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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出手 ...

  •   “臭老头!想杀神母,先问问我们仨答不答应!”

      狞笑的大长老脚步一顿,顺着那戏谑的声音抬头望去,高高的殿梁之上,站着三个令他咬牙切齿的身影,阴翳的瞳孔陡然一缩!

      “你们竟然没死?!”

      寰煜歪头一笑,小虎牙又白又亮,“笑话,我们若死了,谁替你收尸?”

      按照落藤左使之前对我们的嘱托,我们顺着他指的洞穴爬出,一路的走向是越来越高,以为出来会在山巅之上,不承想竟到达了神母堂的殿顶,刚寻找到合适的通道进入殿内,便看见了此番惨烈的场景,所幸我们来的还算及时。

      想必落藤左使是通过经脉感应,得知了大长老在丛林里的部署,所以才嘱托我们,让我们务必保护神母的安全。

      神母此刻也抬眼望来,急忙喝道:“你们三个赶紧离开,神母族的恩怨与你们无关!”她见识过那些蛊人的可怕之处,此刻绝对不能再有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了!

      我们三人相顾一下,迎着神母不解的目光便纵身一跃,利利索索的落在了九阶白玉梯之上,将神母护在身后。

      大长老见机暴退,从怀中拿出短笛,冷笑道:“也好!今日新仇旧怨,便一并做个了断!”

      “嘀——!”笛声起。

      翎坤反手从神母手中拿过法杖,低声道:“得罪了。”

      金光法杖,长约七尺,龙首衔珠,珠乃女娲补天所遗留的灵石所铸。

      落藤左使说过,取出衔珠握在手中,可以恢复五成灵力收放自如。

      翎坤伸出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住衔珠,用力勾出。在珠子离开法杖的那一刹那,法杖的金光陡然消散,而那颗珠子却散发着更加润泽的光芒。

      双手将珠子合抱,淡淡的灵力气流瞬间流转全身。

      “大长老说的没错,今日新仇旧怨是该好好算算!”

      风猎猎,衣衫飘舞,翎坤凝眸。

      一百个蛊人合围上来,临近阶梯时纵身一跃,向我们四人扑来。

      然而就在他们飞身而起的那一瞬间,翎坤的双手间溢出如流水一般的金光,一下子席卷了大殿的整片空间。

      目之所及之处,皆是金光流转,仿佛整个大殿沉入了一片金色的海洋。在此番金光的触及之下,我与寰煜的身躯也得到了洗礼。

      不愧是翎坤,周身的灵力不过散发出五成,便能精纯至此!

      登峰境。乃是修炼一途的最高境界,不过三千年的时间,翎坤以罕见的速度飞升至此,其灵力却毫不虚浮,着实担得起灵界第一天才的称谓。

      急冲而来的蛊人,其身体仿佛掉进了粘稠的浆糊之中,他们试图挣扎却无法移动分毫,大长老在远处急忙变换指法吹奏,可是无论什么样的笛声,都无法与这股力量对抗!

      几十个蛊人在空中定格,飞跃的身影就这么毫无依托的悬在空中,几十个蛊人在地面定格,猛扑的身躯还微微前倾。

      见此景象,神母哑然怔愣在原地。

      倏忽间,翎坤睁开凤眸,乌黑的瞳孔中闪耀着金色的灵力火焰,他缓缓的将掌心的灵珠一压。

      “爆。”

      唇齿间,话语轻轻。

      而那殿内,整整一百个蛊人的身体,却在这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发出时,猛然炸裂,化为齑粉!

      乌黑的血雾伴随着腥臭的味道,瞬间充斥大殿,翎坤反手施加了一个金光结界,将我们护在里面。

      大长老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手中的短笛也僵在手中,爆炸产生的污血喷了他一脸,蜇疼的满地打滚!

      空气中的污浊之物缓缓消散,翎坤收回了结界。

      神母现在才缓过神来,她慢慢地走到了大长老面前,道:“巫蛊之术,因其有悖天道早就被废止了。而你为了权力,不惜将那些青年人做成蛊人,如此下场,便是罪有应得!”

      大长老强忍着巨痛,抬起头来,红肿的双眼中又流出来两行血水,“芸萱!若不是有这些会用妖法的人助你,今日赢得就是老夫!”

      想不到,他竟是如此执迷不悟。

      我突然觉得他很是可悲,明争暗夺,甚至不惜动用邪术,到了如今的地步,居然还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说到底,权力是吸引他们产生恶念的根源,得到了的人不舍离开,得不到的人垂涎三尺。

      自古权力的相争,都不仅仅是上位者的游戏。

      赢者,踏着血污登顶,输者,不过轻描淡写的以死明志。

      然,兵者民者,是这场权力决斗中最无辜的人。他们仅仅因为上位者一个号令便将血肉之躯奉上,仅仅因为上位者一个决策而尸横遍野。

      赢者有错焉?输者有错焉?

      是以二者皆有。

      大长老是输了,他不过最后一死,可是被他残害的那些神母族人,终究是冤魂难复。

      神母虽是赢了,但她的胜利是建立在神母堂大殿内一具具尸体上的,她的赢,太过奢侈,竟要这么多生灵相祭。

      地上的大长老突然猖狂的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力竭的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他转身提起地上的大刀,直直的插入自己的胸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道:“老夫,不,不要,死在,你,手里!”

      手起刀落,狠辣绝决!

      一场闹剧,终是以满殿鲜血收场……

      我无心去看惊魂未定的侍从们腿脚发抖的收拾这一殿的残局,走出大殿,遥望苍穹时,突然想起我之前写在荷花灯里的祈福语。

      唯愿四界和睦,众生平安喜乐。

      一个小小的神母族尚且做不到,更何谈四界?

      心中顿悟,原来婆婆日日念与我听的那句,“愿溪儿一生顺其自然,平安喜乐。”竟是最难实现的美好愿景,亦是婆婆对我最大的爱护!

      是夜,我提着一壶酒上了北岭,豆子当时闲谈的时候对我说过,她死后想葬在北岭。因为北岭是神母捡到她的地方,若能葬在那里,也算是魂归故里了。

      远远的便看见豆子的墓碑前,神母静静地将手中的黄色纸钱一一焚烧。

      黑夜中,那火光尤为刺眼。

      我走到墓前缓缓的坐下,将手中的酒洒下。

      “你来了。”神母道。

      我看着她的背影,道:“是。”

      “你可曾怨恨过我?”

      凡界四季分明,冬夜风寒,荒芜的北岭,只有我与神母二人,守着一座孤坟。火焰燃烧着冥纸,发出嘶嘶啦啦的声响。

      冰凉的触感落在额间,我仰头看着天空中零星飘落的雪花,晶莹透亮。这些雪瓣像人心,远望清纯干净,但是用温热的手轻轻一触便会融化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我伸出手,接住几片雪花,看着它们在手心化为几滴冰水,缓缓开口,“我不喜欢被人利用。”

      言罢,我便起身想要离开。

      此刻神母道:“我是在北岭捡到豆子的。那时候,她躺在一片饿死的尸体中间,哭的特别大声。那时候我还不是神母,也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雪渐渐变大,落在发梢肩头,睫毛上也承接了几片,它们慢慢融化,滑落在我的脸颊之上,像泪,可惜却是冷的。

      神母却依旧小心翼翼的护着火盆,将一张一张的纸钱放进去,“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让她替我而死!”

      “三千余年,我与豆子没有片刻的分离,虽然她是我的义女,但在我的心中,她就是我的女儿!”

      “其实早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莺儿。那是我的亲生骨肉啊!她身上的胎记我记得比任何人都清楚,捡到你以后,我多么期盼你的身上会有,可惜天意弄人,你终究不是她……”

      我缓缓道:“所以我们三人的命便可以轻之贱之,成为你棋盘上可以不论死活的棋子?”

      “不!”神母的眼泪溢出眼眶,她攥紧手中的纸钱,道:“我从未想过大长老会暗中制造蛊人!你们几人武艺高强,我只是想施行调虎离山之计而已!我从来,没想过让你们付出生命,我从来没有!”

      “身为神母族的神母,在别人的眼中是如此高高在上,可是到了今天,我所有珍视的一切全都没有了。我不想做一个神母,我只想做一个女人,做一个妻子,一个母亲……”

      她突然掩面而泣起来,鹅毛般的大雪压灭了盆中的火焰,寒风料峭的北岭,此刻一片黑暗。

      我攥紧拳头,指甲刺的掌心的肉生疼。

      神母带着哭腔道:“我知道,你们和阿藤一样,是不属于这里的。你们是不是也快要一去不复返了呢?”

      我听着她凄然的话语,内心终究变得柔软,“明日清晨,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神母却淡然道:“我不想见任何人。”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会想见的,他是你朝思暮想的人。”

      神母闻言微微一愣,身体陡然僵住。

      我不再停留,走出几步后,柔声道:“我不怨恨你了,只因你此刻在我眼中,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

      身后短暂的沉默,接着传来神母痛彻心扉的哭声。那哭声没有半点儿神母的威严,却如一把冰刃直击人心!

      说到底,她不过是被神母族的兴衰和神母的身份牢牢锁住的女人,她得到了权力,却因此失去了其他的所有……

      何其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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