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杀的我》llandu

48、第 48 章

　　高绰猛地扑腾了下，险些从床上翻下去。他喘着气摸着脖子，被突然扭掉脑袋的感觉实在太过真实，让一直犹如在某人梦境中的他一下子就惊醒过来。

　　不过就算不惊醒，这段记忆也到了戛然而止的时候。

　　天赐友好地递给他一杯热气腾腾的蜂蜜茶，高绰接过一口气喝了，做了一个深呼吸。

　　“何夫人呢？”

　　“还在京里，孙姑娘看着她呢。”

　　高绰觉得胸前有些不对，他低头扯开衣服一看，见天赐已将他胸口的伤包扎好了。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感觉不到多少疼痛，只有些丝丝麻麻的痒。

　　天赐越描越□□：“我什么都没看到。”

　　高绰冲天赐冷笑一声，倒回床上：“过了几日？”

　　“四个时辰不到吧，你饿吗，要吃饭吗？”天赐殷勤问道。

　　高绰只觉得疲惫，摆摆手，闭目回忆着在那个陌生人身体中经历的事情。天赐将孙巧巧听来的事儿说给高绰听了，高绰时不时提问几句，只是问题的答案天赐也不知道。

　　“人所做的事，所说的话，无法脱离他所处的环境。境城以及所有境界中发生的事情，也许都曾真正的存在过，只是被女人改动过了。”

　　在境城出现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与之后的这些事，都有着对应的关系。

　　女人夫家利用女人制造出了无数的少年，对应着之后的这些童子们。少年们用痛楚与血肉作出的业火红莲图，用来制造某物，对应着高家从境城带去孙家的制造骨香之法。

　　女人对她的孩子们，都拥有着绝对的克制力量。

　　“她到底怀过几个孩子？”高绰担心道，“温玉所说的，他们这些童子来源的主体，那个孩子是没有生出来的。”

　　“会不会生出来后，又给塞回去了？”天赐突发奇想道。

　　两人眼前顿时出现一个令人极为不适的画面，天赐立刻道：“当我没说！”

　　高绰心不在焉地摸着下唇的死皮，道：“温玉觉得，高昌之后的三位童子，与疫鬼同源，与他们不同源。”

　　“应该是这个意思。”天赐回忆了下，“这种感觉上的事，很难说清楚。”

　　“女童夺走了温玉的传承与力量，她会放过另一个弟弟吗？那么好骗的弟弟？”高绰挑眉道，把死皮轻轻揭下来了。

　　终于等到这一幕的天赐心里一松，高绰再不动手，他都想过去替高绰撕下来了，看着真难受。

　　“有这个可能，在高昌之前，女童已经从疫鬼那夺去了一部分传承和力量。她想要离开境城那个牢笼，而她并不知道温玉已被主体送出去了，所以她只能自己想办法送出去新的童子，让他们来打破境城对她的桎梏。”

　　“境界对境界中人的桎梏，也许便是女人夫家所受到的桎梏，他们都是被困住了轮回的人。”高绰分析道，“女人是被他们选中来破局的关键，但女人不甘心被欺骗、被利用，她逃了出来，她的夫家很可能被血洗了，那些少年们又哪去了呢？”

　　“还有一点，目前只有你与何夫人被骨刀伤了后，能到感知到过去某人的记忆。何夫人是这神秘女人也就是城主夫人的转世，那你呢？”

　　“也许当年，女人离开夫家时，还带走了一个人。”高绰喃喃道，“或者是一家人，他们的职责一直不变，就是看管着女人的那些孩子们。”

　　他记得，成家童子说过，高家在境城时，一直担任着护卫长的职务，十二个时辰守在城主身边。守护、监视，从某方面来说，是一个意思。

　　这样的话，便能理解为何离开境城后诞生的第一个童子，会出现在高家了，因为高家是女人的心腹呀。

　　“高昌来到皇帝身边，在皇帝脑子里建城，企图拥戴六皇子登基，他想要操控整个大周。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单纯地追求权力，现在想来，也许他要的是天道赋予皇朝的气运，独一无二的气运。等到整个大周都成为他所控制的城，无论是打破境城的桎梏、放出女童，还是协助女人彻底压制住她的儿子，都不再是难事。”

　　高绰与天赐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他们的推断都是以默认女童与女人是同一利益团体的人为前提，高绰听命于女人，又深得女童的信任，要么他同时是这两人的心腹，要么这两人其实是同一个人。

　　高绰只觉得混乱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女人利用儿子制造境界，吸取无数无辜者的魂魄之力，令他们困在被废弃的境界中无法入轮回。为了逃避天谴，女人将自己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成了女童，继承部分记忆、力量与野心，另一部分是被推出去挡天谴的炮灰，便是不知转了几世的何悠。

　　计划很完美，实施起来出了岔子，女人将魂魄分为两部分，对儿子的压制因此出现了松动，制造出的女儿也不受她控制，何悠所属的那部分魂魄提前离开境城，进入到了外界的轮回中。

　　高绰都怀疑何悠所属的这部分魂魄甚至都逃过了天谴，女童吸引了全部的火力。不然前者怎么也该被劈个魂飞魄散，怎么能进入轮回，不知多少世后还转到了这般富贵人家。

　　女童当年说是救下了境城十万亡魂，免了他们血肉爆裂之苦，也许实际上是扣住了十万无辜者作人质，令天道忌惮，让她躲在境城中苟且了这么多年。

　　高昌要做的，就是让女童平安地离开境城，避过天谴，以大气运来对抗天道。

　　“真的是好有追求呢。”天赐忍不住赞叹道，“比单纯的争权夺势高端多了。”

　　女童对童子们并无克制能力，也许是因为她自己主动封印了，或者放弃继承了，毕竟她从女人那里继承的东西越多，便更容易受到天谴。她如今所拥有的，大部分都是从她两个兄弟那夺来的。

　　所以女童才想方设法地要找到克制成、白两位童子的人，并对疫鬼隐瞒了高昌的存在，可惜疫鬼笨且弱，却依然因着童子之间天然的联系知晓了高昌身为童子的秘密。

　　高家留在青城，不仅仅是为了守门，他们听从女童的命令，只放她需要的人进入境城。

　　女童让温玉注意到何悠的特殊，就是想借他的手杀了何悠。可惜她算错了这一步，孙巧巧用骨刀捅了何悠一刀，令她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同时恢复了对所有童子的压制能力。

　　温玉也算错了一步，孙巧巧本来应该作为开门人的备选，一旦高绰所附身的高绒这具身体出了意外，还可以依靠孙巧巧身体中流淌着的高家人的血开门。可孙巧巧干脆利落地选择了自杀，开门人只剩下高绰这一根独苗苗。

　　孙巧巧真是个令人意外的存在，高绰想到这里，躺不住了，让天赐扶自己起来，他们要赶紧赶回京城守着何悠，省得何悠让孙巧巧给带坏了。

　　被他们惦记着的何悠比高绰迟了一个时辰方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看见孙巧巧与成家童子一坐一浮在她的床尾。

　　“母亲，你醒了。”成家童子语带讥讽道。

　　何悠先看了眼自己胸口，孙巧巧善解人意道：“都包扎好了，不会留疤的！”

　　何悠轻捂着胸口，冲孙巧巧嗔道：“下那么狠的手，可痛死我了。”

　　孙巧巧拉过成家童子，对何悠道：“姐姐，他可守你大半天了。”

　　“有事求我？”何悠漫不经心道，想起什么般，摸了摸自己的皮肤，感觉到了久违的热度。

　　她已恢复了正常人的温度。

　　“母亲有何打算？”成家童子继续讥讽的语气道。

　　何悠笑吟吟道：“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她微微一抬手，成家童子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便紧绷起来，讥讽的神情再也无法保持了。

　　何悠轻轻拍了拍成家童子的头，柔声道：“你听话，母亲不打你。”

　　成家童子神色诡异，等何悠收回手，刷地一下后移几步，不甘心地看着何悠。

　　“您可小心点天谴。”成家童子“善意”提醒道。

　　何悠想了想，道：“该去找你们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