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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将军现容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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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醉梦楼,不用走多久的一段路,穿过一条巷道,便是军队住着的那间客栈。
客栈并不醒目,温离一眼便瞧见了,到了大门时,还细心地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这才往里走。
温离并不是一个人住一间房,她和秦胥挤睡一张床。平日按着这两个女人的习惯,都不喜和旁人靠的这么紧,何况是睡觉。眼瞧着一起生死拼命的姐妹还四五个人一间房,秦胥又是个较真的,这般只为了省出多一间房,给她们匀着住。
天渐亮,房内的被子折叠的整齐,温离摸着门进屋,觉得没趣。
“原来早就不在了,害我还赶着回来,你说我在那也挺好的。”说着便觉着有些困意,脱鞋上床,把叠的十分整齐的一把抖落,盖上。
秦胥确实是天未亮便出门了的,此时掌柜不在,小二趴在一楼的桌子上,旁边点着蜡烛,睡的沉。
可当秦胥从她身边走过,她立刻惊醒,一拍桌子。
“是何人!黑漆漆的在这做什么呢。”
她拿起蜡烛,对着暗处的人照去。
“呀,原来是将军,对不住了,这天还未亮,我还以为是贼人。”小二放下蜡烛,奇怪地问:“这般早,将军可是有什么急事,需要我帮忙的定然不要客气。”
秦胥见小二那仗义的模样,还有点意思拍着自己的肚子,扬起手上的弓箭,便说道:“闲不住,便想去山上瞧一瞧。”
这些天待在徽西县,整日在一处坐着养伤,她是个闲不住的,平日与其无事让她呆着,还不如她干活来的舒服,说来这是因她从军来带在身上的那股子猛劲。
于她而言,出些汗,才好。
“是我嘴多,是我嘴多,将军且去罢,我便不妨碍着了。”小二瞧见这架势,原来是要上山打东西去。她应该想到,这大将军啊,就是一头凶猛的狼头子啊。
“无碍,你回去罢。”秦胥面具下带着笑意,想来心情不错。
她重新背上弓箭,趁着天微亮,骑上奔萧拉着缰绳便往西去,踩着地上尘土,还沾着早晨的雨露。
这一上山,最先摸清了山路地形。发现这里并不似西部,没有甚么猛兽,来回走了几道,见到的都是野兔、山鸡、狐狸还有些飞禽。
拔掉深深扎在猎物身上的箭,她总算是出了些汗,银质的面具粘上汗,贴着脸上的皮肤不甚舒服。
左右旁边没人,她解下长发后的线头,按着脸上的兽面,微倾下脸,取掉面具。
一头乌黑细密的长发顺着面具脱下,如丝绸般滑落脸颊,遮掩住一张并不宽大的脸,只余下细挺的鼻尖,汗水沾在鼻头。
“运气还不错,打的这些野物,也够了。”
她眼睛闪烁着亮光,一手提着滴着血的野兔,在没人的地方,把脸颊两边的头发从头顶往后拨去,重新挽起头发,那是张比男子还美丽几分的脸,扬起一排大白牙。
脸上的汗水随意在身上擦干,重新戴上面具。
她的眼神是经历过太多生死肃杀,幽黑的让人察觉到他她身上的深沉,和她的一张脸截然不同的气场。
俨然更像是地狱的天人。
这般的容貌,是绝对不允许出现在人喧马嘶的战场之上,更何况作为一个将军,亦无人会因为这样一张脸,对你信服,秦胥深知这一点。
这么多年来,她从不在任何一个人面前现出她的真面目,就算所有人说她面具下的脸丑恶无比,所以以面具示人,她亦不曾计较过。
毕竟多年前她一身书墨香气,一心只想做读书人的时候,亦想不到如今的她会成为“武夫”。直到她夺到兵权,继承了她娘的将军之位。
这便是人生在世,变数实在是太多。
从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到现下身上的招数功夫,在军中变为最强,无人知道她经历了何种的磨难,这一些,她只能咬着牙把流的血把肚子里咽。
待她骑着奔萧,那马儿身上两侧挂满了野物,回到客栈时,已经是日头高高挂起,那集市上也全都人。
秦胥把马牵到后院,把奔萧身上的护甲拿下,还能看见它肚皮上受伤的破口。
“奔萧,这几日恢复的不错。”她抚摸它脖颈上的鬃毛,拍了拍马背,便出去前门。
秦胥一进客栈,便看到坐在大堂上,翘着腿儿磕着瓜子的温离,这边小二忙的焦头烂额,她还不停地跟着别人唠着,实在头疼,可这是官大爷啊,小二也不敢吼上几声。
“温离,你过来。”秦胥叫她。
温离心想自己也没犯错,她也不怕,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微仰着脸看这比她更高一些的将军,望了望她的细胳膊腿的,心想,她这身精肉藏的厉害,怎么比她这一身肉还有劲儿呢。
实在想不通。
“看起来你很有空,那你便把我在后院那放着的猎物全都掏清了内脏,做好了去分给其他人,这些日子没什么油水,算是加菜了。”她说完便想往楼上走,温离在她身后哀嚎一声。
“秦胥,你先别走啊,你好歹也派多个人给我打下手。诶我还有事呢,今日那个叫苏红裳的男子也来了……”
秦胥这才停了脚步,转身看温离。而后者却十分得意,心想这还是我靠谱,帮你好生招待着了。
“我今早便看见那男子等你了,看来等的还不久,他说给你送汤感谢你来着。我见他像个小妖精一样坐在这也不安生,便让她上你房里等了。”她追上楼,讨功劳一样巴着眼睛瞧着秦胥:真的不给我多派个人吗,我都这么帮你了。
秦胥便站在楼梯高一些的地方,俯身对她说。
“自作主张。”
她若有所思地转身,而后接着说道:“你去后院把那只白色的兔子取来,至于你要的帮手,就自己看着办。”
“好嘞,我这就去。”还说她自作主张,这简直是明智之举,做女人啊,千万不要像将军这样矫情,以后是讨不到夫郎的。
温离这就屁颠屁颠地去看看将军打了什么猎物了。
房间内的苏红裳坐下了有些时间,他拿过来的鱼汤已经凉了,期间他又送去厨房热了一回,仍不见将军回来。
房内的香越来越淡,他看到房间的小香炉已经燃尽,便拿下自己身上带着的香囊,在里面取出一些,放在香炉里面烘着。
“苏公子,你来找我有事”秦胥假装不知。这一进来便觉得房内多了别的味道,她走近了细细稍深吸一口气,才发觉这股子冷香是他身上传来的。
苏红裳起身,一时心急还碰到了桌子,她不甚在意,提着食盒里面放着的汤,抵给秦胥。
“将军,你叫我红裳便可。对了,这是我今日起早熬的鱼汤,对你的伤口好,你快些趁热喝了吧。”
秦胥眼神瞟过他的手,指尖纤纤,若是捻上兰花指,想来是极好看的。
“你还会做菜”她问道,手上还提着一只通身雪白的兔子,秦胥随意把它放在桌子上,脖子上的血已经流干,还是沾了一些兔血在桌子上。
苏红裳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看那只死兔,嘴角有些不自然地牵起,说道。
“是,是啊,将军你这是……”鱼汤确实是他做的,还是去了明宣那处。可鱼是她杀的,药材是她下的。
“那便多谢公子的鱼汤了,我这打了一只兔子,我是个粗人,也不会做菜,你看能不能拿去做点兔肉。”秦胥提起那兔耳朵,看着面前男子战战兢兢的样子,她便起了逗一逗他的心思。
苏红裳如临大敌地看着递到他面前的兔子,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秦胥。
秦胥对他点了点头,他只好抓过那只兔子,说道。
“好,我马上便去给将军做兔肉吃,等着……”最后那两个字,说的竟是有些咬牙切齿了,那双眼睛带着怒气,瞪了一眼秦胥。
秦胥依旧面色当然,坐下喝起了鱼汤,温度刚刚好,也不烫嘴。
抬头看,苏红裳还在她面前站着,手上提着兔子的动作十分僵硬,她继续补刀,说道:“去吧。”
“啊,是……我这便去。”苏红裳硬着头皮,嘴巴快抿成一条线,算是记下了这一笔,他向来就是有仇就报的性子。
苏红裳走到厨房,望着手上的兔子犯了愁,他确实是不会做菜的,这可如何是好,不就是赶鸭子上架吗。
“嘿你看,这不是那日的男子吗,果真是长的标志,温离,你说不是”女人手上正拿着菜刀,毫不手软地剁碎板子上的骨头,抬胳膊去碰温离。
这一说,本来在厨房干活的女人都眼睛看直了,手上动作还继续,有些军痞子,这嘴上就开始说起了胡乱话。
苏红裳站在那,更加手足无措了。
“走走走,不用你们干活了,瞧你们那样,等下便让将军给你们一顿罚。”温离瞧着不对劲,赶忙把人都赶走了。
“多谢你了,温大人。”苏红裳笑了,放下手上的兔子,蹲下了身子,去看温离手上的动作,这一刀刀下去,可真是快准狠。
温离以为他是来帮忙的,便问道:“是将军让你来的吧,她就一没点温情的女人,你瞧你这一双细白的手,可不是用来让女人疼的吗,怎么能让你来干活。你看我,先要把毛给弄了。”
她教的仔细,没察觉自己和苏红裳站的越来越近。苏红裳瞧着那兔子因为她一阵动作又冒血了,抗拒地往后一退,偏温离还扯着兔脚给他,连带着他的手都是血,吓得他一颤站起了身。
这一站,便靠到自己身后站着的那人身上,苏红裳下意识转身。
秦胥方才下来,低头看着男子额前的碎发,而他提着两只手蜷缩着,皆沾上血迹,一副惊吓的模样。
“若是害怕便不要逞强,你去那坐着看。”秦胥说罢,走到温离旁边,而温离莫名其妙地被她盯了一眼,她一头雾水。
只见秦胥一只手翻过雪兔,切开皮毛,丝毫没有停顿,手上一用力,一整片雪白的皮毛便被撕落下来。
“这是雪兔,最值钱的便是皮毛,这兔肉便拿去吃。”秦胥淡淡说道,提着大菜刀便把兔肉给一块块切分好,还是十分有心思地把血淋淋的兔肉拼好,递给温离。
“我的大将军啊,你平时但凡是给我透露一下这做菜的功夫,便不用我炊事的做了啊。”温离一脸悔恨,谁人知道将军还会这一手。
秦胥瞪了她一眼,说道:“你是将军,还是我”
温离被噎得没话说。
秦胥把兔毛包好,塞到苏红裳的怀里,说道:“我是个粗人,也不会捣弄这些男子们喜欢的皮毛,便送你了。”
“汤还不错。”秦胥对他说道。
苏红裳对她的背影愤愤道:“那你还恩将仇报,还不若去喂了猫儿!”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哟,吃好玩好开心最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