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光年之恋》十界佛音

15、与梦中少年的初相遇

　　现下的住处虽说是安闲寂静，无人在外吵闹，但是所谓有光必有影，轻盈光明的背后是浓稠的黑暗，正如赌徒手中不停旋转的经历许多批形形色色的人摩挲已经变得光滑的骰子，极大的六对应至小的一。弊端在于，地方离哪都很远。虽则我因为体质特殊，无法为世所容，这也不意味着我就要像那些魏晋时期的隐士一般，找个鸟不生蛋的深山老林，过着别人吃午饭我起床洗脸不刮胡子的生活。那并不妨碍我给自己找乐子。在这样一个太平盛世，我的人生信条就是及时行乐。
　　于是，在某一日，我就拜托查尔斯帮我安排回国。我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回到家乡。因为那里，曾经住着我心里的那个人。虽然时过境迁，那个人早已消弭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伴随着一个朝代的更替。我读史书，常常觉得历史里满是无边的苍凉与寂寞:那么长的时光里，那样多的王朝覆灭，期间曾经要烟炫目的英雄人物打马而过，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很多人喜欢用这样一个句子“在某某某死后不就，某朝/国家灭亡。”感觉上像是用一个王朝的毁灭来祭奠一个人。
　　这种心理带着一种独特的浪漫文学色彩。
　　自他去后，在我的心里，我的国家也跟着亡了……
　　A城，市中心
　　又重复考完驾照的我架着新车在宽阔的街道漫无目的地随意开着。上一次的驾照过期了，不能继续再用了。已经考了数不清多少次了，早已没了开始的笨拙胆怯，变得娴熟而有些厌倦了。
　　想要找到那个人，待在他身边，或许就能改变这种消极厌世的心态了吧。渐渐地，竟然成为一种执念，不死不休的。
　　一阵震颤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中来。这是——出车祸——啦！显然是后面那辆车追的尾。僵持了半分钟，我见后面的车还没动，便只好打开车门，下去了。
　　倒不是为了索要赔偿，只是他跟的太紧，我也开不走。不过倘若能开走，我大约也是不会走的。
　　这就好比一对情侣吵架，各有各的理，这个时候就各凭本事，看谁能将真理的平衡拉向自己这边。在这种焦灼的，胜负难判的时候，如果其中一个人退缩了，那么就算原本不是他的过错，也变成是他的问题了。我虽然觉得耽搁时间，但是很无奈的是，我压根就不缺时间，甚至有种多得能用到世界尽头还有盈余的势头。
　　我于是，就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后面那辆车走去。还没走到可以看清里面司机的脸的时候，只见对方迅速打开车门，将我撞到了墙边。耳边传来的搅动噪音一下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我天，至于吗，我也没打算狮子大开口，碰瓷讹人啊！不过打算委婉真诚地教育他两句，无非就是:少年，你的开车技术实在是不够优秀，回去多练两年再上大马路吧！
　　面前的少年在嘴边竖起纤长的手指，隔着黑色宽大的口罩，示意我噤声。
　　我倒并不十分害怕，论辈分，我也算他老祖宗时代的人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是觉得这个小孩有点好玩。就很配合地摆出将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
　　看起来有点傻。
　　面前的人身材颀长，阳光从他的背后铺洒开，投射下的漆黑影子笼罩着我。一时间，气氛旖旎。
　　口罩少年的左手撑在我的右上方，传来一阵淡淡的，似有若无的衣服的香气。是个很爱干净的男孩子。他空下来的右手微微抬起。
　　我突然有些好奇，只见他的手在阳光的透射下，显得晶莹剔透，指节分明。举到一定的高度突然向脑后转去。
　　咳咳，别误会，不是我的脑后，而是他自己的。
　　在他摘下黑色口罩的那一瞬，我仿佛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凝固了，只有从我心脏深处传来的浓浓悲伤在持续蔓延……
　　眼前人的脸渐渐地与午夜梦回惊醒时常常驻留在我脑海中的那个寡淡清贵的青年的脸重叠起来，从眉眼，到鼻尖，到微微抿起的双唇，带着一丝克制的疏离感，完美的下颌弧度。
　　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沧桑之感，我将一对眸子瞪得大大的，觉得难以置信，慢慢地，好像那里已经盛满了泪水，酸涩得难受。整个人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动弹，只是久久地看着他。
　　这个人，我爱了上千年，从初遇到相知，直到最后的诀别。
　　残忍命运的齿轮将我们分隔两端。我拥有着非凡的能力，把握着长久的生命，却从未看透过命运。明明只是惊鸿一瞥，明明最初的最初，是他非要纠缠，到最后离不开，放不下的反倒成了我。多么可笑啊！
　　他的表情也是一滞，却没有梦里熟悉的神情。倒像是疑惑。
　　不是他，呵，怎么可能是他，那个人，那个帮着我的亲生妹妹杀掉我的男人，早该消失在这天地间，将一副躯壳还于山河。只剩下我，一人独行上千年。
　　少年仿佛已经从短暂的怀疑中回过神来，利落地从简洁时尚的皮夹克外套口袋里掏出纸笔，很是潇洒而迅速地写下一串号码.
　　“这是我的电话，账单下来你可以联系我，我会负责的。”他说得认真而真诚，倒看得我不好意思起来了。
　　我匆匆地接过那张小字条，想了想，道：“不用了，你，下次注意吧!”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少年的脸居然有点红。
　　大约是鼓起勇气来委婉道歉，却被我揭穿车技不好的事实，面上挂不住了吧。想我虽然活得比谁都要久，可就是不太会看人颜色，真真是不好意思了，唐突了少年郞。倘若他回去自暴自弃，不再于此一途上刻意进取，那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正要开口挽救上一番，忽然听到前面传来小孩的声音，稚嫩的：“妈妈，这个哥哥干嘛趴在墙上啊，他是坏人吗我们去帮帮那个姐姐吧！”
　　那母亲倒是反应极快地拉着小女孩一路急行，一面小声嘀咕：“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听得我不由得老脸一红，一把将面前的人墙推开，结果不小心被他跘了一跤，有一瞬的头晕目眩。然后，我以极为尴尬的姿势，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
　　我清楚地听见一声闷哼从下方传来。好了好了，我知道自己要减肥了。
　　就撑着旁边的地面准备站起来，背后却有一只手鬼使神差地将我往下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