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枫》柚佳

15、番外：淤泥不易染(二)

　　那次交谈过后，百易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家，文淤染自百秋离世后，就没有一个朋友了。
　　文淤染自小不愿意接触人，只有百秋一个朋友，还是一辈子的，百秋亦然，都是彼此的唯一。
　　一个人待在家里，想来也是无趣的，听说，百易在郊外也有一个院子，她也有钥匙。本是说，抽空改下风格，晚点再去那里玩的，可是最近又没有时间。文淤染对于那个没有见过的房子，自然是充满着好奇的，叫了辆出租车，就去往了别院。
　　付完车钱，开了门。里面装修很好看，直面花园看去，映入眼帘的是窗帘，厚厚的帘子是拉上的，淡紫色的。
　　她打开灯，关上门，爬了段楼梯，有四间房间，两间应该是客房，一间书房，一间主卧。
　　主卧的装扮，很少女，床旁边有三层书架，放着几本书，还有一些个言情小说，她无所谓地翻了几下。
　　另外两间客房有点可爱吗？竟然还有放一张孩童摇床，已经准备好了吗？文淤染的情绪很奇妙。
　　书房，听说往往这种地方秘密最多了。文淤染并没有偷窥他人隐私的嗜好。可是，门既然打开了，也就进去看看好了，她告诉自己。
　　一进去就是满面馨香。
　　书桌上有一封信，应该时常打开，都有褶皱了。好奇心迫使着文淤染打开了它，
　　“易哥哥，你知道吗？这可能是我的最后一封信了，你知道吗？为什么我突然离开？我想我哥哥应该会告诉你的。你很好，我离开后，你肯定会有更好的。不过，我有点私心，你可以找个跟我很像的人吗？我并不想你忘了我。
　　“跟你说哦，曾经我想过，如果我们有了孩子，叫什么呢？我想了很多，叫百安好吗？男女都可以哦，百事安康。可惜了，不能和你有以后了，不要忘了我，也不要太惦记我。

　　西安上”
　　“哐”门被大力打开，来回撞着墙。回头看，是他，百易。
　　他听到管家电话里说文淤染去了郊区小院，说去提前抽查了。当下的他就把资料一甩，冲了出去。因为那房间里还有些东西没有清理掉。感觉她会多想，路上都超速了。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文淤染手里拿着那封信，手都有些微微颤抖，险些拿不住。
　　百易脸有点冷，“你怎么随便进我书房。”带着训斥的口吻。
　　“呵呵，我是替代品吗？你有跟我说过？还有，你骗了我，竟然还凶我！”眼泪滑落至脸颊。
　　他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文淤染不想看他，推开他准备出去，企料被他拽住手腕。
　　“你去哪儿？”
　　一把挣脱，“要你管？你是我谁？”
　　一路无阻，直到出了门，出了门后是一条道路，没有一辆车，空荡地令人害怕。
　　文淤染出了门，一边哭一边笑，倒着行走，面对着郊外小院，“你骗我爱上你了，你得逞了吧，很高兴吧？”
　　她走得很慢，直到一辆车突然从转角拐了过来。
　　百易一直愣在书房，听着她在楼下哭笑，好一会儿才追了下去。
　　听到说，有人撞人了。
　　本荒凉的街道上，围了一群人，拨开人群，有个人倒在了血泊中。
　　“这人真可怜，还怀着孕呢，就出车祸了，真不知道家里人怎么照看的。”
　　“约摸四五个月了吧，唉，可见诶。”
　　“你说她老公呢？怎么放心她大肚子出来的？不会是嫌弃人家身材走样了吧？”
　　“说身材走样的那个，也就肚子隆起了点，长得还挺好的。”
　　百易抬头了，手上全是血，问，“救护车打了吗？”
　　“打了。”其中一个个子高高的年轻人道。
　　一位大妈看着他，数落道，“你就是她老公吧？你怎么看孕妇的？让她一个人在路上乱走。”百易没有说话。
　　肇事者逃了。
　　救护车来了。
　　又是医院，后来想起来是那个他阴影面积最大的地方，在这里，他送走了身边所有的亲人，还有妻子和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一段时间后，医生出来了，“还能说会儿话，节哀吧。”
　　隔离病房中，文淤染笑了笑，“帮我把氧气罩摘了吧。”
　　依她的言，摘了氧气罩。“再抱抱我？”很虚弱。
　　轻拥住怀中人，看着她渐渐合上的眼睛，轻声说，“你错了，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替身，从来没有。”曾经的百易，也一度认为自己就是喜欢萧西安，可后来的他，才发现，故人只是留了一席地，甚至最后连这一块地方，也被怀中的女人所占据了。
　　病床上的像睡着的人，好似听到了什么，不顾心上人的哀嚎，嘴角的苦涩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那此刻应有的，炽热的心跳。
　　文淤染认为自己是幸福的，相较于百秋，她真的感觉自己很幸福，她死在了心上人的怀里，死在了那个令她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人之前，少却了很多悲痛。
　　在文淤染去世后，百易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梦中，有人跟他说了很多，他很努力地想听清，但他唯一听的清的就是“不要难过，带着我的那份幸福，一起活下去。”
　　听说肇事者被抓了，是萧政宇，“你已经忘了我妹妹萧西安了吧。”

　　2019.0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