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不直的》夕夕宝鱼

2、第 2 章

　　《改写人生》节目组租了村长家整个院子，村长非常配合，左手老伴儿右手小包裹，乐呵呵地去儿子儿媳家看大胖孙子去了。

　　此时此刻，院子的东厢房内，一片漆黑中，楚天意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亲亲，你对我的初印象是什么？”

　　背对着他的青卿纹丝不动，一言不发。

　　难不成是睡着了？

　　“亲亲？”楚天意又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被子下青卿的胸口一个起伏，然后他伸手拿过床头的手机坐起来。

　　啪啪啪按了几下凑到楚天意面前，刺眼的白光映着他的脸。

　　“你能完整的念一遍给我听听吗？”

　　楚天意眯着眼定睛看了一下屏幕。

　　上面几行字——

　　小青和小琴，
　　小琴手很勤，
　　小青人很精，
　　手勤人精，
　　琴勤青精。
　　你是学小琴还是学小青

　　这是……绕口令？

　　楚天意被激起了兴趣，清了清嗓子开始对着念。

　　“小亲和小琴，小琴手很勤，小亲人很金，手勤人金，琴勤亲金，你是学小琴还是学小亲？”

　　这完全没难度啊！

　　楚天意念完了一遍还有点意犹未尽，仰头问青卿:“还有别的吗？难度高点的。”

　　青卿:“……”
　　是没难度，后鼻音都被你吃了。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只吐出来干巴巴的两个字，“没了。”说完把手机从楚天意面前拿开，熄灭了屏幕放回床头柜。

　　毕竟是运动员又不是演员，吃了就……吃了吧。

　　重新躺下。

　　身后楚天意又发出了声音，“亲亲，初印象……”

　　“……”

　　青卿心中响起一声认命的叹息，闭着眼睛无力道:“个子高，腿也长。”

　　楚天意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有眼光，我腿净长一米二。”

　　只想睡觉的青卿心累:“嗯。”

　　只听出来敷衍的楚天意在被子下抻腿:“你不信？真一米二！我没骗你！”

　　随着他的抻腿运动，两人身上盖着的被子掀起一层又一层的被浪，夜晚的冷空气钻进来，非常的……凉快。

　　已经凉快得没有了睡意的青卿再次坐起来，他抬手打开灯，冷静冷酷冷漠，“我是不信，要不你现在量一量？”

　　…………

　　楚天意从床上爬起来，“你等一下，我应该带卷尺了。”

　　他在行李箱里翻了一通，拿出个量身高的卷尺，走到青卿身边，弯腰从脚底拉到腰部。又往下拉了拉睡裤边，露出胯骨，抵在那，“你看看，是到一米二吧。”

　　胯骨旁边是半条挺清晰的人鱼线，剩下半条隐在裤子里。

　　青卿快速地扫了眼卷尺上的数字。

　　一米二整，一厘米不多，一厘米不少。

　　“没骗你吧？”楚天意得意洋洋。

　　青卿只能点头。

　　楚天意“刷”的一声收了卷尺，“你知道我对你初印象是什么吗？”他把卷尺放回行李箱，“我觉得你特别厉害，还认真，认真得有点可怕了。”
　　走回来重新钻进被窝，“比如说刚刚，非常有求证精神，哥们欣赏你。”

　　青卿愣了愣，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愧疚感，他躲开楚天意散发着欣赏光芒的眼神，点点头，“谢谢。”

　　“睡吧，我终于困了。”楚天意闭上眼睛。

　　青卿抬手关了灯，然后没忍住在黑暗中扬了扬嘴角。

　　……

　　第二日早上七点，长寿村中心巨大的香樟树下，五个人凑在一起对着一块硬纸板嘀嘀咕咕。

　　硬纸板上黑底白字，写着第一期故事的开头——

　　“……村中心有棵古老的香樟树，据说已经活了四百多年，见证了十几代村民的生死，现如今仍是枝繁叶茂，绿阴如盖。长寿村因此得名。……然而近年来经常有夜归的村民反映，路过此树时会听到一些奇怪的笑声，拿手电筒照过去，树下却空无一人。”

　　楚天意回头看向身后，遮天蔽日的树荫下只有他们五个人，“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剩余四人齐刷刷地一起回头。宋可可心里发毛，嗓音打颤，“什么声音？”

　　她话音刚落，楚天意便抬手捏着鼻子发出一声怪笑。

　　“啊！！！！”

　　“啊！！！！”

　　几乎在瞬间就收获到反馈:尖叫声×2。惊起藏在树丛里一片飞鸟。

　　楚天意恶作剧成功，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看向发出尖叫的两人。

　　一个是宋可可，吓得抱头蹲下。另一个——楚天意看到后笑得更甚，杨添正紧紧地攀在韩汝成身上，听到他的笑声后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抬起头一脸恼怒地瞪着他。

　　韩汝成不动声色地把杨添的两只胳膊从自己身上拉下来，淡淡地跟着笑道:“我这两只耳朵左边一个右边一个，遭殃遭得还挺均匀。”

　　青卿作为最淡定的一个，只是看了一眼楚天意表示无语，接着继续研究硬纸板上的故事——

　　“……五人来到长寿村，村民请求他们帮忙找到香樟树下奇怪笑声的来源。”

　　到这里就没了。

　　可是要怎么找？

　　青卿回头看了一眼，宋可可正绕着粗壮的树干追杀楚天意，杨添扬着下巴抱臂在一旁看热闹，倒是韩汝成正慢悠悠地朝自己走过来。

　　“接下来要干什么？”韩汝成问。

　　青卿看向远处站成一排的工作人员，举起手臂挥了两下，“我也不知道，问他们吧。”

　　PD看到他招手的动作，拿着另一块硬纸板走过来。

　　青卿放下手，接着就被身后跑过来的楚天意搂住了肩膀，还因为惯性被带着往前跑了两步才一起停下。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臂强劲有力，散发着暖烘烘的热度，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烫得青卿应激抖了一下。

　　“嗯？你冷啊？”楚天意搂他搂得更紧，低头诧异又认真地问。

　　“……”青卿还来不及从他手下挣脱开，又被带着一个后转，楚天意对着杀到眼前的宋可可赔笑脸，“姐，咱先歇会儿，你看PD拿着任务过来了。”

　　被拉过来挡枪的PD适时咳了一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现在是第一个改写点，考虑到你们都还不熟悉节目规则，所以由你们五个共同完成，可以商量。”

　　PD把手里的硬纸板递给他们，摇臂摄影机缓缓下降，拉近距离给了他们一个特写。

　　五个人瞬间严肃认真地围在一起。

　　PD:“……”
　　你们以为刚刚那通闹腾逃过了我们藏在树上的八个摄像机吗？

　　硬纸板上是一个选择题。

　　A.杜康
　　B.嫘祖
　　C.祝融
　　D.共工
　　E.赫尔墨斯

　　PD开口道:“选择任意一个人物，每个人对应的任务都不同，完成他交给你们的任务，可以得到一个线索。”

　　他拿出一只金光闪闪的记号笔。

　　楚天意看到最后一个选项，好奇道：“赫耳墨斯是谁？和前面几个就不是一个画风。”

　　前面几个他倒是都认识，中国古代有名的神话人物。

　　杜康酿酒，嫘祖养蚕，祝融和共工分别是火神和水神。

　　“北欧神话人物吧，具体做什么的还真不知道。”韩汝成淡淡道。

　　青卿轻抿了下唇，开口道：“应该与农业相关。”

　　楚天意立刻问：“你怎么知道？”

　　宋可可和杨添也看向他。

　　青卿回道：“前面四个神话人物多多少少都和农业有关，最后一个应该也不会例外。”

　　“也对，”韩汝成笑道：“然而想知道具体和哪方面农业相关还是太难。”

　　“那不如就选这个好了，说不定还能给我们个惊喜呢。”宋可可提议。

　　四个男人都没意见，宋可可直接从PD手里接过那只神圣的笔在“赫耳墨斯”上打了个金光闪闪的勾。

　　PD朝他们露出标准的NPC笑容，“你们选择的任务是——放羊。”

　　还是村长家的院子，西南角处有个用长短不一的树枝粗糙搭起来的羊圈，一只公羊两只母羊以及四只小羊崽一家人整整齐齐地瞪着围在羊圈前的五个人。

　　羊圈门是开着的，然而门里的羊不愿意出来，门外的人碍于公羊头上那两只唬人的角也不敢进去，双方就这么沉默地对峙着。

　　楚天意试图和它们展开和平友好的交流:“咩~”

　　对面:“咩~”

　　楚天意:“咩~咩~”

　　对面:“咩~咩~咩~”

　　接着就是一阵此起彼伏接连不断的“咩”声。两个不同的物种在此时达到了高度的统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竟让人难以分辨，魔性十足。

　　感染力也十分强大——

　　一声低沉的“咩~”从韩汝成的嘴里跑出来汇入到这“咩”的海洋中。

　　他意识到后立刻不自在地咳了声。

　　杨添耳朵灵敏，捕捉到那声不一样的“咩”后诧异地看向韩汝成，刚想开口问他在干什么，结果一张嘴也是一个“咩~”。

　　宋可可早已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愿意加入到楚天意沙雕的行列中。

　　而《改写人生》的淡定担当青卿也淡定不下去了，他抬手一把捂住楚天意的嘴，叹气:“闭嘴。”

　　楚天意的嘴唇还在动，青卿迅速收回手，不自在地背到身后。

　　人和羊都“咩”累了，继续恢复沉默的对峙。宋可可站久了想躬身歇歇，刚弯腰就和一只小羊对上目光，小羊天真地朝她走了两步，然后又两步，宋可可瞅准时机一伸手把小羊捞怀里抱着后退了两步，公羊带着它的两个老婆还有剩下的三个孩子果然一起跟了上来。

　　有戏！

　　四个男人手忙脚乱地把羊圈门关上，小心翼翼地跟在一家羊后面。

　　就这样缓慢地进行到村长家门口，宋可可两只手都酸了，向后面的人求救，“你们谁来替替我？”

　　楚天意个高腿长，一个跨步过去从宋可可手里接过小羊，还没来得及抱稳当，公羊突然冲向他。

　　“我操！！！”

　　楚天意作为一个专业运动员，身体反应能力远快于脑，立刻抱着小羊拔腿就跑。

　　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首先是六只羊，接着是他的四个队友，最后是PD和跟拍摄像师，纷纷急切喊道:“回来！回来！跑错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