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架空 步步惊心》落袈

3、第三章

　　3、
　　太阳依旧照常升起，一如几个世纪以前，温柔的吟颂它温暖的春意。
　　欧式建筑里，每一扇玻璃窗都敞开着，迎接并折射着阳光，将它送至每一个角落，以便确保到了中午以后，一只狗或者猫，会躺在那晒太阳。
　　小镇宽阔的广场里的一条街道上，撑开着一长排巨大的阳伞，人们三三俩俩的坐着，悠闲的喝着早茶，享受着又一个美好的早晨。
　　戚少商放下手中的报纸，喝了一口咖啡，明亮的眼睛善意的观察着四周。
　　被放到桌上的报纸，有着一个赫大的标题：杀死F之父，本杰恩•J的凶手已被法院宣判处以死刑。报纸下面的内容还详细讲了该名凶手曾杀了两名押送他去法院的警察，试图逃跑，后来又因良心受到谴责而去自首。
　　此时此刻，每一个商店的橱窗里的电视都在播报着这样一个新闻，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带着手铐，避开媒体的镜头，走向刑场。
　　这些离自己都太遥远了，不是吗？戚少商微微一笑，嘴角旁竟然蹦出两个酒窝。低下头摆弄起手中的相机，今天选择的位置很好，回过头就可以看见不远处那座高大的喷泉，它的泉水静脉爆涨开来。喷泉周围是一大群正在地上觅食的和平鸽。而他只要微微侧头，就可以看见那座在城市中蜿蜒的天鹅湖，还有湖上那座精致的小桥。
　　看看手表，时间还早，天鹅应该还没有游过来。天鹅湖的后面，紧贴着几幢高大的居民建筑，此时已有几丝光线从高耸的屋顶后射出。
　　朝阳下的天鹅，应该很美吧！戚少商想。
　　太阳已经从屋顶露出半个弧度，仅仅这一点，就充满了朝气和活力，吸引着人们的眼睛，叫人忍不住想微笑。湖的转角处，一对天鹅正缓缓的游来。戚少商计算着时间，太阳完全升起时，天鹅正好可以游到他想要的位置。
　　两只天鹅优雅的游了过来，细长的颈项摆出了最优美的弧线，阳光一点点沾染上那白色的羽翼，圣洁的金色也开始渗进天鹅高贵的姿态。
　　就是这时候，戚少商举起相机，按动快门，就在一瞬间，一个人闯进了他的画面。
　　“咔嚓。”
　　戚少商放下相机，天鹅已经游过了桥。对于那人突然的闯入，他并没有生气，他喜欢这样的偶然性，他的映像里充满了这种东西。
　　将相机放好，戚少商注意起湖边那个人，那个人高高瘦瘦的，身材很修长，身上穿着黑色西裤和白色的衬衫，只是这两样东西满是褶皱与污黑，甚至有点不堪的感觉。看得出，这是一个年轻男子。
　　那个男子一步步朝前走，眼看就走到湖边，却没有停止的意思。戚少商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立刻飞奔出去，在男子踏空的瞬间，将他拉了回来。
　　“好险，你 ，没事吧？”戚少商试着问，“寻，寻死？”
　　“寻死？”年轻男子侧过头，勾起了唇角，看着他，道：“我为什么要寻死？”
　　寻死？男子的笑容更大了，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事。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寻死，即使是杀了父。父死在了他的手里，他想到了一切事情，除了死亡。的确，父是对的，没有人比父更了解他顾惜朝是什么样的人，他的血液里始终叫嚣着生存两个字。
　　“我只是想看看太阳。”顾惜朝看向戚少商，眼中充满了冷漠的嘲讽，不知道是在嘲笑对方还是自己。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这里，那高大的喷泉就在不远处，突然看到了太阳，只是想靠近太阳而已。嘴角擒着这抹笑，顾惜朝转过身，沿着湖边的小道离开。
　　走，走，离开那喷泉，越远越好……
　　戚少商感觉得到男子情绪的不稳定，他的笑充满了死亡的湿气。
　　飞快的跑回去拿上相机，背上背包，戚少商跟上了那个男子。
　　前面那人好象漫不经心的走着，他的目光也会偶尔停在来往的人身上，停在周围的建筑上，可是戚少商看得出，那仅仅是无意识的停留。
　　“砰……”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戚少商吓了一跳，循声望去，一个大木箱被两个粗壮的男人扔在了地上。戚少商舒了口气，再看向自己跟着的那个男子，却发现那男子正拼命的狂奔，好象后面跟着一个狰狞的魔鬼，随时会把他拉扯住一样。
　　“喂……”戚少商喊了一声，立刻跑着追了上去。
　　人，许多人，房子，许多房子，声音，“砰”“砰”“砰”
　　跑，顾惜朝告诉自己，跑，摆脱，摆脱……
　　两个身影在街道上追逐，戚少商紧紧跟在男子身后，既追不上，男子也甩不掉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冒出的警察将戚少商拦下。
　　“啊？哦，我发现……”说到这，戚少商停住了，他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是警察也解决不了的，警察，只是那些生活在阳光下的人才会把他当成保护者。
　　“没事，我朋友有点情绪不稳定，一会就好，我保证，我马上可以追上他。”
　　“真的没事？”
　　“我保证。”戚少商的笑永远都是那么自然。
　　警察质疑的看了看他，终于离开。
　　而此时，在这街头，那个男子已经脱离了戚少商的视线。
　　暗房里，戚少商冲洗着照片，一张张，挂满了这个暖红的房间。
　　用镊子夹起其中的一张，戚少商专注的看着。照片里有一对漂亮的天鹅，高耸的屋顶，温暖的太阳。一个穿着黑色西裤白色衬衫的人背对着镜头，站在照片的左侧，好象正在欣赏这一切。
　　这么一个突然闯进来的人，好象和这景象融为了一体，一点突兀感都没有。
　　戚少商仔细观察起照片里这个男子的背影，男子就这么站着，满是褶皱和污泥的西裤和衬衣松垮的套在他身上，却遮掩不住那修长的身材，和某一种气质。气质？是什么气质，戚少商也说不清，有一点落寞，有一点哀伤，有一点无力，有一点软弱，有一点潮湿的角落里散发的最顽固的生命的气味，又有一点渴望。渴望？
　　想到这，戚少商不由一笑，他不知道，他的笑是一种灼烧，在这样的灼烧下，照片里的背影越发的显得清寂。
　　这个人，在地狱，他需要光，这让戚少商突然产生了想轻轻的搂住这个背影的想法。
　　将照片小心的收好，戚少商背着包走出暗房，这是一间民舍，从身上掏出钱，递去，微笑地说了一声谢谢，他离开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屋外，太阳很亮，晃得人眼睛发痛。耳边听到了大海的声音，戚少商想，去看看海吧。
　　穿过干净的街道，与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微笑，举起相机拍下自己喜欢的东西，愉悦的迎接着每一个偶然的发生，已经要到了和这里说再见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