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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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茶楼里，北冥看着瘫倒在地上的玄音，叹了口气。茶室内，还氤氲着茶香。
并不是谁的茶都能喝的，孟婆汤也不是只有地府会做。
玄音并不会失忆，他毕竟是上神呢！不过强力迷魂药的作用还是有的，估计他的这个身体会睡上一会儿。
霁风从怀里拿出一个葫芦，口对准地上的人，将他收了进去。一只手的大拇指没有了，确实有时候不太方便。
“今天过后你就去拿回自己的拇指吧！总把身体的一部分留在别人那里，搞得跟定情信物似的，终归不太妥当，会让人误会的。”北冥说。
大师兄霁风的脸瞬间黑了——人家最多想想那是战利品，就你这么变态往定情物上想，你是魔鬼吗？
点点头，算是回复了。说真的，从小到大面对的都是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师父，突然换了个爱开玩笑的痴情汉版本，实在是难以适应啊。
“阿离能应付得了吗？毕竟抵抗的是天道啊！”霁风有些担忧地问。
“必须行啊！我该给他的装备都给他了，要是这都解决不了，他就不配做我的儿子！”北冥上神直言道。说话间，天空中酝酿已久的黑色雷蛇俯冲而下。
育才路的小店里，一切都面目全非了。升在半空中的女人还在挣扎着要挣脱铁链的束缚，她的正下方，顾离置身于黑色的火焰中，俨然已经失控，熊熊黑火肆意舞动，变作各种奇形怪状的原始猛兽，像歇斯底里从地狱裂缝中爬上来的恶魔，疯狂挣扎，嘶吼着，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
控制不住啦，完蛋了，真决堤了。
烈火在长廊里烧过，将一排排的木门烧化，烧碎，烧得灰飞烟灭。黑色雾气般的东西从一扇扇门内钻出来，那些封闭了记忆的门，那些从未打开的地方，无数神魂残魄成为烈火的燃料，助长它去吞噬一切。
顾离很少会用火，或者说他是不习惯用火。作为狐狸，有这样的不习惯，听起来有些可笑。但确实如此啊！他的火，就像野兽最锋利的爪牙，太过锋利，因而时常会害怕不小心伤到自己。
他一直压抑着对火的使用，他的火就像野兽，像怪物，他害怕有一天会悲哀地把自己都烧化了。
而这一天来了，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在感到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那种求生的欲望终是解开了束缚野兽的链子，它挣脱了，要将这世间，连同主人一起，烧成灰烬。
这一刻，烈火决堤。
天上的龙蛇在蓄势待发，原本应该早就直扑而下，却在云端犹豫了。凡间有句话说得好——天塌了，个子高的顶着。作为天罚利器，它是奔着那个违背规则的女人来的，只要奔腾而下，这个女人就会吃大苦头，长教训，不敢再随意释放自己的无上仙力。
可旁边那个怎么办，如果女人只是街道上骑着电瓶车闯红灯的，那旁边黑色的火焰就是肇事逃逸的。按照轻重缓急，罪行大小，它将目标从女人身上移到了黑色的火焰上。
上仙之上，禁入凡间界。连北冥、玄音都识趣地散了神力或是换身腔子，打着擦边球前来，黑火中人竟然胆敢毫不顾忌地释放上神之力，简直是挑衅！
紫黑色的雷蛇奔腾而下，带着滔天的威压，扑向黑火。
***
X市的一座小山丘上有一座茅草亭子，当然，如今所谓的茅草亭也不过是架好的坚固木亭上多铺层稻草做装饰罢了。
天气不好，按理说晚饭后就该有人爬山运动，路过这个亭子做休息的，此刻，却是空无一人。
没有人在这，但是有鬼啊。
白色的雾气凭空出现，一圈圈蔓延开来，拨开这片雾，便有三个隐隐约约的黑色身影闪现。
“完蛋了。”瘦瘦高高的影子说，声音微弱蚊蝇，但在这寂寥的山上却十分清晰。
“真的完蛋了。”脑袋特别大的影子做了个双手抱头状。
“完得不能再完了......”矮小的影子说。
三只鬼在这站了半天竟然只会说这几句废话。突然，凭空又出现了两个影子。
“怎么会有神明的气息，谁放他进来的！”这声咆哮声是尖锐刺耳，足以显示说话之鬼的愤怒。可没人回答，真神布的禁制在此，即使是上神也不可能有本事从外打破，那就只有走他们地府的员工通道了。地府的员工，谁有能耐，谁有胆子违逆真神旨意放天上的神明进来？
他们现在连进来的是哪位神明都不清楚。这次，地府真的失策了。
“二哥找到了吗？”矮小的影子说。地府十位阎王有九位是几乎整日形影不离的，可就在不久前，阎老二失踪了，连着一起消失的还有奈何桥畔熬汤的孟婆。为了地府秩序，老崔都亲自上阵接替孟婆的位置喂投胎的鬼魂茶汤了。
“没有，他是过去给顾离开门的，可现在他和那三个仙人都消失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们不得而知。”
“那三个仙人肯定有问题，我就知道仙界的都不是什么好鸟，你忘了当初阿九是怎么被害死的了！那小子不是炼魂的吗，二哥肯定被他给害了！”
“闭嘴！现在不是疑神疑鬼的时候。二哥现在什么情况我们不得而知，如果他真的魂灭了，就算只剩碎渣碎片，我也要把他找出来，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处理好眼前的事。”
“老六，你先回去通知阿九，让他点兵点将，今天，兄弟们要去弑神啦！”
粗重沙哑的声音让在座的人都心惊肉跳，这是不得已为之。闲散了万年有余，他们的存在，不就是今天的用场吗？哪怕今天会命丧于此，他们也提刀而上。
“三哥你看那！”大脑袋影子指向远处的天空。“是黑色的火焰，那是......”
那是谁，不言而喻，就在不久之前，那片黑火还在忘川河上耀武扬威，嚣张地几乎把忘川变成镜湖。这世间，不可能有第二种如此特殊的火焰。
五位阎王此时所见正是顾离嚣张与天罚对决的场景。雷蛇奔涌而下，带着毁灭气势要将黑色的火焰捻熄。原本避其锋芒才是上上策，可顾离偏偏不知所谓，嚣张地狂吠、挑衅、蹦跶，卷着黑焰冲天而起，如闪耀的流星，与雷蛇相撞。
这不是地府的雷电可比的。既是真神布置的天罚，自然包含神力。天上划过一道黑色的细线，缓缓向地面坠去。还未等他落地，第二道雷劈下，依旧没有躲过，或者说他压根儿没想躲。
从未见过这么顽固的火焰，被抽一下，便烧得小一些，时而被抽得用力一些，还会闪灭，但它从未放弃过燃烧，仿佛攒着一股劲儿，咬紧牙根儿，不死不休宁愿把最后一滴血当燃料也要气势汹汹地烧下去。
门都烧没了，曾经优雅气质的长廊早就连废墟都不剩，还能烧什么？那是真神啊，哪怕只剩一道虚影化作了雷电，想要一条狐狸小命也是轻而易举的。
不，不行。要是顾离还能控制自己他早就远遁了。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啊，他掌控不了自己的火，反而被火掌控。火焰在叫嚣着要继续烧下去，已经没东西烧了，法力仙术，他的鱼线都解开散成雾气当燃料烧了。
你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吗？他僵硬地倒在地上，脸朝天。其实他已经看不见了。仙力被劈散，身体经脉尽断，皮肤是烧焦的。浑身上下，连痛觉都感受不到，思维在清醒与昏迷，黑与白的边界，摇摇欲坠。
他变回了黑皮狐狸的样子，却不再是那天上地下最俊俏的黑狐狸——干瘦还有股焦臭味儿。要死了吗？就这么去见那些人，真狼狈啊！
想要扬起唇角，却连这丝力气都没有。
意识，一点点坠入黑暗，愈坠愈深，他看到了点点粉尘在周身弥散，像夜空中的星一般闪着光，灰尘，怎么会发光？抬头，他看到了光源，是......
干瘪的身体被打气筒吹了气，一点点膨胀起来，黑色的火焰开始回流，蓬勃的仙力在充斥在经脉里，他睁开眼，看到的又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雷蛇就在眼前。
三国茶楼里，霁风焦急地看向窗外。
宾馆高楼的天台上，蓝猫和十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忘了呼吸。
城市的街道里，披着黑袍的幽灵们在四处设结界，带起一阵阵白雾。
老板娘被锁链缠了全身，像只毛毛虫一样在地上蠕动。
黑色的火球带着尾巴如炮弹般冲天而起，真正好好撞上袭来的雷蛇。火球从蛇口进入，淹没在电闪雷鸣间，不见踪迹。此时此刻能见到这番景象的所有人都仰着脖子抬头看。
下一分钟，开膛破腹，雷蛇从腹部开始炸裂，黑色的火焰幻化成巨大的黑色狐狸，张嘴开始吞噬。
纯粹的黑色笼罩了整片天空，分不清究竟是夜的到来，还是火的蔓延。
北冥神君扬了扬唇角，脸上露出期盼已久的神色。只差最后一步了，他对自己说。
楼下的服务生说着：“这天怎么光打雷不下雨啊！还起了这么大的雾。”这是他们眼中所见到。
四处散播雾气的阎王重新聚在街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一个都是哆嗦地不停。
“三哥，这——”
“感受不到了，它，消失了。”
“不会的，怎么可能？那是真神留下的禁制，上面留存着真神的意志！”
“那小子的能耐是——炼魂！”阎三爷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那两个字。
阎王小分队弑神任务自此终结。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第 3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