她亦是一个别人眼中的棋子，她不敢确定自己的以后。

　　苏红裳起身，绝色的脸蛋扬起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真挚地笑容，秦胥不由发觉，他确实是一个极其美艳的男子，她脑子里突然闪过王大人与她说的那些话。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苏红裳说道，拿过亭子边上放着的伞，走到院子门口，回头向她微微一笑，便小步往雨中走去。

　　秦胥拿起第三块绿豆糕，刚进嘴里，便又摇头笑了。

　　“才拿一碟子绿豆糕便想收买人心了，倒是个机灵的。”

　　而秦胥没有想到的，是一个男子最珍贵的，便是对一个女人说出托付终生的话语，这才是苏红裳收买她的东西，倒不知是谁亏了谁。

　　地方府重新归于平静，而大家茶余话后讨论的，开始变成了将军除害的各样版本。有人说将军一怒为红颜，也有人说皆是朝廷争斗。

　　至于秦胥，她便做了一个关于“红颜”的梦。那是很久之前的事，这日纳锡为了迷惑本朝军队，让一些柔弱男子扮成平民混进军营，其中一个男子，便钻进了大将军的帐子。

　　男子的手摸上了她的腰，身上似被下了药一般动弹不得，腰带被男子挑开，摸上了她的胸口，身上全是发痒发疼的红点子，她不能动，痛苦地满头发汗。

　　男子的脸是模糊的，直到男子柔软的唇碰上了她的脸上，唇部，她猛然惊醒。

　　那张勾着唇艳丽的脸，分明是苏红裳。秦胥觉得她是撞邪了。

　　在床榻上惊醒坐着的秦胥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发现红点，这才听见温离在旁边说道。

　　“又梦见男人了我说你这是有病，等回宫里面叫那些太医帮你看看病才对。”哪有一碰男人便出红疹的。

　　“睡你的觉。”秦胥掰过温离的脸，外面皎月高挂，而后她继续躺下。

　　谁说的她怕男人，秦胥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