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恶女》不恨故山

14、今天女魔头杀人了吗(十四)

　　何沅君半分没动，不是她的手笔。再看那人眉心，正是一根银针。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尸体倒下，其余人等也惊骇不已。

　　失去了为首之人，本是乌合之众就更成一盘散沙，有人欲逃有人欲战，一时却都无一敢上前。何沅君不打算放跑他们，提剑迎上。刺挑回迂，大开大合，虽不凌厉，但招招直指要害，不过半刻，除了护着女童的男人，便再无站着的人了。

　　男人始终绷紧的身体精神都已到了极限，此时危机已解，放松下来，持刀半跪于地。何沅君走近些，问道：“你可还好？”

　　男人只是失神般地低唤：“凌波……”他连再回首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如腐朽风化已久的塔楼般轰然倒塌。何沅君蹙眉走到他身旁蹲下，摸了摸他脉搏，见人是真死了，不由长叹一声。

　　李莫愁走到她身后，平静道：“走罢。”何沅君起身，却不迈步，看向哭泣着向这边奔来的女童，眼中晦暗不明。女童扑到男人身上，此回竟是哭也再哭不出来，眼中空茫失彩，泪痕还挂在脸上。何沅君尽量不冒犯地靠近她，立在与她不远不近的距离，伸手道：“凌波，你可愿与我们走？”

　　洪凌波愣愣颔首，何沅君淡笑，不管李莫愁阴郁神色，走过牵住了洪凌波的手，蹲下与她齐平，轻柔拭去她的眼泪。安抚一阵后才回头对李莫愁道：“我观这孩子根骨奇佳。”

　　李莫愁阴冷嗤道：“如何？”

　　何沅君不再睬她，转回去又对洪凌波柔声道：“以后她就是你师父了。”说着指了指李莫愁。李莫愁不买她账，咬牙道：“好个先斩后奏，我怎么不知道我何时成她师父了？”

　　何沅君道：“以后就是了。”话音刚落，洪凌波就紧攥她衣角，怯怯弱声道：“姐姐可以做我师父吗？”

　　孩童似小兽般的无辜幼弱眼神期期看她，满怀希冀。何沅君却不得不拒绝，为洪凌波好好理了理凌乱的发，怜爱道：“她才是。”

　　随后帮着洪凌波将男人的尸体埋葬，颇有些仓促潦草，但也毕竟是入了土。

　　何沅君抱着洪凌波骑在驴上，不时轻言安抚，柔声逗趣，喂食摸头，竟是半分注意再没分给李莫愁。李莫愁心中恼火，何沅君何时待她这样殷勤体贴过？又莫名其妙多了个徒弟，这二人问过她了？

　　路上数次深呼深吸，压抑火气，熬到了城镇。

　　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地方再次出现眼前，从来依旧的是人间喧嚣。此地不大，路上除了平常人，最多就是道士打扮的人。不值得稀奇，因为此地正是终南山下。

　　投了客栈，李莫愁又将何沅君穴道封上后，便气呼呼地上了终南山。

　　何沅君岂不知她想做什么，反正也是无果之事，只摇头笑笑由她去，而后就牵着洪凌波开始在城镇采买。吃的用的，小孩子喜欢的，需要的，一道买了个齐。再回到客栈，已是傍晚。

　　安顿好洪凌波睡下后，自己守在旁边，对着手中物什犯了难。怕力道控制不好，多买了几个，虽则如此，然而有内力还好说，没内力……就只能硬掰了。好在身上也还有把匕首，使巧力用匕尖撬开些许，去掉中心吊饰，没走形太多，金质软，愈纯愈软，应当还捏得回去。

　　而后塞进了昨日在谷中摘取的东西，再用力捏回了原型。

　　拎在手中晃了晃，果然声音闷闷。

　　本意也不是这个，是为了藏着。正暗自得意时，门霍然被打开，进来个满身煞气的人。何沅君就猜她回来会是这副情态，倒也没被吓到。

　　不过此时倒也真对小龙女有了三分好奇。

　　都不及说什么，洪凌波就先被吓醒，何沅君瞪李莫愁一眼，收好东西又去哄洪凌波。好在这孩子乖巧，不一会儿又睡着了。李莫愁心火正烧，回来又开了两道门才找到人，也算自讨了个没趣，本想直接拎人出去算账，看到她柔软模样却又鬼使神差的压着火等她。

　　何沅君给洪凌波掖紧被子，吹灭烛火携着李莫愁走出房间，回到自己屋内，这回只剩二人独处。

　　“好了，别气啦。”何沅君软声道，目光柔柔，是千百般中，最特别的一种。

　　李莫愁道：“那你想好怎么赔罪了？”

　　何沅君道：“你想怎么赔？”

　　李莫愁皱眉思索，这她确实未想过。正思忖着，面前摊来一只白嫩的手，手心上是一个平常至极的小金铃。李莫愁屑道：“就用这么个玩意儿赔罪？”话虽如此，到底接过，面上十分嫌弃地收好。

　　何沅君笑道：“不是，我想送你，不关其它。至于赔罪么……陪你喝酒罢，一醉解千愁嘛。”

　　“哦？”李莫愁又好气又好笑，哪有这么赔罪的，分明是自己想喝罢。她的脾气好像越来越好了，同何沅君的关系也越来越奇怪，非敌似友，可若说是友，又好像少了些什么，不够形容。从没觉得自己会这般纵容一个人。越俎代庖替她收个徒弟，固然有恻隐之故，但也是虽气却不想逆了她。若是旁人，就是稍有越礼之举，或是惹恼了她，说句让她不痛快的话，她不下杀手也定是要教其生不如死，缺胳膊少腿的。

　　她对自己师妹都没有这样的好脾气。

　　果真是狐狸精，连她都惑了去。李莫愁愤愤不甘地想着，饮下盏酒浇灭火气，恨自己不争气。再观那人，含笑斟酒，素手执壶，与初遇并无二致。眸光似酒，直能把人看醉。酒其实没有喝下去罢，分明全在她眼里。她眼里从来含水光，素日是多情，真含泪时就堪怜。此时酝酿着柔情，脉脉不语地述着情意，任哪个英豪瞧见，定过不了这美人关。

　　何沅君坐近，轻轻抚平她微蹙的眉头，异常温柔道：“莫恼，莫愁。”像是在唤她，又像是在叫她不要愁。

　　“你本不当愁。”

　　“恼我也可，只是，好好待那孩子罢，她是个好孩子。”

　　“你在说什么？”李莫愁不由又锁眉，微微不安起来。

　　“……”何沅君不言，眼里流动着潋滟波晴，温柔靠近，在鼻尖相贴时停下。别无他意，活似小兽的亲昵。温度升腾，这样的距离，彼此都能听到彼此心跳声。像是在比谁跳得更快，皆是怦怦作响。呼吸可闻，雨夜的幽幽兰香又飘起，李莫愁终知来自哪里。

　　轻蹭几下，直痒到了心底。该再近些，李莫愁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却又不知该如何近。心痒躁动之际，何沅君刻意勾人似的，欲擒故纵地蹭完最后一下撤开。然而这距离仍近，李莫愁不知定力丢了哪去，主动凑了过去。那人却避，并非后退，而是微微侧脸，李莫愁这冲动一凑，两双唇贴在了一起。

　　本是意外，但何沅君只是微讶，而后闭眼将错就错地由她，不避不动。

　　微凉莫名让人留恋，耳边恍然听见了叶笛声，眼前浮现她一颦一笑，念起她曾道过的一字一句。人明明就在眼前，却还是不能停止恍惚回想。叶笛的调子已经记不起，颦笑为甚也已忘记，那些言语却清晰串联脑海，记得的都是已在心中留下的痕迹，一点一点，恍悟原是她情之所起。

　　脑中唯一清明是此事，别的却不及思量，无法思量。李莫愁惊骇，退道：“你……”不过一盏酒，怎会至此？也是惊讶那份此时承不起的情。

　　何沅君一如往常地轻笑，沾了酒液微微泛深的粉唇轻启：“这回可是你招惹我。”心底悄声叹息，原谅她自私最后一回。

　　温柔又克制地回敬回去，青涩厮磨，天差地别。一个无意，一个有意。

　　吻毕，看着难得傻了个透底的人，心中苦笑，本来确实不想到这地步，她就不该躲那一下，害得心思再藏不住。

　　李莫愁回神后已招架不住药力，昏昏欲睡，却仍撑着让自己清醒，眼中是对这两件事的不可置信。

　　世事种种，何必太清明？

　　何沅君只恨自己不能。

　　李莫愁昏睡过去前最后一刻，听得那人哀伤道：“你可知情花？沾这一字，难怪最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