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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今天修罗场了吗(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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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事了吗?”伶舟归诧异起身迎道,折竹退出合上门余二人。
“你……”冉秋涩然出口一字,才觉自己竟不知说什么好。她想低下头掩饰,可又不能不去看那张深入心底的容颜。再问为何已毫无意义,早就回答过的问题。冉秋也说不清自己是何滋味,不是顾念感激,亦不是心有戚戚,只觉心中像是翻了一湖七情,潮涨澹澹六欲。
“我怎么?”语调依旧平和,冉秋却听出了微不可察的紧张情绪。
她在为自己慌乱。
不想再让她担心下去,冉秋摇头说了二字,低头去捏伶舟归手指,小心又怜惜。
莫名其妙被闹了这一遭,但只要冉秋无事,那就什么都好。纵着冉秋捏了半晌,吩咐折竹重泡了一壶清茶,自己接着写,不时分出心与冉秋说话。冉秋拿着她选递过来的游记,看着添炉送毯的人来了一趟又一趟,直到整个书房都变得像个暖炉,心中暖意肆决。
注视她认真挥笔的样子,冉秋心头微痒。左手拿着游记,右手无声探过去捉住伶舟归的左手牵至书案下,而后笔锋一辍,片刻后再画走。如此便罢了?冉秋不肯,书案下的手十指相扣。
一手写字固会一时失衡,字迹也就失衡起来。
回想起那端正字迹,冉秋满意了,目光转回单手拨翻书页。
听得有人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声,冉秋无觉轻笑。
书翻了一半,相扣的手随着渐升起的房中温度暖烫。书房虽极通风,但毕因冬日紧阖门窗,伊始倒还好,现下温度升起,实在有些热了,二人皆去了外裳置在一旁。冬日外裳虽厚,里裙为便仍薄,因着热气洇润贴身,若有若无隐透弱白肌体。是病白,但因过热而微泛红,难得似宁康颜色。
冉秋重拿起游记,茫看目不斜视又微微闪躲在案边坐下的人,不明伶舟归为何不太敢看她了。视线从沉静容颜下移,鬼使神差地就停在了那一截林见欢也不得的楚腰上。
倏忽冉秋懂了。
才暗唾自己将目光移开,打扰的人就至。传报的宫人去了,伶舟归也打算去厅会客,冉秋止道:“你还见她?”从上次冬狩一事,冉秋对燕待歌的观感从看不过去到了疾首蹙额。
“一些事要她帮忙,可算共济。”
冉秋深锁烟眉:“你要做什么?”
伶舟归默然好一阵,方道:“我不想你参与进来,可我必须去做。”
“是为了……你一族吗?”
“是也不是。”望见冉秋还欲再言,仅凭神情就能猜到她想说什么,伶舟归先开口道:“我知道你不会阻止我,甚至还会想帮我。但你不同,你与我不同,与燕待歌不同,你还有真正的家人。”
“……那你呢?”
“我?我说过不瞒你,落定如何我不在意,只要将尽事尽。”
“可我在意。”
伶舟归没有无措,仅是如常道:“朝闻道夕可死,为所愿竭,不是什么坏事。你明白我的,我想你会盼我如愿的。”
书房暖意沉沉,冉秋却觉寒意遍起,她想她可能是不曾明白过她的。却没来得及再究问,一声声清脆叩门声传来。
“姐姐,我等了好久你都不来,所以我自己过来咯。”
只几句话工夫。然伶舟归懒计较,开门放她进来。
进来了是不要紧,冉秋也已按捺好心绪,却见燕待歌手中还亲捧着一碟乳白糕点,乳香扑鼻。燕待歌不解释糕点来历,先与冉秋问好了一声,后对冉秋道:“冉姐姐也在呀,是知道今日是伶舟姐姐的生辰吗?我正为这个来的呢。”
冉秋面无异色,可垂下了头。
“我自己都不知道。”伶舟归说着,一边冷睨燕待歌。
燕待歌开心笑了一会儿,奉碟道:“那看来只有我知道啦,我自己做的奶糕,姐姐尝尝。”
“我不喜欢甜食。”燕待歌送的东西,都需掂量掂量。
“我做了好久的,没放太多甜乳,姐姐尝一口也行。”
“不要。”
“要嘛,不然……我尝一块给姐姐看,真的不是太甜。”燕待歌说着拿起一块。伶舟归毫不掩饰对她的不信任,道:“换一块。”自己拿了一块想替给燕待歌,岂料燕待歌不用手接,反是微微张开樱唇。
“手腾不开呢。”
伶舟归眼也不眨地就往燕待歌嘴里塞。
身后忽然啪的响了一声,游记按在了书案上,冉秋撑身告辞,如来时一样走了。伶舟归不留,面无表情又拿起一块往噎得一脸桃红的燕待歌口中塞。
等燕待歌噎得都快不能喘气,伶舟归倒杯清茶给她灌了下去,不等燕待歌匀息怨嗔,伶舟归继续塞喂起来。
周而复往,一碟见了底,还剩最后一块时伶舟归停了手,坐到一旁平静擦手。燕待歌平复好久喘匀了气,拿出丝绢擦去碎屑,低头瞧见碟中还剩的一块,登时嗔也不嗔又近过去,捏着奶糕抵在了伶舟归唇边,伶舟归张口咬住,本想让燕待歌松手,怎知她自放开却咬住了另一头。奶糕最终差不离还是燕待歌吃完的,伶舟归确实只尝了一口,而后是袭来的詹糖香气,以及一个满是奶香和茶香的吻。
奶糕很甜,甜到有些腻了,早听说过燕待歌嗜甜,却不知有这样甜。
“我现在很庆幸那时对你下手了。贺你生辰,谢相遇,你在我心中长盛。”
“嗯。”
燕待歌见她无所动的样子并不失望,勾住她伏在她耳畔道:“你猜贺礼是什么?”
“还没送完?”
燕待歌低笑一会儿,道:“其实这次我还是在里面动了手脚。”
“哦?”
“不过当然不会再下给姐姐啦,我将上次那种药物材料分开,一半放在了我来前喝的酒里,一半下在了糕点里。所以,姐姐选哪一块喂给我,都是一样的结果。我只是没有想到,姐姐竟全都……”
“不怕我随便把你丢给谁?”
“我怕什么,生死你都择我。那时起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你不会。”燕待歌顶着醉酒似的娇容,拨云搅雾,先去怜吻那双清透的眼,迫得伶舟归闭目,而后动着软绵的手去触微颤的纤睫。转阵向下,啄吻独属于她的印记。
“屋里有些热。”燕待歌道,蒙蒙解衣依靠。伶舟归拿起她解下的嫩色衣带,抬手就绑将她的嘴封了个严实,后道:“但我也没说要帮你,自己忍,或者自己来。”燕待歌懂了,流着滴滴晶莹泪水,在脸上划出几道无助泪痕,无声呜咽着。倚靠过去,骑在在伶舟归裙上不住蹭着。
浪潮迭起又平,波折不歇。桎梏松懈,大好晴光中声声低咽,偶尔还能听得几声不真切的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