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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7、
      回来的路上,气氛变得诡异。
      又回到了原来那家旅社,那个同样的房间。
      顾惜朝进浴室找了找,发现自己藏在里面的那把枪还在,没被动过。没有拿枪,顾惜朝走出浴室,戚少商正站在窗边,眺望着远处教堂巨大的尖顶。
      “我出去一下,一会回来。”顾惜朝说道,“你,能不能给我个硬币。”
      “哦。”戚少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有些犹豫,还是递了过去。
      “谢谢。”顾惜朝接过硬币,回身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戚少商盯着已关闭的门,长时间的沉默着,最后轻轻一叹,偏过头,扬起变得僵硬的嘴角,竟然笑了。
      顾惜朝快步走出旅社,在街道上看到了电话亭,走了进去,投币,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嘟……嘟的响,然后有人接听。
      “喂……白凌……我要钱。”
      打完电话,顾惜朝走出电话亭,离开了楼上戚少商的视线。
      小镇又沦陷在夜的黑暗里。
      路灯孤寂地站在街道上,窗边,戚少商静静的看着路灯。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丝光亮都没有,很适合潜伏伤感的情绪,比如,不安……
      偶尔有车辆路过,刺眼的车灯折射的光会从戚少商眼前掠过,照亮他漆黑沉寂的眼睛。
      他在等待着,他却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门开了。
      顾惜朝拎着东西走了进来,借着外面的光看清了窗边站着的人。
      将东西扔进角落,顾惜朝关上门,朝那人走去,在他的对面站住,冲他笑。
      戚少商带着疑惑的眼睛看着顾惜朝,他感觉到这时,这个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有点不一样。
      顾惜朝慢慢地靠近,近到他的脸可以感受得到戚少商的热度。
      “其实,我很喜欢你的味道,有被灼烧的感觉。”顾惜朝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我们,□□吧。”
      戚少商一把将顾惜朝推开,双手钳制住他的双臂,吃惊的看着顾惜朝,想从他脸上发现什么。
      在顾惜朝的眼里,他看到了渴望,还有欲望。
      顾惜朝淡淡的笑了,下一个瞬间,戚少商已将他猛烈的拉进怀里,嘴唇覆上了他的……
      戚少商从来都是忠实于自己感觉的人。
      舌,纠缠着,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人拉扯着对方的衣服,下一刻,跌落床上。
      戚少商的吻沿着顾惜朝白皙的脖颈一路向下,顾惜朝的手脱掉了他的外套,伸进了他的衬衫里,贴上了他的胸膛,向后,抚摩着戚少商的背脊。
      火,好热的火……
      火焰幻化成一条长长的线,将两人捆裹,燃烧着,烧红了两人碰触的肌肤。
      好热……
      好热……
      顾惜朝微闭着眼,睫毛不停的颤动着,脸上是他自己想象不到的柔。
      他喜欢,这种被他灼烧的感觉……

      浴室里,灯光依旧是暧昧的橘色,一架老型收音机播放着男子低沉的吟唱……
      “A BETTER DAY,A BETTER DAY,A BETTER DAY……”
      顾惜朝对着镜子,唇边涂满了泡沫,他正小心的用剃须刀刮着,一下,二下……
      洗掉唇边的泡沫,顾惜朝在梳子上抹上发胶,对着镜子,将头发向后梳拢,一丝不乱。
      再换上从纸袋里取出的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风衣。
      顾惜朝摸索出藏在角落里的枪,装进大衣口袋里,对着镜子露出一抹优雅的微笑……
      出了浴室,床上的人还在沉睡,一时还醒不了,很简单,因为他下了迷药。
      从戚少商的背包里取出了相册,拿出那张在海边的照片,顾惜朝站在桌边,用打火机点燃了照片的一角。
      大海在燃烧……
      将烧着的照片放进烟灰盒里,顾惜朝又看了看戚少商,他的脸在睡梦中仍朝向阳光,顾惜朝终于明白了一些东西。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他信,而戚少商,不信。
      也许,他会回来,会和他去荷兰,去那个都是风车与郁金香的国家,这只是也许……
      顾惜朝意识到自己少了什么,一眼瞄到了桌上戚少商的手表,他拿起手表,带到了自己手上,转身,离开。
      “砰……”门被关上。
      桌上,白色的纸风车,安静的躺在已经没有了手表的空白桌面的旁边。

      清晨的街道还是冷冷清清,顾惜朝笔挺的身躯,朝着小镇唯一的教堂走去。
      这个教堂建于十五世纪,已经找不到任何关于它来历的介绍,不过,这并不防碍小镇上热爱上帝的居民们对它的喜爱。
      父还没去世时,经常会来这里,用他的话说—一个人不能背负太多的秘密和苦难,有时候,我们需要向上帝倾诉。
      顾惜朝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这里,是父的禁地。
      顾惜朝抬头,发现教堂就象个巨人,俯视着渺小的可笑的自己。
      推开教堂厚重的大门,里面坐满了人,小镇的居民正端坐着,听着牧师所传递的上帝的教诲。
      他发现,这个牧师他见过,就是自己曾在火车站遇见的那个。
      毫无声息地在最后一排坐下,十指合拢,顾惜朝闭上眼睛,倾听上帝的教诲。
      圣经,旧约 ,箴言
      我儿,你若领受我的言语,存记我得命令,
      My son, if thou wilt receive my words, and hide my commandments with thee;
      侧耳听智慧,专心求聪明。
      So that thou incline thine ear unto wisdom, and apply thine heart to understanding;

      父亲教训我说,你心要存记我的言语,遵守我的命令,便得存活。
      He taught me also, and said unto me, Let thine heart retain my words: keep my commandments, and live.

      谨守训诲的,乃在□□上。违弃责备的,便失迷了路。
      He is in the way of life that keepeth instruction: but he that refuseth reproof erreth.

      钟声敲响,每一声都会给人以灵魂的震醒。
      人们一个个走出教堂,直到最后,顾惜朝才站起,他看见牧师正用着温和的目光看着他。顾惜朝优雅的回应。
      也许,这时候,父会去和他说些什么,可是,他,顾惜朝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走出教堂的一刹那,顾惜朝听到身后的的声音,
      “要修平你脚下的路,坚定你一切的道。”
      “谢谢。”顾惜朝没有回头,大步朝前走去。
      想象着父的心情,顾惜朝甚至可以悠闲的边走边观赏湖里的那对天鹅。
      靠近了,那个喷泉,我的孩子即将枪杀我的地方。
      父在微笑,令顾惜朝心惊的微笑,父在喷泉边停下,偏过头,仁慈的看着广场上的和平鸽,眼角的眼纹也满是笑意。
      父,为什么,你会微笑。
      喷泉象静脉爆涨开来,一下一下捏紧了顾惜朝的心,高照的太阳,使他的神经眩晕。父微笑着,看向太阳,喷泉的声音是如此的悦耳,节奏好象他很多年前曾经听过的某首歌。
      手表上,时针快要靠近12点,指针还停留在10这个位置。
      还有10分钟,他的孩子就要对他举起那冰冷的手枪。
      还有10分钟,那个他购买的,神秘的杀手就会在他背后举起手枪,瞄准他,然后……
      父,这时候,你究竟在想什么?
      惜朝,你又在想什么?
      父,你在哪?
      我在你身体里,我在你的左边,我在你的背后,我在太阳里,我在地狱里,我无处不在,我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你,你感受了吗?
      父,我马上会杀了你。
      杀了我吧,惜朝杀了我吧。
      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杀了你
      时针一点点向12靠近,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孩子,杀了我,杀了我。
      孩子,杀了我,杀了我。
      孩子,杀了我,杀了我。
      父,父,父,F,F,F……
      惜朝,我就是F,我活在你的身体里,活在F里,F ,F,F!
      惜朝,F需要你,F需要你!只有你,只有你,才能让我的F一直存在,一直存在,……
      F F F
      F需要能从地狱里爬起来的人,惜朝,杀了我这个躯体吧,我的灵魂会在F里得到永生。
      惜朝,你想死吗?
      不,不,我不想死。
      惜朝,你想与那些虚弱的只能躲在角落里的独自舔着伤口的卑贱的人一样活着吗?
      不,不,我不想,我不想!
      惜朝,我爱你,你是我的孩子,F交给你了,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只有你能让我的灵魂在F里永生,F会给你一切,所有一切,你也会给F一切,F需要你。
      F 我的F,惜朝,我的F!它在太阳里,象太阳一样耀眼,只有你能让它做到,只有你,我的F……
      父……
      惜朝,让我的灵魂在F里得到永生。
      父……
      地狱,你爬不起来了吗,你要让我失望吗?我的孩子……你已杀了我,还要继续杀死我的灵魂吗?
      父……
      我的孩子……你已杀了我,还要继续杀死我的灵魂吗?
      孩子……杀……灵魂……
      父……地狱,既然爬不起来,那就成为地狱的王吧……
      指针与时针都指向了12。
      还是宽阔的复古广场,如静脉爆涨开来的高大喷泉,诡异的哥特式建筑,中世纪的阳光……
      顾惜朝转身,举起手枪,手指扣动了扳机,子弹慢慢的穿过空气,慢慢的穿过一个正举着□□男子的心脏,慢慢的向前飞行,然后“砰磅”一声,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男子的身影在空中停顿,他不相信的看着那个开枪的男人,后退两步,身体向后倒下……血,从他身下蔓延开去,红得耀眼妖艳。
      一辆黑色汽车悄然在路边停下,顾惜朝迈着大步上了车。
      白凌坐在前座,表情异常严肃。
      “欢迎回来……”
      “去陵园。”顾惜朝简洁有力的说了目的地。
      陵园
      本杰恩•J在照片里优雅的微笑,接受顾惜朝,他的孩子,迟来的亲吻。一个牧师远远的站着,发出浓重的叹息。
      旅馆房间
      风一圈圈吹动窗边的窗帘,戚少商手里拿着烧得只剩下一条蓝边的照片,呆呆地矗立了许久,他似乎知道,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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