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 12 生日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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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笑容在面上就让余情悬心上
世界大生命长不只与你分享
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记得要忘记
．．．．．．”
海潮一边哼着王菲的《花事了》，一边提着喷壶给非洲菊浇水。原本就是不娇弱的花，在她的照料之下，长势越发讨喜起来。远远望去，就像一枚小太阳，映的满室明亮。
吴岑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看佛经，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以前连盆仙人掌都养不活，最近耐心倒是长了不少。”她翻着书，目光揶揄地扫过海潮。
海潮放下喷壶，凑过去搂她的肩膀。“妈妈，你得用发展的眼光来看我。”
“嗯，发展的眼光．．．．．．”吴岑一边笑着附和她，一边问，“最近纯情怎么不常来了？”
海潮呵呵笑，“她啊，忙着相亲呢！” 她幸灾乐祸地说，“她妈给她安排了一大堆相亲，说什么要赶在本命年把她嫁出去。哦，这周找的是个现代诗人，扬言要当‘顾城第二’。”
吴岑也笑了，“结果怎么样？”
海潮想起李纯情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顾城第二？我疯了才嫁给他。哪天他要学顾城，拉我一块儿去陪葬．．．．．．”李纯情拍着胸脯，一脸惊恐，“我想想都后怕，不知道我妈从哪儿淘来的优良品种！”
“纯情有喜欢的人，她妈妈不知道。”海潮不想多说。
“哦。”吴岑点头，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是不是也该给你安排几场相亲？”
海潮从沙发上跳起来，急忙摆手，“千万不要！”拉着吴岑的胳膊撒娇，“妈妈，这种东西强求不来的，你还是让我随缘吧。”
吴岑若有所思地笑。
因为准备周三的第一期“人海浪尖”，海潮直到凌晨还在电脑前忙碌。
眼睛有些发涩，她起身去找眼药水。吴岑的房间已经熄灯，她轻轻推门进去，帮妈妈掖好被子，又放了杯水在床头。
回到房间，手机铃声欢快地响着。她忙接起来，“喂？”
“是我。”彼端传来欧焓的声音，“还没睡吧？”
“没有。”海潮抬手揉了揉肩膀，感到很疲倦。
“你那里几点？”欧焓问。
他打电话就是为了问这个？海潮哭笑不得，“欧焓同学，我们好像不存在时差问题！”
“是还没有远到有时差。”欧焓的声音带着笑意。他顿了一下，轻声说，“现在是零点零分五十秒，海潮，生日快乐。”
海潮拿着手机，完全愣住了。瞬间，她的灵魂仿佛出了窍，躲在一旁清楚地看着自己目瞪口呆的模样。
“生．．．．．．日？”她听到自己用茫然的声音问，仿佛一个遥远的词汇忽然从记忆里跳出来。
“我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吧？”欧焓的声音带着隐约得意，好像小孩子得到了比赛的头名。
“呵．．．．．．是啊。”海潮困难地牵了牵嘴角，“难得你还记得。”连她自己都已经忘记这个日子。
“我在苏州出差，不能陪你过生日了。”欧焓的声音充满遗憾，海潮觉得眼眶越发热起来。
“回去一定会补份大礼给你。”他提出补偿。
“不用了。”海潮感动地说，“有心就好。”
“你想要什么礼物？”欧焓对她的推辞置若罔闻。
心头的阴霾好像散了一些，海潮兴起敲诈之意，“海洋之心可以吗？”
“海洋之心已经被席林.迪翁的老公买走了，”欧焓叹气，和她商量，“用我的心代替行吗？”
海潮轻轻笑起来。
放下电话，陷入长久的怔忡。距离上个有记忆的生日，不过六年时间，海潮却有一种仿若往生的感觉。
六年前的那个夏天，其实和现在没什么不同。一样潮湿的天气，一样火热的温度．．．．．．卷起睡衣的袖子，海潮摸着左臂上的伤痕。浅浅的伤疤，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粉红色。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这道伤疤吧。她微仰着头，阻止眼中的液体流出。
伤疤，是痛苦的终止。她生命中的一道伤口，已经愈合了，收口了。谁也看不见它底下埋着什么样的痛苦，谁也不知道那痛苦的起因来自哪里。
连她自己，也几乎快忘记。
这一夜没有睡眠，海潮拉开窗帘，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中午的便当让给李纯情和向城，海潮独自一人去了最繁华的商业街。实在不想过一个孤零零的生日，哪怕是只听听热闹的声音也好。
然而没一会儿，她又开始后悔。这么热闹的人群，大概只是衬得孤单的她更加孤单吧。
有小贩在叫卖：“泰国进口的香蕉，不甜不要钱咯。”
海潮走过去。
“小姐，买香蕉啊？”小贩挺着将军肚，殷勤地招呼道，“我这可都是进口香蕉，泰国来的．．．．．．”
海潮看了眼包装箱上的英文，“From Philippines．．．．．．”
她指着那行文字，“上面写的是菲律宾。”
“嘎？”小贩目瞪口呆。
“呃．．．．．．我随便喊喊的。”他尴尬地挠了挠头。
海潮故意板着面孔，“你这是欺骗消费者，知不知道？”
小贩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我马上改过来。”他抓起一支掉头的油笔，在“泰国”二字上划了把大叉，又醒目地写上“菲律宾”三个字。
“这就好。”海潮点点头，忍着笑走开。
路口的面包店传来熟悉的奶油香味，海潮在门口站了半天，终于走了进去。
“我想要一个八寸的生日蛋糕。”她对着笑容可掬的服务生，牵了牵唇角。
“请问要什么口味的？”服务生殷勤地问，“我们这里有巧克力口味，鲜奶口味，冰淇淋口味，还有新推出的卡布奇诺口味……”
“．．．．．．”海潮努力回忆自己以前喜爱的口味，“．．．．．．巧克力的吧。”
“上面要写什么字吗？”服务生又问。
海潮的笑容空荡荡的，“写上．．．．．．Happy Birthday吧。”
“我知道伤心不能改变什么
那么让我诚实一点
诚实难免有不能控制的宣泄
只有关上了门不必理谁
一个人坐在空的包厢里面
手机让它休息一夜
难,想切割切掉回忆的画面
眼泪不能流过十二点
生日快乐
我对自己说
蜡烛点了
寂寞亮了
生日快乐”
隔壁音像店的音乐放得这么应景，令海潮不由想苦笑。蛋糕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此时正充满讽刺地望着她。
不如去坐地铁吧。忽然冒出这个念头，她的精神也开始振奋起来。也许，可以再在那儿遇到“地铁男”。
她立刻转身，向五百米外的地铁站走去。
“程海潮。”一个声音在背后叫道。
海潮怀着感恩的心情转身。能遇上一个分享生日蛋糕的人，终归还是幸运的吧！
关诣在几十米外笑意吟吟地望着她。阳光投下的一注橘红色火焰，在他身上融化开来，仿佛扇面一样铺展着，令他整个人充满了暖融融的生机。一抹笑意跳跃在他的眼中，就像刚刚流出来的阳光，手一碰就响。
海潮不由地笑了，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近似幸福的感觉。
关诣走近，垂眸看着她手中的蛋糕。
“你的生日？”他的表情有些意外，眼中快速地闪过一线光芒。
海潮静静点头。
“生日快乐。”他露出一个很大的笑容，仿佛是他自己的生日一样开心。
海潮低头看着蛋糕，“谢谢。”
她的表情十分低落，好像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和前两次截然不同。关诣微微皱眉，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她之前的样子。那么斗志昂扬，充满生气，像最有活力的夏日季风，驱散所有的阴霾。
“你要去哪儿？”他看着她问。
海潮的表情很茫然，“Nowhere，anywhere。”
关诣垂首看着她，忽然牵起嘴角。
“我饿了。”他忽然说，悠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总觉得和以往有些不同。
海潮觉得莫名其妙。是想请她吃饭吗？
“能请我吃蛋糕吗？”他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寂寞像天边的浮云，被他的笑容吹得无影无踪。
关诣带她去了一家民歌餐厅。里面很安静，大多数人都在听音乐、发呆，偶尔有交谈的，也都尽力压低自己的音量。空气中回响着吉他音和歌声，“你带我走进你的花房, 我无法逃脱花的迷香,我不知不觉忘记了, 噢．．．．．．方向,你说我世上最坚强, 我说你世上最善良,你不知不觉已和花儿,噢．．．．．．一样”
崔健的“花房姑娘”，很多年前的流行，今日听仍有令人感动的力量。也许这个世界能感动我们的始终是那些古老的记忆。
“我去一下洗手间。”关诣说。
海潮将目光从台上收回，对他点了点头。
关诣给了她一个神秘的笑容，站起来离开。
海潮继续去听那低低沉沉的歌声：
“我想要回到老地方, 我想要走在老路上,
我明知我已离不开你! 噢．．．．．．姑娘!
我就要回到老地方, 我就要走在老路上,
我明知我已离不开你! 噢．．．．．．姑娘!”
生活总是有别于歌曲，这个世界她偏偏最不想去的就是老地方，最不想做的就是走在老路上。
如果可以，希望生活重新开始。
海潮闭上眼，任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仿佛冰冷的情绪也跟着有了温度。
“恭祝你福寿与天齐，
庆贺你生辰快乐，
年年都有今日，
岁岁都有今朝
．．．．．．”
耳边的吉他声忽然大的吓人，海潮惊讶地张开眼，只见关诣和刚刚台上的歌手站在她面前，两人脸上都堆满夸张的笑意。
“祝你生日快乐，福寿与天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关诣和歌手对着她拱手作揖，大声说道。
周围的客人都笑眯眯地看向这边，好奇这位“福寿与天齐”的人士到底何方神圣。
海潮的脸上像炸开了火烧云，刷的变红。她瞪了关诣一眼，低声骂他，“你搞什么鬼？！”
关诣微笑不语。他的眼睛又清又亮，像有一条银河在里面流动，闪烁着熠熠光芒。海潮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只好回过头，和他身边的歌手握手，“谢谢你，你的歌唱得真好。”
歌手牵起她的手抬向唇边，作势要行欧洲贵族的吻手礼。
海潮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关诣已经一掌拍开他。
“不要趁机吃豆腐。”他的语气波澜不兴，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歌手却捂住发红的后颈，吃痛地叫了起来，“你下手不用这么狠吧！”他讪讪的，“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海潮啼笑皆非。
“行了，你的任务完成，可以走了。”关诣下逐客令。
“现实的家伙!”歌手愤愤起身，不忘回头跟海潮告别，“美女，生日快乐，以后常来啊。”
海潮笑着点头。
“凭我的表现，是不是可以赏我一块蛋糕？”关诣的表情认真得像等待奖品的小朋友。
海潮忍住笑，刻意清了清嗓子回答，“鉴于关诣小朋友表现良好，本老师决定奖励一块蛋糕给你，希望你再接再厉，天天向上！”
关诣一副被噎住的样子。他抬手揉了揉海潮的头发，露出带点宠溺的无奈表情。
海潮拨平被弄乱的刘海，瞪他一眼，“不要动手动脚。”话一出口才觉暧昧，她脸一红，忙转眼看向别处，生怕露出端倪。
关诣眼里的光芒更亮了。
“你常来这里？”忍下尴尬，海潮好奇地问。看他刚才和歌手的互动，不像是只有一两天交情。
关诣点头，指了指台上的歌手。他正在唱一首哀伤的情歌，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只是海潮刚刚见识过他耍宝的样子，对这副“情深似海”的表情难免有点接受不良。
“他是这里的老板。”关诣回答她的问题，“我们是大学同学，还曾经一起组过乐队。”
“你组过乐队？”海潮一脸的不可思议。“看起来完全不像嘛。”
关诣好笑地反问，“哪里不像？”
“你看起来是典型的工作狂，一点儿也不像音乐发烧友。”她竭力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眼睛里却怎么也藏不住那顽皮的笑意。
关诣的食指在桌上轻轻扣了几下。
“那工作狂现在要变身情歌王子，你想不想听？”他的语气很淡然，眼睛里说的却不是这样。
海潮的脸瞬间被笑容照亮，“当然！”
关诣满意地站起来。
“Be happy , girl .”他垂首看着海潮，唇边浮起一个微笑，眼睛里也是。“It’s for you .”
海潮看着他从歌手手上接过木吉他，随意拨了几下试音。
“下面这首歌，我要送给一个过生日的朋友。”他的目光掠过台下的观众，轻轻飘过来，笑容是带着电的。
“希望她每天都过得开心，每个生日都能想起我。”
拜刚才的“生日歌”所赐，大家的目光都雷达般精准地搜索到她，笑容里充满了揶揄。
海潮微笑地回视，脸上的红晕却一点点染开。
“忘了是怎么开始
或许就是对你
有一种感觉
忽然间发现自己
已深深爱上你
真的很简单
爱的地暗天黑都已无所谓
是是非非无法抉择
没有后悔
为爱日夜去跟随
那个疯狂的人是我”
那歌声仿佛抽空了一般，初初盘旋在空气中，然后一点点下降，近的好像贴近耳根。最后它变成一根细细的线，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令它丧失跳动的能力。她忽然觉得有些眩晕，像坠入了火山爆发的海底，看不到一丝光亮，到处是白茫茫的雾气。
而那歌声还在耳边敲打，像在等待她心扉的开启。
“如果你还有一些困惑
oh no
请贴着我的心倾听
听我说着爱你baby
yes i do
i love you”
他的眼神又望过来，仿佛遥不可及，却又无比贴近。不过下午两点钟，却已经看不到太阳，整间餐厅都是他的眼神，深邃的，专注的，跳动的，久远的．．．．．．
如果你是一片海洋，我愿意溺在水底。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chapter 12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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