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架空 步步惊心》落袈

11、第九章

　　9、
　　耳边是机器转动的声音，一道巨大的蓝光自身后投向前方的幕布上。
　　就象变魔术一样，原本纯白的布上出现了许多男男女女。
　　他们正在跳舞，拥抱，谈笑。
　　镜头一转，对准了其中一对男女，他们望着对方，女人火红的唇与男人苍白的唇逐渐靠近。
　　近了，近了。

　　幕布前，一双双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呼吸竟也变得紧张起来。

　　下面会发生什么？

　　整个幕上全是血，突然一声枪响，紧接着一连串的枪响，那些男男女女都倒下了。
　　画面定格。
　　定格在男女主人公费劲力气才吻到一起的唇上。

　　黑暗中是玛利亚修女的尖叫声，她惊恐的指责着来人为什么会放这样的电影。电影放映员，一个走过了许多地方的年轻而漂亮的小伙子，忙笑着道歉，即使这道歉的时刻，他脸上的笑容也是那样的令人着迷。
　　玛利亚修女的声音变得小了，她静坐在幕布前，借着那幽蓝的微光，戚少商看见了她鼻尖的细汗。
　　欢快的歌声响了起来，幕布上的光不停的变幻，纷彩异常，却让人神思恍惚，看不清楚上面都是些什么……

　　戚少商睁开了眼，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从叶缝间挤进来的几缕月光。
　　就象梦里的电影投影一样，细微的蓝光在墙的另一边投下了几个小小的光圈。
　　戚少商一直觉得这样色调的光线很容易让人的心游离。
　　似乎是睡不着了。
　　起床，套上外套，他出了房间门。
　　这里的每一条走廊好象都一样，空荡荡的，毫无生气。
　　走廊尽头有一扇小窗，开着的，窗外是暗青色的夜。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窗边，视线中一大片一大片的阴影里，不知道潜伏了多少未知。
　　将手伸进兜里摸了一阵，戚少商才意识到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抽烟了，讪讪的将手抽出来，一时间竟有些不太习惯。习惯这种东西很难解释，它总是一环套住一环，让人分不清楚。
　　就在这时，一只烟递到了他的面前。
　　戚少商抬眼看去，是白凌。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没有声音，他整个人静得好象已经和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融合为一体。
　　戚少商笑笑，接过烟，打了一个手势。
　　白凌明了，掏出一个银色的打火机，替他和自己点了烟。
　　“很别致。”
　　“谢谢。”
　　山里的风，在树稍浮动，吹在身上，那感觉好象被泼了一盆冷水。
　　烟雾在鼻息嘴唇间吞吐着，填满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将两人的眺望远处的眼睛都蒙上。
　　远处，山脉绵长起伏，在夜里模糊得只看得出它没有边际的黝黑身躯。
　　寂静中，香烟烧到了指间。
　　白凌摁熄了烟头。
　　“烟，其实有时候不一定要抽完，否则就会象我这样，烫了手。”白凌用指尖抚摩着刚刚被烫到的地方。
　　“也许吧。”顿了顿，戚少商又道：“这里的夜真是静得很。”
　　“不仅静还让人感到不安，是吗？”白凌又点上一支，呼出几圈烟雾，笑问道。
　　戚少商漆黑的眼睛微微发亮，看向白凌，道：“那么，我是否应该庆幸不会在这里呆很久？”
　　白凌点头，眼神颇为复杂。 “的确如此。”
　　他又道：“其实，我很好奇。”
　　“好奇？”戚少商看到白凌眼中不止有好奇，还有充斥着一种比好奇更多的感情。“你不用好奇，我只想尽快拍完照片离开这里。”
　　“哦？嗬……”
　　“谢谢你的烟。”戚少商突然道。
　　白凌一愣，恍然明白，他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
　　空旷的长廊里是他的皮鞋有节奏地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窗栏上，是白凌留下的香烟与打火机。
　　戚少商斜又抽出一支，熟练的点上，深吸一口，吐出一长串烟圈儿。

　　暗房里，纵横交错的绳子上挂满了照片。
　　照片里都是同一个人，顾惜朝。
　　戚少商一只手插进裤兜，另一只手拿着镊子，在挑选刚洗好的照片。
　　戚少商来这里已经有一个星期了，久得已超出他的期望，却还不能离开。因为在这满屋子的照片里，没有一张是合格的，或者说是令顾惜朝满意的。
　　所以他只有留下来，不停的照，不停的照。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戚少商拿起一张，仔细的观察。
　　照片里的顾惜朝静坐在沙发上，自然而优雅的微笑着，他的皮鞋黑得发亮，他的眼睛里蕴藏着的依旧是平静，深不见底的平静。
　　顾惜朝，这个人的确是顾惜朝，那个在众人眼里神圣的教父，F的主人。
　　戚少商将照片放下，还是想不明白。
　　带着照片来到一间小厅，顾惜朝正喝着茶。
　　白凌接过照片，看了看，他再看戚少商时，眼神有些黯淡，。
　　“给我吧。”顾惜朝放下茶杯看向白凌。
　　白凌将照片送到他的面前。
　　顾惜朝一张张拿起来看，过了一会儿，他放下照片，盯着戚少商的眼睛，冲着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又不行。
　　戚少商自嘲的咧了咧嘴，陷入沉默之中。
　　良久，他问道：“你说吧，到底怎么拍。”
　　顾惜朝微微皱眉，沉吟着，终于道：“这样吧，你随时都跟着我。”

　　在这个房间，阳光可以肆无忌惮。
　　一排排书架屹立着，好象一个个站得笔直正等待着检阅的士兵。
　　每一扇落地式木窗都被打开，初夏的日子里，树木的味道开始变得浓郁，被风送进房间里来。
　　顾惜朝坐在书桌前，细翻着手中厚厚的文件，光线照在他脸上，分隔出明暗两种光域来。
　　放下手里的文件，顾惜朝的目光停留在第三扇窗户边的戚少商的身上。
　　戚少商手中的相机对准的不是顾惜朝，而是远处的山脉。
　　意识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戚少商循着目光望去，顾惜朝又已埋头在文件里。
　　将相机用三脚架固定住，戚少商无心再拍，被身旁庞大的书架群吸引，他闯了进去。
　　手指沿着每一本书的边际划过，感受它的厚度与伤痕。
　　书架与书本都很干净，看来每天都有人清扫，不让它们落了灰尘。
　　这么多书，顾惜朝都看过？
　　抬头看了书架象巨人一样的身躯，戚少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佩服还是什么。
　　指尖触摸到一个凹进的痕迹，戚少商停下，抽出那本书。
　　这本书的表面蒙上了厚厚一层灰尘。这让戚少商好奇。
　　吹掉书页上那厚厚的一层灰，翻开第一页。
　　这是一本童话故事。
　　再翻过一页，书页上的空白地方开始出现蓝色墨水笔留下的字迹。
　　字体很幼稚，甚至出现了拼写错误。
　　但是整页纸写的都是几个相同的字。
　　爸爸，妈妈，家。
　　戚少商下意识的抬眼，透过书架间的缝隙看向书桌旁的顾惜朝。
　　阳光里，他此刻正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文件，树叶的影子开始爬上他的脸，跟着风，在他的脸上轻轻摇晃。
　　戚少商曲腿，靠着书架坐下，将书放在膝盖上，一页页的翻着。
　　字迹不断的变化，由幼稚到初成型。
　　生命！
　　爱情！
　　贫穷！
　　困苦！
　　弱肉强食！
　　书页里，文字随着字迹的变化而变化。
　　翻到中间一页，字迹初成型，写字的人应该有十五六岁了。
　　这一页，字迹潦草，不仅连空白地方，几乎满满一整页都写满了字。
　　杀人！
　　杀人！
　　杀人！
　　出人头地！
　　出人头地！
　　出人头地！
　　这一页，触目惊心。
　　寒意从指尖传起，戚少商凉透了全身，仿佛他看到的不是蓝色墨水，而是殷红的鲜血。
　　不知不觉，戚少商抬头，朝那个方向，那个人望去，。
　　感受到戚少商灼热的目光，顾惜朝抬头，斜望过去，在书架的缝隙间看到了那双眼睛。
　　戚少商，你在看什么？
　　顾惜朝不明白戚少商眼里的究竟是什么，想移开眼，却又被吸引着就这么一直的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