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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雪姬——血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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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以后的半个月时间里,日子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着,我们的主角们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属于他们的故事线:
高寒还在为北区的案子做庭审前的一系列准备;
季风奕依然在公司的练功房里没日没夜地刻苦训练;
李雪姬目前还在医院里凭借实力混饭吃……
门诊204室
最近天气燥热,得利于此,各种网红雪糕一时甚嚣尘上……
今天大约也没什么事情,查完预约网页的李雪姬坐扶梯去楼下的超市买了根咸鸭蛋。不过,那倒不是真的咸鸭蛋,网红冰淇淋。
呕,咸,太咸了,咸得发腻,已经分不出是咸还是甜了,总之很腻。真难吃,远远不及正宗的咸鸭蛋好吃……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哄闹声,伴随着东西落地的噼啪声与人不间断的争吵声,气氛——显得很是紧张。
怎么回事,医闹!
其实也是很平常的,有一会去一站式拿芊芊帮忙买的奶茶。那会儿刚好是中午十一点过后,正门那里并没有多少人。上午的诊断接近尾声。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位于一站式柜台右方的挂号窗口突然传来一阵骚乱,一个身材壮实的中年男人十分蛮横地一把拽过印有二维码的牌子,狠狠地扔进了一个窗口。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动手了!”里面的工作人员不服输地凶回去。
男人还在吵吵嚷嚷地,踢墙,扯分割线。还掏出警察证件,威胁里面的人。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个点,大堂里的警卫抽空溜出去吃饭了。只有几个基层人员在那里守着。那个中年人是看准了没人能一脚将他踢翻,让他当众出丑,才敢在这里耍威风的吧!
欺软怕硬,不知道别的地方怎样,这里倒确实是这样……
李雪姬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多,正要走出去看个仔细。一只手赶忙把她捞了回来,正是芊芊小护士,她紧张兮兮地挡在李雪姬的前面,一面还小碎步不停地往后退。一面嘴里念念有词:“这种危险场合,我们这些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就应该紧急撤退。”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立刻就打电话给二楼,让他们派人下来处理一下。
一场闹剧,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去的时候无声无息,真让人郁闷。就好像蓄足了力气打出的一拳,到半空中又后劲不足,以至于不得不生生地把手收回来。
所以说挑事还是得好好谋划才能达到目的,意气用事终究没办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没意思。
“还警察呢!知法犯法。”
“就是说,太过分了。有话不会好好说吗!”
“欸,你们怎么用二楼的警卫啊!”
“干嘛,不能用啊!”
一群人义愤填膺,满腔的怒火寻求着各自的突破口……
抱着这一次大概也难成大事的心情,李雪姬百无聊赖地继续看她的漫画书,塞上耳塞,听音乐。当做自己并未听到门外响动的样子。
可是,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骚乱还在继续,李雪姬坐在旋转办公椅上,身躯猛地一震,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前面的门上。
雪白油漆的开合门应声落下
轰——嗞——
木材碎裂撕拉声,伴随着强烈撞击的轰鸣声,掀起淡淡地烟雾似的尘埃,倒不是地面脏,每天都有工作人员开着清洁车到处跑。那灰尘是木质门毁坏造成的木屑和干掉的油漆沫,混合在了一起,呛人得紧。
跟门一起落下的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身材颀长,面上的金丝边眼镜显得有点脏,老白!
李雪姬站起来,小跑过去,正准备扶起白医生。可是跑到一半,突然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刀,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刀一点一点地逼近白医生,而后者在摔落在门上的时候撞击到了脑后,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全然没有意识到这危险的临近。
刀还在往前,速度越来越快,这时,它的主人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带着势不可挡的架势穿破了空气。
嘶啦——
一瞬间,满天的血光,狂飙而上。大量的中速喷溅血痕、二次叠加血痕洒落在女孩子光洁的脸上,手臂上,以及对面错愕的中年人身上,卫星状的,成趟的,向周围辐射开来……
咚——中年人跪坐在地上,仿佛被抽空生命力的布娃娃,慢慢地,流下了浑浊的,饱含悔恨的泪水。男人用粗糙的双手挡住自己黑黢黢的布满沟壑脸,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当下这个困境一样……
中年男人年轻的时候,老婆跟一个过路人跑了,留下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跟他相依为命。日子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
可是,一个月前,有一天,已经上小学的儿子在跟别人玩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突然失去知觉。中年人赶忙把他送到白医生所在的仁心医院,查出来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脑部肿瘤。
中年人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家里也没什么积蓄,可一听这话,当下打定主意要送儿子小天去大医院看。
“你儿子现在看着还好,可要是在路上出现什么问题,我们就不能保证了。”
“医院不都是一样,你在我们这里做什么检查,在别家也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
“你别看我们医院小,可是我们主任技术高啊!”
……
护士们七嘴八舌地劝着,主任医师也是一脸傲气。
余下的话中年人都没听见,只有一句话在他的耳中不断回荡“要是在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就不敢保证了。”
医贵神速,时间就是生命,中年人为了心爱的儿子,只好妥协。
这之后的半个月,不断有人让他签各种文件,一点一点地蚕食了中年人本就不富余的家底。那些文件用词很官方,中年人全然看不懂。
可是,只要来人一说:“签吧,能救你儿子。”
中年人就不再犹豫。
半个月前,终于,分析报告,各项检查,3D打印模型等一系列准备工作都完成的差不多了,最后到了手术阶段。
主任医师在一名普通医生的陪同之下又来了,带着他的一堆文件。把中年人叫了出去。
“我先声明,只要是手术,都有风险。我们不能完全保证手术之后,你的儿子会醒过来。”
“因为手术中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万一出现了异常……”
“啊,你们不是说能救我儿子的嘛!怎么!”这一瞬间,想起此前半个月的种种,中年人有种上套了的感觉,而代价,就是他的全部家产和,儿子的性命。
“你不要激动,我们只是把这种可能性告诉你,每个手术医生都会说的。”
“还有,手术中如果需要输血,可能会感染艾滋病,梅毒……”
中年人支撑不住了,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这样的话,要怎么活下去。可是已经坚持到了现在,不手术,儿子死路一条;如果同意手术,还有一线生机。他从未干过什么坏事,一辈子都老老实实的。老天一定会保佑他的!
中年人最后咬紧牙关,把所有需要的文件都签完了。然后,儿子进了手术室,他在外面苦等,眼睛死命地瞪着。紧盯着亮起的“手术中”三个大字,身边没有亲人陪同,他就同内心的极度恐惧孤军奋战。
可是,知道最后,他也没等回自己的儿子……手术灯暗了下去,一张床,缓缓地,推了出来,蓝色的一次性布覆盖中,中间是小小的一团隆起。
尸体——
后面走出来的男人摘掉口罩,他立刻冲上去。只得到了一句“我们尽力了。”
多么么平淡无奇啊!好像在说:“我吃完午饭了。”那样的简单,那样让人愤怒!
后来有人带他去休息室,有个老女人走了进来。女人说的意思很简单,他们医院没什么责任。文件都是手术前签订的。让他节哀顺变。
就这样愤怒、仇恨的情绪一点一点地在心里滋生蔓延……他也想过要告医院,可是无数次被告知没有胜算。等他伤心过后,“证据”早就被一一被销毁了。
后来他下定决心要拔除内心的毒瘤,于是带着刀来到了医院同样的地方。可是主刀医生那一天去别的地方开门诊。这个时候白医生走了出来,一模一样的衣服,让他想起了那句“哪家医院都一样,每个医生都一样……”。
于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然而,那个时候……
“小洁,你送那个大叔去休息一下吧!他一定很难过,暂时别打扰他了吧!”
于是,没有人过去,也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老女人走进了休息室。
老女人姓邢,是个很没有天赋的医生,年轻的时候只顾着打扮自己。每天踩着高跟鞋在医院里到处招摇。后来回过神来,人老珠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松弛,后辈们都坐上了她上司的位子。
于是女人开始背地里趁有些病人的家属不在的空当,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钻进去,摆出十足的架子,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这个时候,女人内心会有一种扭曲的满足感,她不断告诉自己,这家医院实际上是自己的,慢慢地,她相信了这套说辞。
……
可是,为什么最后死的人会是李雪姬呢?
原来,在那一刻,雪姬并没有减慢速度,反而愈来愈快,迎着那把刀。挡在了白医生的前面。
倒下的时候,她在想:臭老白,被人用刀捅死的感觉真不好,疼死了……呵,希望这次也像以前一样,千万不要死掉。
这孤独的上千年,第一次有这种想法。因为找到了那张脸吗?
渐渐地,鲜红的血液蔓延开来,年轻的女孩子和青年医生一起倒在了血泊中。
像是一场血祭……
一瞬间,人群围了上来。好像有人在哭,女人们捂住嘴巴,是含混的呜咽;男人们不忍地别过头去;老院长精瘦的脖颈上青筋暴出,是愤怒;护士长呢,她的面上有些木讷地低下头去,一旁的斜梳过来的黑发掩去了唇角的讽刺笑意……
“为什么会这样,雪姬妹妹,明明还很小呢?都是你!”一向怯懦的小洁都忍不住伸脚踢了倚在门框边的“凶手”。
“她人这么好,怎么忍心——呜呜。”
平日里亲近的人们,此刻被浓浓的悲伤笼罩着;较之相疏远的人们,则是唏嘘不已;然而同样的,都隐隐有些对自己未来的阴郁。
死去元知万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