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妖找茬了吗》九日旅行

46、霜寒之约

　　寒城总是雾霭沉沉，只有在特定的日子月亮才会悄悄露出头，是不愿看这人间惨剧吗？
　　无双在城墙上眺望远方，他从未出过寒城，对于外界的认知仅有些外来人的口头描述，可渐渐地那些人也不再提起外面。
　　他们把自己关在巨大的盒子里，一步也不愿踏出。长生啊，无双叹道，突然，自后方传来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
　　按理凡人不可能躲避得了，可惜，无双不是凡人。“至于吗？你我也算是这世间最亲密之人。”
　　“前提是你是人，”来人冷冷反驳。
　　“城主大人依旧兢兢业业，不，我该称你为冷情薄义的韩掌柜。”无双把玩着夺下的匕首嘲弄。
　　“彼此彼此，”韩汕也不辩解，也许他自认这辈子洗刷不掉这份罪恶。
　　“你仍是这样，当年弃城、弃你的百姓而逃，如今又为了自己弃你唯一的亲近之人。”无双眼眸波光流转。即使在雾气中也阻碍不了他的视线。
　　他是妖，一株霜荧幻化的妖精。世人总用人非草木，熟能无情来赞扬自己。可以无双看来，较无情，人类更甚。人类用最热诚的感情敲开心扉，里面却是让妖寒心的肺腑。
　　韩汕争辩:“这不是你我的约定，我是受胁迫的。”唯一吗？他生来是寒城的城主，受寒城百姓敬仰不是应该吗？他也是怀着希望去寻找方法解救寒城的。
　　“约定？看来，人类都善忘，当年你怀着赤子之心请求我护佑你的城民，说你一定会找到解救寒城、解救我的办法，这，就是你的办法吗？”无双狠狠道。
　　“你不是看到了吗？阿叶身世隐秘，穿着不属凡间俗物，她也真的引来修士。以你的道行化作种子藏身在阿叶身上就可以偷渡修仙界，那里地广物博定会有方法。”韩汕仍然据理力争。
　　“已经晚了，你也明白吧，怎么亲眼看见她喝下我递给的断觉散，不阻止是想让她对我失望吧，你以为你偷偷与她见面想带她走，我会不知。”无双残忍撕破了韩汕最后的伪装。
　　韩汕心一悸，会让阿叶喝下会在七日后如石头般无视、无听、无声、无感的断觉散，确实有拆穿无双的念头，但真正的理由却是怀疑。
　　自离开寒城后，他一路波折，看见人世之冷，内心会怀疑自己，到底是自私自利，还是大公无私。
　　渐渐地希望被掐灭，他也自甘堕落，认定自己当初只是为活下去而胡言乱语，像他这样的人会有人真心相待吗？
　　有的，有那么一个自认聪明的人在已经知道他是骗子时不抛弃他，有那么一个自以为是的聪明人在他生命被胁时保护他，有那么一个自以为是、自认伟大的笨蛋曾真心待他。
　　无双似看懂他内心的挣扎，或者已不在意，自顾自的说:“你不是好奇阿叶为何不走？我讲给你啊，我在你之前已经告诉她关于你的事，她自己决定代替你陪我，虽然失去五觉，但是相应地增加了她的寿命。这笔约定我承认，你自由了。”
　　“等等，”韩汕叫住无双，割下头发递给他“原本的约定不是这样的，作为大妖要有威名，这次，我把我自己的命给你，请求你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能找到办法，到时候把阿叶还给我。”
　　无双背向着韩汕不言不语，在韩汕以为无望时，留下一句约定:“如果你能在五十年内找到，我就把她还给你。”
　　把寒城解放出来哪有那么简单，寒城大多是停留过长的死者，他打听到这种死魂地府是不收的，只能超度。
　　他拜访高僧得到死魂超度需要解开执念，寒城百姓为何不愿走呢？他想一部分是因为城外有蚌妖作祟，于是与曾来过寒城的斩妖修士一起以自己寒城人的身份作饵，杀了蚌妖。
　　结果寒城中的死魂仍不愿离去，这时候他已经五十岁了，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三年，他想他估计等不了到时间就会老死吧。
　　以这种残躯即使见到阿叶，她也认不出来吧。自己没有以前健壮，也许还不如体弱多病的阿叶，他的腿因为长年跋山涉水，已经瘦骨嶙嶙、变形严重，真不美观。
　　他再次想要放弃，在寒城城外搭了一个草屋，打算了此残生。年龄渐长常常梦见过往，醒来又记不得今是何时，渐渐遗忘。
　　一日村民见韩老头突然醒来大笑，人疯疯癫癫地跑到人烟罕至的寒城，嘴里嚷着:“还你了”一头撞在城门上死了。
　　寒城自那天之后忽然隐没，无人知其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