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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命运多变 ...

  •   夜未央,一轮圆月缓缓升上树梢。冷风中,竹影婆娑,瑟瑟作响。
      这仿似童年或者梦境中,多次出现的场景,到底在哪里经历过,无涯已经记不得了。密密的竹影像一个可怕的黑色妖人,用他无形却又无尽的魔爪,紧紧扼住瘦削的少年。月光洒在少年的身上。他闭着眼,静静的躺在一棵粗壮的竹树下。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一袭紫衣。紫杉下的白裤清晰可见殷殷血迹。他的左手紧紧捂着胸口,像是那里藏着物价至宝。右手中牢牢地握着一把短刀。
      这把刀是十五岁生日时,父亲送给他的礼物。长度刚好和他伸展开的手掌大小相当,形状似一弯明月,因此唤作弯月刀。父亲说弯月是有灵性的宝刀,只是无涯年纪尚轻,功力不够,还驾驭不好弯月。若有朝一日,无涯法力之甚深,便可与弯月人刀和一,那时弯月便成了世间最了不得的法器。
      自父亲赠弯月给他那一刻,弯月便没有离开过无涯半步。思念父亲母亲时,看看弯月,抚摸着它刀鞘上的蓝色宝石,刀出鞘,看它闪出一道银光。耀眼,却仿佛看到了希望。银光出现一瞬间,无涯的思绪飞出好远,那是在遥远的未来,他终于可以回南海,和父母亲团聚,帮助父亲治理族中事务,让百姓继续乐业安居。
      如今,刀在人去,父亲生死未卜,弯月是父亲留给无涯的唯一念想了。想到此,无涯睁开眼。淡淡的眉下,那是一双狭长的眼,眼皮极薄,睁开眼时,眼球上方的眼皮稍稍陷下去,出现一个浅浅的眼窝。无涯的眼球黑亮,在月色中熠熠发光,近乎要将月光黯淡下去,仿佛拥有这样的一双眼睛的少年,从来不该有忧伤。他的脸颊瘦削,惨白如纸,血迹斑斑。坚挺的鼻子下边,一张微微上扬的嘴,薄薄的嘴唇。嘴角上扬保持微笑是无涯最喜欢的表情,因为这样,可以露出他脸颊上的两个浅浅酒窝。
      无涯睁开眼,环顾竹林,他知道这竹林是没有尽头的。黑鳞用幻术将他囚禁于此,又将竹树的枝叶树干甚至根系与他的血脉骨肉相连,每隔一个时辰,竹树便会疯狂的向无涯发起进攻,而无涯在反击中,也相当于伤害了自己。黑鳞的目的是让无涯自残而死,多么险恶之人。
      虽然这一切是幻觉,但是已经两天一夜,无涯还是无法走出去。刚刚经过又一轮的激战,他渐渐觉得体力不支,身上筋骨血肉快要僵硬,五脏剧烈疼痛,仿佛整个人快要被撕裂。
      “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父亲,母亲,你们还活着吗?”他喃喃自语。
      摊开左手,一颗圆润的珍珠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这颗珠子,犹如人工打磨过一般,晶莹剔透。与一般珍珠不同,这颗是殷红色的,透着血色的光芒,触目惊心的刺眼。那是母亲的血泪成珠。
      那夜的场景历历在目。无涯在二叔的灵武峰中,正是月圆之夜,他与二叔在下棋。二叔文武双全,尤其酷爱弈棋,每下一子,宽缓安详,棋子在二叔两指尖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无涯最喜欢看二叔这般风度,自己从小跟二叔弈棋学武,也潜移默化的受到二叔的影响。只是他从小尚武,却不喜欢诗词歌赋,最懒读书,不像二叔那般文采卓然。今夜二叔又布下了“千层宝阁势”,已经数月,冥思苦想,无涯还是不能破此棋局。
      正思量着,忽见一道白影翻墙而入。定神一看,原来是母亲。永远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她,今夜衣裙上都是血迹。
      母亲不像往日那般优雅,她呼吸急促,奔上前拉住无涯的手,对无涯和二叔说:“你们快点离开这里,龙绡宫遭遇不测,龙渊和人类的皇族联合,抓走了你父亲。如今宫毁人去,他们很快会追到这里来……”
      忽的一声巨响,只见园中的千年凤凰松轰然折断。一群黑衣人赫然出现。速度之快,恍如从天而降。二叔双手轻拍棋盘,黑白棋子飞出去,沸沸扬扬好似漫天飞雪。二叔双掌用力前推,发功。棋子仿佛有了生命,不偏不倚朝那几个黑衣人击去。半空中,无涯看的清楚,二叔摆布棋子,竟然布下了“千层宝阁势”。
      二叔回头,眉头紧皱,大喝一声:“你们快走!”
      一双圆眼中满是杀气,身负仇恨的二叔,不再像往日那般温文儒雅。
      黑衣人暂时被困住,无涯和母亲快速离开灵武峰。两人顺着崎岖的山路,竭蹶而行。天色微明时候,二人来到山腰处一块巨石边。让母亲坐下,无涯才发现原来母亲的手臂受伤,伤口一直
      在流血,他们刚刚走过的青石和碧草上,也染上了滴滴血迹。
      无涯撕下自己紫色衣袖的一角,给母亲包扎伤口。想起生死不明的父亲,此情此景,他不禁留下泪来。
      母亲轻柔的抚摸着无涯的长发:“我们鲛人一族,是不会轻易流泪的。等你修为深厚,便会泣泪成珠。物以稀缺为贵,你这般哭,珍珠恐怕也不珍贵了。”
      无涯抬眼看母亲,还是那么柔美的眉眼,他一直觉得母亲莫秋水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而母亲最美丽之处便是她的眉眼。
      莫秋水顿了一下,接着说:“龙渊的人马上还会追上来,我虽是半仙之体,但身负重伤,法力已经大减了。我们分开走,这样母亲就不会拖累你。”
      无涯抱着母亲的手臂,摇头。
      莫秋水接着说:“你是龙绡宫未来的主人,肩负重振龙绡宫,保护我族人的重任,大丈夫做事岂可顾念一时亲情?”
      “丢下母亲,无涯便是不孝,不孝之人,又岂能成大事?”无涯哽咽着。
      “你今日违背母亲意愿,也是不孝……”
      “师妹,想不到再见你是在这里……”
      母子二人抬眼循声望去,来人一身黑衣,黑发飘飘,目光凌厉,手持一把黑色剑柄宝剑。剑光与凌厉的目光相映。威严冷酷,与他身后一群黑衣手下站在一起,强大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该来的终于来了,龙渊,你这个鲛人族的叛徒!今日我便与你有个了断!”
      “秋水,我无心伤你和师兄!都是误会。你不是我的对手。今日交出绮绡宝梭与我,人族皇帝便不会为难你们……”
      秋水低声对无涯耳语:“今日母亲难逃此劫,别无他法。一会你见机行事,尽量逃生,不要管我。艾无涯,不准违抗母亲命令!”
      无涯听母亲直呼自己的全名,自知无力回天,只好点头从命。
      秋水起身,轻盈优雅的走到龙渊身边,虽经历了昨夜一场龙绡宫大战,但她的头发竟然没有一丝凌乱,唇红齿白,明眸善睐,白衣飘飘,恍若仙子。龙渊有些看的入神。若不是这女子白色衣袖上有血迹,恍惚间,仿佛她还是当年的师妹莫秋水。
      “我现在就把绮绡宝梭给你,条件是先放了我儿子。”秋水说着,右手摸着左衣袖,似乎宝物藏在里边。
      “好!让他走”龙渊盯着秋水的左衣袖,背对着艾无涯,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秋水回头看无涯,美目中意味深长。无涯会意,转身快速离去。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他无法说话,也无法再直视母亲,他怕只看一眼,他便会回去,违背了母亲的命令。
      跑了一会,无涯停下脚步。脑海中还是挥不去母亲的眼睛,他不能丢下母亲一个人逃生。他想着,转身往回跑去。远远的听见巨石边的厮杀声,只见黑衣人横七竖八的负伤倒在地。母亲与龙渊两个身影,一黑一白,你来我往打斗中,幻化成一团灰色的雾影。眼见母亲已经拜下风。无涯冲上去,拔出弯月刀,与秋水并肩对抗龙渊。
      无涯自小深得二叔真传,小小弯月刀舞的出神入化,刀刀逼人,招招致命。但毕竟没有真正与对手较量过,内力也显得浅薄。一个招式被龙渊看出了破绽,他微微一笑,青龙剑划过半空,骤然回旋,一个转身,假意要走,却将剑从背后直刺向无涯胸口。无涯猝不及防,躲闪不及。一愣神功夫,母亲已经倒在了青龙剑下。
      生死之际,母亲护子心切,替无涯挡了这一剑。来不及抓住母亲的手,秋水已经躺在无涯脚边。无涯低头看着秋水,秋水倒在地上,胸口一圈红色,正慢慢晕染开来,像开在白色衣裙上的花。她的眼中满是泪花,泪光一闪一闪,在眼中打转,却没有流出。
      “母亲!”
      无涯嘶哑的发出一声呼喊,声音陌生而幽怨,好像来自天边。趁无涯预俯身之机,龙渊的青龙剑再次刺过来,速度之快,矫若惊龙。无涯一心牵挂母亲,仿佛忘记了身边的敌人。秋水眼见龙渊偷袭,拼劲全力,一跃而起,再次挡在了无涯身前。龙渊被秋水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眼看青龙剑正中秋水心窝,他下意识的改变了剑的方向以及手上的力度。剑尖浅浅的刺入秋水的左臂,一刹那,秋水整个身体颤动了一下,龙渊和无涯同时怔住,虽然这一剑,龙渊早有心理准备。他停顿了一下,缓缓拔出青龙剑。眼见着剑尖上一滴滴血滴下,他心痛无比,因为那是秋水的血。是一个自己喜欢了上百年,却从来没有表露过心意的人。如今自己竟接二连三伤她。他思量着,要如何放过他们母子,却不被人怀疑。或者将秋水带回去,给她疗伤。一双黑色浓密的剑眉一直紧皱着,霸道中带着英气,又掺杂着一些无奈。
      “母亲!”
      眼见已经负重伤的母亲,为了自己又连中两剑,无涯感觉一阵剧烈的心痛袭来。他左手扶住秋水,右手紧握弯月刀,左手食指快速在弯月刀身划过。弯月感应到主人的命令,苍亮亮一声响,伴着一道寒光,身长变为原来的几倍,和龙渊的宝剑长度相差无几。龙渊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了眼,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无涯提刀欲追。龙渊摆摆手,一双剑眉紧皱,双唇紧闭,嘴唇轮廓清晰,皮肤白皙如女子,面部棱角分明。他冷峻到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黑色眼眸仿佛深不见底,却熠熠发光。一身黑色装束,连头上的发髻也用黑色的冠竖起来,下边披下来的长发,被风吹起,与他的黑色披风一起飘散起来。他脚踏黑靴,手持青龙宝剑,立在清风中。英武霸气,完全不像鲛人族 ,更像神族。无涯这么近距离仔细看龙渊,发现他竟是世上少有的美男子,在他心中二叔也是美男子,只不过二叔儒雅,龙源霸气、冷峻。
      龙渊对无涯摆摆手,却看也不看他。对秋水说:“秋水,人族皇帝只想要你的绮绡宝梭。我也无心伤你。把宝物给我,和我一起到人族皇帝面前,交代一下宝梭的用法和禁忌,你们便可以走了!”
      秋水靠在无涯左肩,身上的几处伤加上内伤,令她剧痛。但是这些都不及眼前这个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起习武的人给她带来的伤害要深、要痛。如今无涯的父亲生死不明,自己又如此处境。生死何所惧,只是无涯年纪尚轻……她转头看看无涯,无涯也在看她,他的眼神中有焦虑、急躁、愤怒、痛心,却没有一丝恐惧,这一点秋水很欣慰,也最难过。儿子从小不能长在身边,没有亲自抚养教育他,他却也长得极好,聪明好学,善良勇敢,乐观睿智,唯独不爱诗词歌赋。她右手抬起,轻轻抚摸无涯瘦削的脸颊,无涯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出现两个浅浅酒窝。
      他低头说:“母亲!今日孩儿拼死也保护你……” 声音轻柔,语气却坚定。
      秋水慈爱的目光看这儿子,轻轻点头。她转过头,看着龙渊,眼光变得凌厉。
      “龙渊,我与你同师门情谊,就此决绝。”
      龙渊不由得一阵心痛,双眉锁得更紧。
      她继续缓缓的说:“我会把绮绡宝梭交与你,我希望能放了师兄。”
      龙渊眼睛看向远方,冷冷的说:“我知道,我会想办法让师兄回来,让你们一家人团聚。我不想多解释,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龙绡宫被毁这事,与我无关。”
      他顿了一下,收了青龙剑。半空中摊开右手。
      说道:“拿来!”
      声音如洪钟,命令的语气,坚决的好像容不得任何人反抗。眼光和缓了一些,但是仍旧读不出任何内容。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谁都猜不出他的心意。他的话也真假难辨。如今的龙渊已经不是原来的龙师兄。
      “等一下!我要和无涯商量一下。”
      秋水转头看着儿子,她已不再信任龙渊,暗暗决心今日即使与仇人共死,也不会将嫘祖娘娘留下来的宝物送给恶人。据说人族皇帝要用此宝物,织出如水不湿的龙绡宝衣,去东海求长生不老的仙药。这个暴君,他的统治已经让人类百姓民不聊生了,若是再长生不老,那么人族世界可要暗无天日,而且鲛人族和神族也会受到更大的牵连。
      生死无可畏惧,只是不能一家人在一起,不能看着无涯长大……想到此,秋水再次泪眼朦胧,轻轻眨眼,她想更清楚的看看无涯。两颗晶莹的泪珠簌簌落下,半空中它们突然快速的凝聚再一起。秋水伤心,泪珠便不断落下,不断凝聚在一起。开始时泪水是晶莹透亮的,后来由于伤心过度,竟流出血泪。半空中,一颗珍珠闪着弱弱的光,与一般珍珠不同的是,它的颜色,在朝阳下,殷红刺目。
      龙渊远远的看着这一幕。鲛人族的人有一定修为,便可泣泪成珠,这个很常见,珍珠在鲛人族不属于罕见之物。但是今日的血泪珍珠,他还是第一次见。秋水要多么心伤,才能泣血泪珠?想到此,他心头不禁一阵剧痛。多年来,想到秋水,他便心痛。心痛之症,已经算是顽疾了。
      良久,秋水止住泪水,抚摸着儿子浅浅的酒窝,说:“无涯,答应母亲,无论怎样要好好活下去。重振鲛人族也好,隐姓埋名也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儿子要好好活着。有时候,活下去,才是人生最大的勇气!”
      无涯看着母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轻轻点头,嘴角仍微微上扬着。
      秋水伸出右手,手指纤纤如玉,指尖如削葱。那颗血泪珍珠像有了生命一样,慢慢飘落在她的掌心。
      她将珠儿交给无涯,柔声说:“这是母亲的血泪凝结,自然与我血脉相通。就叫它血玲珑吧。以后你把它带在身边,如同母亲陪伴你一样!”无涯点头,轻轻地把血玲珑收下,放进自己的衣袖中。
      秋水转身,慢慢的推开儿子一直护着她的手臂,向前迈了几步。右手缓缓伸向左衣袖,眼神悠远却空洞。
      厉声道:“龙渊,今日你我便都得尝心愿了!”
      从秋水泣血泪珠时,龙渊便猜中了她的心意,毕竟与师妹一起数年,怎能不了解她。若不是一心求死,要与他同归于尽,她又怎会哭到如此心伤?
      龙渊也不躲闪,一双黑目牢牢锁住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她的动作越发慢下来,他知道她思绪万千,她还有千言万语,只是所牵挂的都不是他龙渊。
      就在她的手快要摸到绮绡宝梭的刹那,龙渊突然跃起,飘到秋水面前,单手揽住她的腰身,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速度之快,让无涯根本来不及回过神来,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已经在眼前一闪即逝了。无涯快速奔到二人落崖之处,向下看去,崖下万丈深渊,一片苍茫黯然,看不见半分母亲的身影。两岸崖壁陡峭,极少有树木生长。母亲落下去,依靠树木藤蔓获救的几率微乎其微了,下边又深不可测,崖底有没有水流也不可知。
      无涯正想着。只听后边有人大喝一声:“艾无涯,今日奉皇帝之命,便要了你的性命!”
      无涯猛地转身,一把飞镖不偏不倚正中眉心刺过来。无涯也不躲闪,用右手的弯月轻轻一挡,只见那飞票按原路飞将回去。快要击中一个彪形大汉时,飞镖竟然自己停在半空。飞镖主人便是这个大汉,他对着无涯哈哈大笑。他虎目圆睁,身形彪悍。咧着一张大大的嘴巴,笑起来嘴边的短须也跟着颤动。
      无涯认得,此人叫做黑鳞,原本是父亲手下。深受父亲重用,他精通暗器,武功了得,善用奇门遁甲之术。他还聚集了一批精通幻术的门客。在几次与外族的大战中,屡次立下赫赫战功。如今此人自称奉皇帝之命,看来与龙渊一样,已经投靠了人类的皇帝了。
      来不及多想,黑鳞的飞镖又袭来。这次黑鳞一次甩出三发,直奔无涯脑门、咽喉和心窝。刀刀直奔要害,看来他确实急于要取了无涯性命。无涯手持弯月,左躲右闪,弯月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亮眼的弧线。击落的飞镖也发出金属碰撞的响亮声音,打破了黎明的沉寂。
      无涯自知不是黑鳞对手,再拖延下去,黑磷的援兵赶来,今日定会在劫难逃了。想到此,一个转身,便朝山下奔去。
      黑鳞哪肯放过,飞身便追,边追边骂道:“打不过便逃,算什么英雄!”
      无涯也不理他,心想父亲带这人恩重如山,分外器重,他却出卖主人,换得荣华,难道算英雄?
      跑着跑着,无涯停下来。不知怎地,他竟进入一片竹林。竹叶碧绿翠色欲滴,竹竿挺拔直冲云霄。竹儿在风中摇曳,瑟瑟作响。一眼望去,尽是绿色,好大的一片竹林!糟糕!无涯心中暗叫不妙。他自小再着灵武峰长大,山中地势环境他最熟悉。从来不知这里又这么大一片竹林。一定是黑鳞和手下布下的幻境。他回头望去,也是茫茫绿色。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完全进入幻境之中。无涯闭眼,运功。欲断了一切私心杂念,才能破除幻境。等他再睁眼,还是那片竹林。只是这会儿,竹林开始移动,竹子不停的变换位置,无涯看的有些晕。突然,竹子们从四面八方一起向无涯聚来,快接近时,竹条竹叶半空中旋转着,重重落下,像皮鞭,像利剑,袭在无涯身上。无涯无处可躲,手持弯月左砍右击。每一刀下去,竹叶竹枝砍落,无涯身上都剧痛难忍。原来黑鳞让无涯与这竹林血脉身躯相连,伤了竹子也便是伤了自己。好歹毒的黑鳞!无涯只好尽量躲闪,不到万不得已不出刀。良久,竹子退去,竹林恢复平静。但是刚刚被无涯砍落得遍地枝叶,又奇迹般的死而复生,好好的长回竹树上去。
      这样的袭击和打斗每隔一个时辰就会重复一次。无涯的脸颊、手臂和腿都受了伤。无涯知道,这样下去,不被竹林杀死,也终究会体力耗尽而死。
      此时竹林暂时退去。无涯再次想起父母亲。他从衣袖中拿出母亲留下的血泪珍珠。抚摸着它,一行清泪顺着瘦瘦的脸颊流了下来,与脸上原本的血渍融合,形成两行浅浅的红色泪流,一滴滴落在血玲珑上。这珠子染上泪水瞬间,仿佛有了生命,分外熠熠发光。
      “哈哈哈……”伴随着一串银铃般笑声,一个碧色身影出现在无涯面前。
      无涯抬头,但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一身碧色衣衫,圆圆的脸颊,天真可爱,最有灵气的是一双大眼睛,乌黑闪亮。
      小姑娘眼睛直盯着无涯手中血玲珑,说道:“你中了幻术。你若将这颗珠子与我把玩一下,我便带你出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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