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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引进落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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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霏迟每日都派人打探后央边城的情形,终于得知今日未时,韶阳公主仪仗到达边城,近几日前齐军队也偃旗息鼓,静待时机。
洛予赫派人送来密信,商计无论用何种方法,在调停之时激怒玉柏玄,两国联合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发动对后央的战争。
陈瑛告别父母,跟随玉柏玄回到公主卫队,她不懂得仪仗规制,隐约觉得玉柏玄定是身份高贵,想起之前夸下的海口心中有些忐忑,唯恐报不了仇反而给玉柏玄丢脸。
玉柏玄冲她笑笑便上了马车,不消片刻,零溪从马车中出来,陈瑛与她一人骑上一匹马,跟着马车向边城出发。
甯蔚羽和陈瑛跟在玉柏玄身侧,甯蔚羽一身戎装,只要不说话,也无人会去注意他是男儿身。玉柏玄稍作歇息,便召见边城郡守、郡尉与副将,询问战况,果真不出她所料,前齐与觅冬几次交锋,冲杀呐喊之声震耳欲聋,未分胜负便鸣金收兵,交战过后并无伤亡,开始戍边将士还严阵以待,唯恐两国跨国边境袭击后央,谁知将近一个月,两国一直是互相骚扰,仿似孩童打闹,领兵副将很是费解。
“禀公主,陛下的诏书已下,他们两国近日不再交战,静待公主驾临,”副将禀报近况。
“派人传信,明日辰时,在三国交界处,本宫与两国主帅会面。”
“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随意开口,一切听我的命令行事,”玉柏玄入帐前向身后的陈瑛低声说道。
皇甫霏迟和洛予赫分别带着随从,已在帐中等候,见到玉柏玄进来,起身行礼。
“微臣拜见公主殿下,”皇甫景沨率先行礼,洛予赫并未出声,与皇甫景沨一共躬身。
玉柏玄温和一笑,“本宫与二位同属陛下属臣,太女殿下、太子殿下不必多礼。”
皇甫景沨与洛予赫坐在玉柏玄的下方,互相瞪了几眼不再出声。都是个中高手,不知是真是假,玉柏玄略微思索,向洛予赫率先开口,“太子殿下,本宫听闻前线奏报,前齐戍军率先发动对觅冬的攻击,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才会导致两国兵戎相见?”
洛予赫人前道貌岸然,义愤填膺地说道,“公主明鉴,前齐土地贫瘠,部分地区以畜牧为主,我国与觅冬接壤的草场一直都是两国各占一半。今年前齐气候反常,本国的草场不足以补充牲畜所需,草场又无明显界限,我国牧民的牲畜越过了草场界限,便遭到了觅冬牧民的捕杀,数十头牛羊横尸遍地。两国牧民发生了械斗,死伤数人,惊动了两方守军,”洛予赫痛心疾首,“本来不是大事,牲畜毕竟是牲畜,哪懂得界限之分,越了界吃了草,我们赔偿便是,也用不着赶尽杀绝,边境牧民惨死,国家若不出面,难道任人欺凌不成?”
“越界吃草还有理了?吃了一天一夜无人理会,当我们觅冬人傻可欺不成,”皇甫霏迟毫不客气地打断洛予赫,“请公主明察,什么气候反常,往年前齐的牧民就做过越界放牧的事,觅冬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只是将越界的牛羊赶回并加以警告,并未作出伤害之举。今年他们变本加厉,数十头牛羊越界近十里,吃草吃了一天,春草嫩芽几乎被嚼尽,让我觅冬牧民如何活命?”
对于觅冬来说,畜牧并不是主业,那片草场常年没有几只牛羊,前齐在三国之中最为羸弱,更不可能在与后央交战后,又去招惹觅冬,两人一唱一和,看起来争得面红耳赤,在玉柏玄听来双方不但没有怒火,反而倒有些云谲波诡。
“此事就本宫看来,确实是前齐有错在先,放牧之人是首罪,在其位却放任牲畜践踏他国土地,接连导致两国冲突,其罪当诛,”玉柏玄转向洛予赫,“敢问太子殿下,重罪之人现在何处,是否收监等候发落?”
依照洛予赫的想法,玉柏玄既然不带一兵一卒,又是奉旨调停,肯定是不言对错两边和稀泥,他与皇甫霏迟商量好,谁都不让步,看她如何处置。谁知她上来就将矛头对准了前齐,他有些后悔刚才说话太快,一时无法转圜,“回公主,那放牧之人,已在械斗中身亡......”
玉柏玄长叹一声,“这知情的人死得倒快,本宫还想着审上一审,给二位以公道。”
洛予赫哪里听不出玉柏玄在嘲讽他,当初侍候洛予喆的小黄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诬陷了玉柏玄之后撞柱自尽,根本没有审问的机会,他能听出她的嘲讽却无从辩驳,脸上红白变换,“公主殿下,觅冬杀死我国数十头牲畜,又伤害我国百姓,这是不争的事实啊。”
玉柏玄点头,“不过方才太子殿下也说了,确是前齐牧民放任牲畜越境,事实无可辩驳。”
洛予赫与皇甫景沨的叙述都是事实,是由洛予赫一手策划而成,如今却成了玉柏玄前后围堵的口实,他不知接下来如何自圆其说,细究起来,前齐的确无理在先,挑起了战争。洛予赫一时语塞,趁着端起茶盏的空档望向皇甫霏迟。
皇甫霏迟隐隐预料到了结果,对于与前齐合作,她并无太大把握。洛予赫的人品不言而喻,况且就算合两国之力,也不一定能够轻易取胜,洛予赫的计策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她便假意配合,最终的目的,还是试探后央的态度,不知道玉柏玄是否参透这一点,才会在一开始就将洛予赫拿捏住。
“公主英明,觅冬如今草场受损,牧民受伤,前齐应当作出赔偿,方能平复我边境百姓创伤,”皇甫霏迟提出要求。
“只不过吃了一些草料,你们便杀了我国牧民赖以为生的牛羊,还想要赔偿,简直欺人太甚!”洛予赫一拍桌子,茶盏之中的水四处飞溅。
玉柏玄看向怒火中烧的洛予赫,皱起眉头,站在身后的陈瑛上前一步大喝一声,“你这是跟谁拍桌子!”
洛予赫身后的随从也上前一步,既是谈和,众人都是卸去兵器,陈瑛握着拳头与对方针锋相对,身形高大的她丝毫不输气势,好像只等玉柏玄一声令下。
“退下!”洛予赫呵斥身前的随从,连忙起身向玉柏玄俯身行礼,“公主恕罪,微臣一时无状,皆因哀痛我国百姓之艰。”
皇甫霏迟稳如泰山一言不发,静待事态变化。玉柏玄心里骂了她许久,脸上还是云淡风轻,“陈瑛,你说你们那里的村民,哪一国的人都有?”
“对,各国人都有。”
“可曾有过冲突?”
陈瑛想了想,“当然有,有人的地方就有冲突,二狗子家的菜地让阿三的猪给拱了,二狗子很生气,就把猪给打死了。阿三心疼自己的猪,就和二狗子打了起来,村长出面说和,最后用猪肉炖了菜,全村人吃了好几天。”
玉柏玄笑着问道,“村长说和,两人就听了?”
“开始没有,拉拉扯扯还要动手,当时我拿着锄头站在他俩中间,他俩想了想就同意了。村长最后说,菜也倒了,猪也死了,难道还要死人不成?菜可以再种,猪可以再养,人死了可不能复生,伤的是活人的心。”
“一个目不识丁的村民都懂的道理,”玉柏玄举起茶盏轻呷,“二位可曾明白?”皇甫霏迟和洛予赫相顾无言,皇甫霏迟见事态至此,心中已然明了,无话可说。
洛予赫心中不忿,还想找些由头,玉柏玄突然再次转头问陈瑛,“那猪如何跑到菜地里的?”
陈瑛回忆了一下,“猪圈有围栏,按理说它跑不出来,许是围栏不结实。”
“会不会是阿三故意的,看二狗子家的菜长得鲜嫩,想让自己的猪尝尝,”玉柏玄提出一种可能。
陈瑛摇摇头,“不可能,全村又不止她一个人,她要是故意放猪,总会有人瞧见,再说,要是教村长知道了,不能轻饶她。”
玉柏玄微笑道,“言之有理。”
洛予赫还要再争辩的说辞咽了回去,他斜了一眼高大的陈瑛,不知她什么来路,出身乡野举止粗鲁,与韶阳公主讲话连个敬辞都没有,噎起人来倒是有一套。
陈瑛不理会他的白眼,目不斜视地立于玉柏玄身后。
“两位主帅回营之后,不妨与众将士商议一番,再做定夺,”玉柏玄起身,皇甫霏迟与洛予赫躬身相送。两人随后并无交流,而是各自骑马离去。
玉柏玄忍不住夸赞道,“没想到你如此机敏,我果真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帮手。”
陈瑛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太懂你们说的什么,我只觉得跟我家乡的事情差不多,喊打喊杀的,最终受伤的还是自己和亲人。我只是没想到你是公主,这一路上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当时你大喊一声,倒是将众人吓了一跳,你没看洛予赫吃惊的模样么,他生的如此俊俏,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玉柏玄回想起当时洛予赫的脸色,忍俊不禁。
陈瑛面带鄙夷,“我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好人坏人还是分得清的。长得好有何用,一脸奸诈相,说话就好好说话,拍桌子瞪眼的,要不看他是个男人,我真想揍他。”
“现在还不是时候,有机会让你揍他一顿。”
两国很快送来奏呈,愿化干戈为玉帛,已分别传信回各自都城请旨,待两国国主允旨,双方同时撤军。玉柏玄收起奏呈放到一边,一手扶额,怔怔出神。
甯蔚羽一直随行侍候,见到帐内再无旁人,忍不住问道,“如今事态平息,你为何却更加忧心?”
“皇甫霏迟压根就没有交战的心思,这些个把戏都是洛予赫一手玩弄出来的,他本想借此大做文章,此次教我堵了回去,谁知又会冒出何种阴谋诡计,”玉柏玄又想到皇甫霏迟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骂了她好几句,“还有那个皇甫霏迟,没有轻举妄动,就是等着坐山观虎斗,在一旁看热闹,若是能占上便宜最好,占不到便宜也不吃亏,比洛予赫要难对付。”
“你的意思,觅冬与前齐其实早已商量好,目的只是试探我国的态度?”甯蔚羽没有跟着她一起去,听她的叙述大概明了。
“洛予赫可真是下了血本,那些牛羊对于前齐的牧民来说如同生命,就这么教他毁了,洛陈厚可是疯了,让他如此胡闹,”前齐民生刚有起色,接连两次与别国交战,百害而无一利,玉柏玄皱着眉头思索。
甯蔚羽回想玉柏玄去年的前齐之行,始终没有想通离悦为何会突然离去,他从黍阳出发时,除了衣物没有带别的东西,他那些心爱的药材都还在竹园,不像是打算回乡的模样。玉柏玄回来之后遣走了水苏,将竹园上锁,无人敢在她面前提起离悦,那次出行是否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故无从得知,难道跟洛予赫的行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觉得,或许与前齐小王子的事有关,前齐国主早年被囚禁身体羸弱,登基初期才得了洛予赫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又得了一个儿子,还未成年就惨死,不惑之年痛失爱子,想来传说的缠绵病榻并非空穴来风,国主不朝,国家大事自然都由太子做主,还不由着洛予赫。”
玉柏玄叹口气,“他对幼弟下此毒手,于心何忍。”说完之后,不再言语。
甯蔚羽知道她在感叹皇室亲情的脆弱,又何尝不是在感叹自己的经历,上前握住她的手,“他注定会孤独终老,身边没有可信之人。”
玉柏玄淡然一笑,“那就不关我的事了,目前还是提防他使诈,以我的判断,他不会善罢甘休,还会私下联络皇甫霏迟,他现在应该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我听说前齐的靖王骁勇善战,他怎么不派靖王来,反倒亲自上阵?”甯蔚羽不得其解。
“要不怎说他现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一手制造事端,又不想教旁人知晓,否则故意挑起战争的罪名扣下来,势必让他失去威信。靖王有两个儿子,”玉柏玄顿了顿,“三个。前齐世代的王位承袭都带着血腥,兵权在手的王叔让他心生忌惮,他自成为太子之后一直毫无功绩,想着立下军功借此树威。去年前齐与后央的边境一战,靖王大败被贬斥,洛予赫此次主动请缨,想着若是能让觅冬服软赔偿,从而可以名正言顺的夺取靖王的兵权,现在皇甫霏迟装傻充愣,前齐军队被搁置在此进退两难,眼看希望破灭自然着急。”
“他不是和皇甫霏迟早有密谋么?难道两人产生了龃龉,盟约破裂?”甯蔚羽担心两人是否假意失和,暗地里另有阴谋。
玉柏玄眼前又出现皇甫霏迟欠揍的脸,“想占她的便宜哪有那么容易,洛予赫也知道皇甫霏迟绝不甘愿一直屈居人下,自认为能够利用她的野心。皇甫霏迟何等人物,觅冬老国主常年不理朝政,觅冬能有今日全靠皇甫霏迟,她又是武鸣先生的大弟子,才思敏锐岂是洛予赫能够轻易掌控的。”
甯蔚羽略微吃惊,“她是离公子的师姐?上次她来黍阳朝拜,没有听你说过,离悦也没有说过......”他说完之后偷偷看玉柏玄的脸色,她眼中闪过一丝波澜,“对。”
难道是在前齐时她得知真相,怀疑离悦是皇甫霏迟派到她身边的奸细,她才会一怒之下将离悦赶走?但是离悦一直潜心医道,并未作出什么暗昧之事,即使隐瞒了身份,以玉柏玄对他的宠溺,并不至于气到将他摈弃。虽然心中疑虑,但甯蔚羽知道此时不是谈论私事的时机,便转了话题,“洛予赫一计不成,一定还会垂死挣扎,私下还会与皇甫霏迟联络,或者拖延请旨的时间,以给自己争取机会。”
玉柏玄不置可否,微笑地看着甯蔚羽,“你不用管这些,好好呆在军营里作我的护卫便可。”
甯蔚羽乖乖的点头。
“全都是妖妇!”洛予赫气急败坏地在营帐中破口大骂,他在会谈时被玉柏玄一通围追堵截,皇甫霏迟又装聋作哑的将自己晾在那里,事先谈好的应对之辞一句也没用上。
待他发泄够了,谋士在一旁劝道,“太子殿下稍安勿躁,皇甫霏迟表面上总归是要对韶阳公主毕恭毕敬,假意讨好也是有可能,待微臣修书一封,悄悄送至觅冬军营,再做商议。”
信使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觅冬军服,悄然消失在夜色中。
甯蔚羽待玉柏玄睡着,与陈瑛商议一番,偷偷溜出军营,觅冬与前齐的阵线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两人为了避开巡查的士兵,东躲西藏也没有找到突破口。
“咱们这么乱走也不是办法,若不小心让人捉住,性命事小,可别教人抓住把柄要挟公主,”陈瑛左顾右盼,低声对甯蔚羽说道。
“前齐一定会想方设法给觅冬送信,我们截到密信交给公主,揭穿他们的阴谋,到时看他们如何自圆其说,”甯蔚羽在黑暗中仔细观察,寻找可疑的目标。
陈瑛一面点头一面四处观察,发现有一个瘦小的身影,跟他们一样,躲躲藏藏地避开巡逻的士兵,“你看那边。”
甯蔚羽与陈瑛交流了一下眼神,悄然跟随。
前齐信使穿着觅冬的军服,偷偷摸摸越过阵线,两人一路跟随来到觅冬军营附近。信使见不远处便是觅冬巡逻的士兵,不再隐藏自己,正准备上前报上早已准备好的暗号,两人一左一右突然出击,将信使擒住。
信使见来人身份不明,迅速地将密信塞入口中,甯蔚羽眼疾手快,一把钳住她的下颌,另一只手将黏糊糊的信纸抠了出来。
信使见大事不妙,放声呼喊,觅冬的士兵听到动静,举着火把和兵器迅速靠拢,“快走!”陈瑛此时也顾不上男女之防,拉着甯蔚羽的手臂往暗处疾奔。
两人都不会轻功,眼看火把逼近,喊杀之声不绝于耳,甯蔚羽将密信塞到陈瑛的手中,“你先走,我来拖住她们!”
“你走,我来对付她们!”
甯蔚羽推了陈瑛一把,“你连我都打不过,别废话,赶紧将信交给公主!”
陈瑛看了甯蔚羽一眼,将信放入怀中,耳后传来刀枪峥鸣,她略微迟疑,狠了狠心没有回头,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皇甫霏迟帐中灯火通明,她本打算母上的旨意一到就顺理成章地撤兵,不再理会洛予赫的任何建议,迷迷糊糊刚有睡意,就被吵醒。
副将撩开帐帘怒气冲冲地入内,皇甫霏迟借着灯火,看见她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颇为诧异,“你这脸是怎了?”
副将气喘如牛,“回将军,巡逻的士兵在附近发现了一名奸细,费了好大力气才捉住,末将打算搜身,刚碰到衣服,哪知他那么大的力气,挣脱钳制就给了我一巴掌,几个人一拥而上把他摁在地上,本来想揍他一顿再仔细审问,可怎么看觉得不太对劲,末将觉得他好像是个男人......”
“军营里哪来的男人?是前齐派来的?”皇甫霏迟立刻想到会不会是洛予赫派来的人,转念一想,两人早已商议好,若是送信会派一名女人穿着备好的觅冬军服,对上暗号之后将密信交予觅冬士兵即可,怎么突然派个男人过来?
“人在何处?”
皇甫霏迟来到关押奸细的营帐,看见那名奸细被五花大绑,口上勒着布带,像个粽子似的倒在地上。信使虽没有被绑,却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等待拷问,看见身着甲胄的皇甫霏迟进帐,忙不迭说道,“大人,我是自己人!”皇甫霏迟看到她穿着觅冬军服,转身问副将,“她从何而来?”
“回将军,她是一同被捉的,虽然穿着觅冬军服,可巡逻士兵的名单中没有她,末将正打算拷问。”
皇甫霏迟知道她正是洛予赫派来送信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奸细,心想反正横竖这人都得死,在她眼中已然就是个死人,于是向信使伸出手。
信使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信让人半路劫了,自己的差事办砸,唯恐皇甫霏迟怪罪,诚惶诚恐地指着地上的人,“在他那里。”
不管他是男是女,皇甫霏迟示意副将上去搜身,副将拎起地上的人。
这个奸细虽然被捆得结结实实,一听说要搜身,誓死挣扎,两鬓的发丝凌乱,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皇甫霏迟烧个窟窿。
待她看清奸细的容貌,大吃一惊,慌忙上去拦住副将的手,“不可!”副将摸不着头脑,很快退到一旁。
皇甫霏迟退出营帐,“给他松绑,把那个信使安排到另一个营帐看守。”
“将军,那个奸细力气大得很,刚捉住他是还打算自尽,松绑之后他若是闹起来,又是一番打斗,”副将不知皇甫霏迟为何对这名奸细另眼相待,莫非是瞧着他生的娇美,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皇甫霏迟正在头疼如何处置甯蔚羽,余光瞥见副将的神情,气恼道,“你想什么呢!你们一个个的都觉得我是个色胚,我就那么不堪?”
副将想起皇甫霏迟府上的几名夫侍,下意识地想要点头,觉得不妥,低下头不发一言。
皇甫霏迟长叹一声不同她计较,“你可知那人是谁?”她与甯蔚羽素未谋面,甯蔚羽不识得她,她却认得甯蔚羽,搜罗的画像虽然被夫侍毁了,可脑子里记得清楚,呃......皇甫霏迟甚至开始觉得自己真的是个色胚。
她以手扶额,“他是韶阳公主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