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裳(女尊)》沐莘子

14、第十四章 恣睢众叛之

　　“秦胥，你还在看这兵书呢，这书果真有这么得趣儿我看不是。”温离也不出去，半日跟着秦胥坐在房内，只不过一个发呆，一个拿着书籍，小力靠着床柱子专注地看。

　　秦胥的目光没离过面前的书，倒也不至于听不见屋内的说些什么。

　　“看书总比看你好看多了，难不成我要看你。我身边有你这种前任的大头军师，倘若不多看些兵法、谋略，如何打胜仗。”她回道。

　　温离家境并不普通，秦胥在她来军营的三天中便已经知道。若不是她背后有人，以她的本事，很难坐到军师这个位置。唯有最后一战时，她才能拿出理据罢免了她。

　　门外依稀能看见有一个人的身影，时而动作，若没有声响。温离歪了歪嘴，走到门口处看，外面的人倒是耐得住性子，一直便在这等着，也不见敲门。

　　她转头对秦胥说道:“你瞧这天都黑了，我们不如便早些过去那边”她走到秦胥面前，催促着。

　　她今日听说今夜秦胥要去醉梦楼，立马便来了精神。说起来，她也怪想见那日在醉梦楼与她一夜的男子，这次去了，定然要问他叫何名字。

　　这回好不容易能跟着去，她心里急啊。

　　“你为何这般着急。”秦胥总算舍得给她一个眼神，抬头间，自然也灵敏地发现门外有人在走动。

　　温离竖起大拇指，指了指门外，捂着嘴角小心翼翼地说道:“方才王大人便叫人过来请将军了，我看这外面等着的就是王大人派来的守门犬罢，一直没离开过。”

　　秦胥略有不悦，蹙了蹙眉，放下手中的书说道:“你什么时候说话这般无礼了。”

　　她走到门口，下一刻便推开房门，果真看见王大人的那个护卫直直地站在门口。

　　“秦将军。”王潼信单膝跪地，对秦胥行礼。

　　秦胥察觉她嘴上一开一合，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她虽有疑惑，但她不说，她亦不作多问。

　　“是你家大人叫你过来的”秦胥整了整领子，目光直视前方。王潼信才抬起头来，面具遮住将军一半的容貌，她只能看见将军利落的下颌线。

　　王潼信握紧手中佩剑，说道:“我家大人已经在楼里面侯着了，不知秦将军何时起步前去”

　　秦胥侧过脸看她，带着些疲倦的嗓音使她话语温和。毕竟，只要她不作为将军的身份下命令，她身上便没有那霸道狠厉的感觉。

　　“走罢。”

　　王潼信一怔，随即应道:“是。”

　　王大人时隔半月，此次亲自来到醉梦楼，那些对于王大人做的丧心病狂的事早有耳闻的公子们，都吓得面青唇白，皆祈祷着那些大人莫要看中了自己才是。

　　一层的隔间包厢里，是醉梦楼最好的位子。这个位置挂满了红色的帘布，一条一条散落在周围。

　　因为在最中间，坐在里边的人可以看到清楚地看到外面的台子，而外边的人，只能隐约看到里面之人的衣角罢了。

　　“阿兄阿兄，你瞧见没有，那人不是我们之前在街上看到的将军吗，她如何也来了？”公子皆在二楼，听见这话时，许多人都看见那秦将军一身深红便衣，一进来便有人招待去王大人的包厢里去。

　　“我本以为秦将军是个正人君，如今在县里面落脚了没几日，她也与王大人搭上了关系，果真是官官相护。这天下女人都是乌鸦一般黑，还是怪我想多了。”自怜自哀的男子转身下楼，随着一些自认样貌偏上的公子走来走去倒酒，亦不敢像平时那般高调地扬起一张脸。

　　其它公子都深觉此话十分有道理，却也认命了。

　　秦胥走到包厢的屏风处，今日她没有带剑，只当是平常地过来与王大人一聚。

　　走到前头，她突然停下，想起跟在自己身后的人，便而向后望去，这一看，哪里还有温离的身影。

　　反倒是看到王潼信紧紧抿着唇，紧跟在她身后，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的后背。见她回头，动作极不自然地扭开了头，显而易见的，方才她定然是一直看着她。

　　秦胥也来不及顾上温离，倾首落在王潼信的耳侧。

　　“你可是有话与我说。”

　　说罢她很快直起身，在原来站定的位置望着她，再次说道：“你但说无妨，若是不便，你可会用笔墨？”

　　王潼信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仍是没有动作，待到秦胥以为这是自己误会了她的意思准备走开之时，王潼信突然在自己脖子后抽出一样东西，动作迅捷地碰了碰将军的衣袖，抬手作揖后便快步走去大门处守着。

　　那是一张早便写好的纸条子，塞到秦胥窄小的衣袖子中。

　　待秦胥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写的寥寥几字。

　　她看的清楚，随后思量半刻，她用力揣在手心，望着那王大人的侍从离去的方向，用力碾碎。

　　纸条上面写着:

　　王恣睢，非良善。

　　她自能想到，用到恣睢这一词，是何种程度的肆虐。

　　秦胥不由想到方才经过她身边的男子，皆面色不常，明明她未曾带刀，可男子酒水偏洒，唯恐避之不及。

　　“将军和王大人一齐来了，倒是奇事。”嘴上说着奇事，可苏红裳语气中倒没有太多的惊奇。他倒是不怕秦胥和王大人在一起，就怕王大人身边没有秦胥，秦将军是怎样的人，他不是不知晓。

　　也好，不用他去找她了，这人自己不就是上门来了吗？

　　一国大将在此，王大人定然不敢放肆。

　　“红裳，你怎的还笑的出来，如今你是醉梦楼独一个的头牌，就不怕......”男子揪紧自己的裙摆，胭脂的铺盖也掩不住他面容发白。

　　苏红裳依旧淡定，拿出了一件红色舞衣，裙摆下是极短的大开叉，可以想象到舞动时，这衣服下的“美景”。可这次，他连鞋子也不穿。

　　“将军也在，何必怕。”

　　男子听了更是抖得厉害，说道：“你不也听见那将军是杀人如麻的，现下这两人一起，不就像财狼虎豹一样避着才对，你怎的还穿的这么大胆。”

　　男子瞧着苏红裳细直的双腿，他一个男子也忍不住吞口水，若是旁的女人看见了，还不更受不住了，他本就看不透苏红裳，如今更是看不明白他这是何意了。

　　“能把一方地治理好的将军，你觉得，她乐于做这些脏了她手的事？再说了，若我不大胆，怎么勾的住这女人呢？”

　　这女人，显然说的便是秦胥了。

　　男子被苏红裳的话说的一愣一愣，他心中认为的便是，温柔矜持的男子才会招的女子喜欢。可苏红裳却是反着来的，但他亦有这样的本事，看着他那精挑细作出来一般的身形腰肢，作为舞姬，确实绝世无双。

　　舞打擂台，今日不再是宁仙儿抚琴，因着温离寻到了他，仗着自己已经无须有的身份，牵过宁仙儿，两人便坐在贵客厢房的旁边。

　　温离也不知道和手上依旧捧着琴的宁仙儿说些什么，逗着宁仙儿羞红脸，便捂着嘴，笑眼弯弯。

　　“秦将军，可是有哪个看中的公子，下官便让人给你领来，陪伴将军左右，岂不乐哉？”王大人并没有来的早，可这身边早便伴着一个公子。忌惮秦胥，之所以只有一个男子在旁服侍着。

　　“这倒不必。不若大人说一下，这徽西县现下如何，如今我便当一回探员，若有何不满，我几日后上都城，也好帮你与皇上提上一提。”

　　秦胥半开玩笑所道，王大人见将军也不是难以说话之人的模样，不似先前的肃穆，她便稍放宽心，敲了敲桌面示意身边的人倒酒。

　　“来，那我便先和秦大将军喝上几杯，也算作是为将军迟来庆功，至于我们这小地方的事，不要紧的。”王大人故意避重就轻，自饮二杯。她不敢提，之前的探员可以解决，可面前之人，她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她半数的权势都落到别人手上，能够依仗的，只有这架空了的身份。

　　秦胥心中多少有点明白怎么回事，她并不善饮酒，却也抬手想要饮一杯。王大人眼光灼灼地看着秦胥唇瓣碰上酒杯，而倒酒的男子却不敢抬头。

　　只是这一瞬间，台上鼓声阵阵，杂乱中又有序。秦胥往嘴里抿酒的动作一顿，随后放下酒杯，望向帘子外的舞台子。

　　只见周围皆是红色的大鼓，敲着鼓的都是些女人，每一声的鼓点都清晰无比。接下来的是台上的同样漆红的大鼓，竟是比旁边的大鼓大了几倍。

　　“想是我孤陋寡闻了，第一次见到这般的表演。”秦胥说道，王大人见她并未喝下那杯酒，掐了掐身边男子。

　　“若是将军看着有趣儿，日后每天来也可，这账自然是我包了，将军你看......”说到这，她也不敢太明显，对着一旁的男子骂道。

　　“怎么这么不识相，还不快重新给大人倒上一杯酒。”男子略有慌乱，却也重新倒了一杯。这次他却搂上将军的脖子，把酒递到她的嘴边，楚楚可怜地眨着眼睛。

　　秦胥也不拒，用手腕抵着男子的腰，王大人心中窃喜，这在王大人看来便是将军紧紧环抱着男子。

　　“实话实说，我对于饮酒，确实是一窍不通，一杯便倒。”秦胥笑了笑，接过男子的酒，轻松地把他搂在半悬空。

　　“不如公子替我饮一杯。”随即捏开他的嘴巴，假动作着把酒水洒了大半，这才把剩下基本没有的酒倒进他的嘴里。那男子挣了挣，重新坐回地上，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脖子，亦十分机灵，捂着嘴咳嗽。

　　这次到秦胥露出不解的表情，男子只是呛到，并没有其它的反应，也就是说，酒里面并没有问题。可是......她不由转头去看王大人。

　　“将军不会是以为，我会下毒吧。”王大人轻哼一声，面色转而深沉。而秦胥看她的眼神变了又变。一边看见王大人的右手一只放在台面上，就算是饮酒，也未曾离开过。

　　舞台上的鼓点声渐渐加强，在舞台两旁的水袖伴舞皆退去，下一刻，一道红色的身影便翻身一跃，而后再足间一跃，整个人便跳上了足足有一人高的大圆红鼓之上。

　　轻盈如燕，点地有力。

　　苏红裳便是这般握着舞剑，腰间扎上了几只铃铛。随着他一阵走动，阵阵的鼓声便配合着清亮的铃铛声，在这鼓声磅礴浑浊的气息之中，混合了声声细密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