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即（师生）》阳安安

2、意料之外的留言

　　午后，阳光慵懒地洒在阳台上，空气中弥漫着夏日特有的气息，撩拨着有情人的心意。阳台上放着深棕色的躺椅，前前后后摆动，躺椅的主人刚刚从上面跳下来，把手机扔到一边。
　　“亲爱的，那边又打电话过来了。还真是，那叫什么来着…”
　　伴着清脆好听的声音，高挑的女孩子走进客厅，窝在沙发里。
　　女孩对面的女人抬眼看她，“锲而不舍。”
　　女孩摆摆手，闭上眼睛。很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不是不是…应该是……”
　　“嗯哼？”女人美目一挑，往女孩嘴边送了块儿苹果。
　　女孩一边嚼着苹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应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有错！”
　　女人嘴角噙上一抹笑意，把苹果块儿切得又小了点。
　　“怎么这么说人家？”
　　女孩黑亮的长发垂到胸前，纤长的手指把发丝转了几个圈。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想啊，万一被人知道我们的事，怎么办？别的倒还好，要是让你班的那些小崽子们知道我抢了他们女神，啧啧啧还不得吃了我？“
　　女人不以为然地站起来，坐到女孩身边，继续给她喂苹果。女人的声音温柔清凉，每一声都藏着数不尽的缱绻。
　　“你呀，又开始胡说了，你以为我还在风华正茂的年纪？人见人爱？”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身旁眉眼灵动的女孩子。
　　女孩似有所感，对上女人笑意盈盈的双眼，她被盯得发毛，问：“干嘛这么看我？”
　　“嗯哼～”女人没有说话，只是向沙发背上靠了靠。
　　她们在一起快两年了。
　　女孩没有想过，她真的能如愿走到这个人身边，并且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每次回到这里，这个专属于她们的地方，女孩的嘴角都不自觉上扬。
　　女人也没有想过，会和一个小自己这么多岁的女孩子在一起生活，而且，是以恋人的身份。而且，这么幸福。
　　林若冰、安蔓茹，就连她们的名字，都是那么相配与动听。
　　水蓝色的情侣睡衣，相同款式的拖鞋和茶杯，相偎相依的双人床和情侣枕，无一不彰显着两人白头偕老的决心。
　　白头偕老，大概是世间最美好而又最困难的事情。除却生老病死，单是烟火生活的平凡与寡淡就能磨平旧日的相爱之心。
　　“相信我们不会。”林若冰这样想。
　　看见女人恍了神，安蔓茹摆摆手。
　　林若冰收回目光，慢慢靠近安蔓茹，食指挑起女孩的下巴，潋滟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缝，“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万一有人迷上风华正茂的你，可就不好了…说得对，黄鼠狼给鸡拜年，不能去。”
　　安蔓茹：我家林老师，貌似越来越…护食了？
　　这种想法让安蔓茹很是受用，挽上林若冰的手臂，笑了起来。
　　安蔓茹：“不去不去，我们吃水果。”
　　话音刚落，林若冰的电话又响起来。
　　自从安蔓茹和林若冰拒绝了网站专栏的负责人，她俩的电话就每天不定时响起。安蔓茹偷偷把林若冰手机里编辑朋友的备注改成“夺命连环call”，林若冰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先是一愣，然后宠溺地瞪了安蔓茹一眼，安蔓茹吐吐舌头。
　　林若冰：“阿沐啊，你这电话也太频繁了吧？”
　　夺命连环call：“大小姐，你们就帮帮忙吧，也不难是不是，我快被我们的魔头逼疯了。”
　　林若冰：“哦？是嘛？”
　　林若冰低眉浅笑，旁边的安蔓茹根本不关心电话内容，满脑袋里想的都是，嗷嗷嗷我家林林宝贝怎么这么美，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
　　夺命连环call：“是啊是啊！帮帮忙好不好？”
　　林若冰：“既然你这么恳求我，那我…”
　　夺命连环call：“那你就同意了，是不是？太好了太好了！”
　　林若冰：“不行。”
　　夺命连环call：“嗷？！！！”
　　林若冰：“你可以自己回复啊，就以蔓茹的口吻，说什么都可以的。”
　　夺命连环call：“你以为我没试过吗？问题是，留言里说的问题，像我这种…根本解决不了啊。”
　　像我这种什么，对方没有说，但林若冰明白。
　　林若冰：“阿沐，我的担心，你知道的。”
　　电话对面的语气突然变得很认真，“相信我，绝对保密，你们的隐私，我全权负责。”
　　林若冰：“我再想想。”
　　夺命连环call：“你可以上去看看留言内容，我是真的没办法搞定…”
　　林若冰笑笑，回答：“知道了。”
　　放下手机，林若冰看见某位小可爱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她，一阵好笑。
　　林若冰：“那么好看？”
　　安蔓茹狂点头：“嗯！嗯！嗯！史上无敌最好看，巨好看！”
　　林若冰：“…”
　　林若冰不再理安蔓茹，转身上楼。
　　安蔓茹：“干嘛去？”
　　林若冰：“走吧，上楼看样更好看的东西。”
　　安蔓茹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林若冰更好看。
　　只见林若冰纤白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一条条留言赫然跳入安蔓茹眼中。
　　“感情好细腻，好久没看到这么好的文了！”
　　“哇，特意把前几期的专栏也看了，好棒！”
　　“作者写的好好，好感动！”
　　……
　　林若冰啧啧嘴，“都是夸你的哦！”
　　安蔓茹吻向林若冰的脸颊，“还不是托你的福…”
　　“别闹。”林若冰挡住了安蔓茹快要贴上的脑袋，“看这个…”
　　这条留言的画风，看起来有点特别。
　　－“你是小姐姐吗？我可不可以和你说点心事。”
　　这条留言是一个月之前的，网站这边并没有人回复。
　　－“虽然你没有回复我，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你会理解我的吧。”
　　－“我也喜欢我的老师，喜欢好久好久了，好多次自我怀疑和重塑，我好痛苦。”
　　－“小姐姐你的故事是真实的吗？真的有这样的林老师吗？”
　　这个ID号留了好多条，似乎对留言的石沉大海毫不在意。像是说给作者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最后一条留言的日期，是昨晚11点钟。
　　－”我好绝望。“
　　安蔓茹想了想，自己那时正在和林若冰做着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对这个少年的求助浑然不觉。安蔓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没有注意到林若冰微蹙的眉头。
　　林若冰继续翻着屏幕，有人赞美有人吐槽，有人感动于真爱的可贵，也有人对她们挑战世俗的不耻。最为显眼的，是里面零零散散的，忧郁和彷徨。
　　这些忧郁和彷徨，来自一群相似的人，她们很多和安蔓茹一样，爱上了那个不可企及的人，但很显然，都没有安蔓茹这样的好运气。无论安蔓茹等了多久，最终等到了，就是极其幸运的。然而其他大部分人，都在毫无希望的泥沼中，日复一日地挣扎。
　　安蔓茹突然想到曾经的自己，像被人狠狠扼住了喉咙。
　　与安蔓茹相称的，是林若冰苍白的脸。
　　有条留言只写了一句话：“如果这就是生命的意义，我希望它就此终结。”
　　林若冰看向安蔓茹，难以置信地开口：“这…是什么意思？”
　　安蔓茹轻轻揽过林若冰的肩，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林若冰：“蔓茹，我们是不是有点自私，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却…”
　　安蔓茹没有说话，把手机拿给林若冰。
　　安蔓茹：“打电话吧。”
　　林若冰：“嗯？”
　　安蔓茹：“给沐哥。”
　　无论何时何地，安蔓茹都是最懂林若冰的那个。
　　接到林若冰的电话，苏沐开心得跳起来。他和林若冰是多年的同学和蓝颜，林若冰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不容易，他比谁都清楚。
　　苏沐向林若冰承诺，“你们的隐私，我一定会保护好。”
　　林若冰看着安蔓茹，犹犹豫豫开口，“我们会帮到他们的吧？也不知道这样，对还是不对…”
　　安蔓茹：“会帮到他们的。你那么善良，怎么会不对呢？”
　　安蔓茹登上苏沐早就准备好的作者账号，一条一条回复留言。
　　-“生命的意义，在于每秒都是新的开始，不会终结。”
　　-“不好意思，前段时间有事，才看到你的留言。你的心事，我愿意听你说。”
　　-“谢谢大家的喜欢，希望这些文字能温暖你们，治愈你们。”
　　……
　　安蔓茹守了4个小时的电脑，才回复完形形色色的消息。伸伸懒腰，出来找林若冰。林若冰系着格子围裙，正在准备晚餐，厨房的香气扑鼻而来。
　　安蔓茹：“啊，好香啊！”
　　林若冰：“弄完了吗？累了吧？洗手来吃饭。”
　　安蔓茹从身后抱住林若冰，把头埋在她颈间。
　　安蔓茹：“沐哥说得没错，这些消息，还真不是他能搞定的啊！”
　　林若冰揉揉安蔓茹的眉心，问：“很复杂？”
　　安蔓茹：“那倒不是，只是局外人，看不懂。”
　　林若冰有几分惊诧，苏沐是局外人，安蔓茹难道不是？
　　“我感受过，所以会懂吧。”安蔓茹目光深远，“无论怎样，都希望我们能帮到他们，哪怕一点都好。”
　　林若冰抚过安蔓茹的长发，轻声说了句：“放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