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宿》我叫方糖

34、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寻人

　　顾离非常庆幸自己的方向感还是不错的，在街道小巷瞎转悠了两个小时后成功地回到了秦可可的住处。那个女孩儿还在楼梯口仰着脸看夏夜天空的景色。顾离抬头看了一眼，没什么风景可言，都是黑乎乎一片，不见月色，不见星光。

　　他打了个响指，秦可可回过神来，“你回来啦！”带着些惊喜，可能她压根儿没想到顾离还会回来吧。

　　“你不回去睡觉在这坐着干什么？”顾离问。

　　“等你回来啊！”女孩儿笑着回答。

　　“我要是不回来，你难道要一直等下去吗？”他问。

　　女孩儿怔怔地看他，没有说话。顾离看着对方琥珀色的眼睛里透出有些飘离的神色，说真的，他并不觉得女孩儿有像自己口中说的那般喜欢自己。什么是喜欢？心跳加速，手心出汗，瞳孔收缩，见到那人的一刹那浑身上下每滴血都在沸腾——妈的，他好像每次和人打架打疯了的时候都会这样，难道自己这么变态居然喜欢那些来找茬的，还打一次喜欢一次？扯淡吧！

　　他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扔下那些胡思乱想，抛开明天的忧虑，只是那般放空心思两眼无神地坐着。周围很安静，他听到了远处的蝉鸣，近处心脏的搏击。

　　“你是不是要死啦？”顾离问。为什么呀，为什么还是忍不住要多管闲事，人家姑娘萍水相逢是生是死跟你有关系吗？

　　良久，旁边传来一声叹息，“是啊！”他听出来了，女孩儿是笑着说的。

　　顾离偏过身子看着女孩儿的侧颜，美好而又纯真。他将有生之年积攒的所有积极向上的精神集中在眼部，以一种自己最讨厌、最恶心的神态深情地说：“别怕，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说完他就在心里骂自己，顾离你个神经病，发什么神经说这种假兮兮的话，你骗谁呢？人姑娘要死啦，迈过这个坎儿再见就是奈何桥畔啦！

　　突然，秦可可笑了，美如夏花。“我没有怕，我连神仙都遇到了，怎么还会怕死呢！”

　　顾离有些遗憾地看她，“小可，我救不了你。”如果明知道自己帮不了她，最开始就不应该提起。

　　“不过你放心，地府我熟，你到那边后报我名字，一定能投个好胎。”这话说得跟你放心去死吧，我后事都给你安排好了没什么两样。顾离气得想抽自己，虽然在他看来凡人生死不过是轮回，魂不灭便是生生不息，没什么好担心的，但问题是他们是凡人啊，他们看不明白啊！对凡人来说，“这世间，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

　　果然，顾离话刚落地，旁边就传来女孩儿梨花带雨的抽噎......头疼！

　　顾离，你敢不敢逆了天道去救她？

　　不敢！怂包！

　　泪眼朦胧，女孩儿偏过头来笑着看他，“神仙哥哥，我要死啦！”

　　我知道啊，可我无能为力，抱歉，我不能救你。

　　“我今天早上是想投湖来着，其实根本不是我救了你，而是你救了我啊！”她仰着头不敢看顾离，好像这样就能把流出来的眼泪再倒回去一样。

　　她落水了，不再留恋这人间，任由自己被地心引力拖曳而下，越沉越远。她睁开眼，想看看死前最后的光景，看到了浑浊泛着绿色的水，看到了远处模糊不清的蓝，看到了那个身影——从天而降，击起万顷波涛。

　　“我病了，病得很重，无药可救的那种。我不想死在病床上，如果有的选，我想自己选择埋骨地。”

　　“你知道吗？我跟你说的话大部分是真的，我投湖的那一刻真好像全世界都有意舍弃我一样，没有一个人望我一眼。我真的挺胆小的，想死还要选人多的地方，怕自己死了都没人知道。最起码应该上个新闻报道什么的吧。”秦可可自嘲地笑着说。

　　“我被你砸起的水浪掀到半空中，像飞起来一样。神仙哥哥，你已经救了我的命啊！”

　　顾离看着那双琥珀色闪着光的眼睛，猛得一拍自己脑门儿——完蛋了！

　　就算别的什么都记不得了，但是仙人不得随意插手人间界的事物，这条规矩他还是记得的。如果，面前的这个女孩儿本该今早命尽的话，自己的到来就完全干预了她的生死。

　　会有什么后果，顾离现在算不出来，但他知道，他抬头看漆黑的天空，天道知道他来了——他现在是背着一条人命啊，若再行差踏错半步，等他的就是天罚了。

　　记忆，对，他一定要找回来，找回记忆，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顾离想到这没理秦可可就向楼内飞奔。

　　“你，你干什么么去？”秦可可对他背影喊道。

　　“回去睡觉。”顾离大声回应，声音在楼梯间里回响——他还是没学会坐电梯。

　　漫长的黑夜，顾离站在一条一望无尽的长廊里，左右两边全是黑色厚重的木门，看着这些门，他总算放下心来，还好自己睿智，留了一手。看着这些数不清的门，发现门上不知何时都落了锁，有点棘手啊！抬手从自己脑袋上拔下一根头发，在手指尖搓了几下，软软的黑发变成了细钢丝状的东西。从哪扇开始好呢，他犹豫地来回走了几步，选了门牌上刻着“神格”二字的。
　　***

　　正午十二点差五分，顾离来到了育才路一扇蓝色的门前。门上方挂着的狐狸和猫的标志已经很斑驳陈旧了。真是嚣张啊，这一只狐狸一只猫，都光明正大在街头开店了！

　　“叮铃铃”，他推门而入。入目，便是一身墨梅缠枝，长发及腰的女孩儿坐在高脚椅上看他。顾离摸了摸额角，撬了一夜的锁到现在头还有点痛，不过捡到一个队友——值了！

　　“十七！”他唤她。

　　十七依旧看着他，皱着眉带着一丝疑惑与不解。

　　“原来她叫十七吗？得亏我还给她想了一夜的名字，看来现在都用不着了。”一只蓝毛英短挺胸抬头迈着猫步在高脚椅前的吧台上舔着爪子说。

　　是了，自己都被洗去了大部分的记忆，更何况十七了。顾离忍不住心里一阵叹气，如今法力仙术微弱如萤火之光，自己知道给记忆留备份，可面前看他如陌生人的十七拿什么拯救啊！还是要尽快带她离开人间界。

　　“你主子呢？”顾离问那只猫。狐狸的猫咖，狐狸是主人，猫是宠物，他这么称呼没毛病。

　　“什么主子，你个蛮夷之辈，枉是天上来的，现在都讲究民主共和，哪还有什么封建奴隶地主阶级。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人类都是我们猫猫的铲屎官，我们才是主子......”蓝猫被激怒了，竖着尾巴冲顾离喵喵叫，激动之下尽然一瞬间变成了人形。

　　这还真是不堪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昨晚上天黑加上记忆缺失自己没认出来，现在光线充足，脑袋逻辑条理清晰，他一瞬间就认出了这只猫是谁。

　　魔王殿下，我把您从海里捞出来埋地府了，您是怎么跑出来的？

　　顾离额角冒着冷汗，是凑巧还是转世，他弄不明白，但是天哈鲁，千万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之前不久才挖了她的坟！

　　“哟，小子来啦！”老板娘有些流里流气地说，那抱着胳膊靠在楼梯扶手上的样子活像□□的大姐大。

　　不知道为什么，顾离在她面前总忍不住——怂！

　　“坐吧！”老板娘拿下巴点了点吧台旁的空椅，顾离拉过来一个坐下。

　　“咳咳，首先我感谢你们捡到了我的同伴，她叫十七，梅十七，我们因为某些原因来到人间界，不巧失散了。跟我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小个子的，叫青竹。既然这里是您的地盘，不知可否行下方便帮我找到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顾离少有的用很客气的话说。

　　“等等，你先别光顾着感谢，找帮忙，小子，自报家门是礼貌，知道不？”老板娘说。跳下吧台的蓝猫女孩儿挠了挠头，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耳熟。

　　“在下顾离，来自仙界，阶位上仙。”

　　“天哪姐姐，他是上仙诶！”女孩儿甩着独特的双马尾，眼睛里冒星星。

　　上仙的品阶能震慑到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猫，但吓不住老板娘。试问她曾见过品阶最大的是谁，不好意思——城隍，这还不算仙。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对方就算是货真价实的上仙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对，这是人间界，她的地盘，她最大！

　　“还有呢？我们这数不清有多久没来过仙人了，你怎么来的，为什么来？为什么你没失忆，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老板娘撑着下巴眯着眼看他，“想要我帮忙光说这点东西可不够。”

　　顾离眨眨眼，继续说：“我和十七都是花神宫弟子——”

　　“等下，小子你可别想蒙我，你说她是花神宫的我信，你一只狐狸，花神怎么可能收你做弟子？”老板娘指着十七反驳道。

　　失算了，顾离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敏锐。他转头看了眼双马尾小女孩儿，面不改色心不跳得解释道：“我非亲传弟子，本来是花神养的一只爱宠，师父他看我天资聪颖，勤学刻苦才顺便教习了我修行之道。”这番话说出来简直是奇耻大辱，算了，先过这一关再说罢。

　　“喔，原来你不过是一只小宠物！”蓝猫嘚瑟的冲他笑。

　　妈的，你这只乡下猫就先嘚瑟吧，等完成任务想舔你离爷大脚都没门儿。

　　“我们是遵从师父的命令，来到人间界找人的，但是进入此地前，阎王怕我们乱使用仙术，让我们饮下了特制的茶水，说是可以限制住仙力，哪曾想会直接导致失忆。”

　　老板娘摸着下巴说：“能导致失忆的茶？地府特产——孟婆汤？”

　　顾离经这么一提醒也明白了，心里忍不住一阵后怕，得亏他行走江湖阅历深，以防万一习惯性给记忆备份，要不然三个人天各一方，又全都失忆了，别管什么任务不任务，后半生在这人间流浪至死都是有可能的。

　　地府，阎王，阎老二，他们果然并非真心与他合作！可为什么？为什么想把他永远困在人间界？

　　“我还有记忆是因为我的神魂远比旁人结实，如果说十七的记忆是在沙滩上写画，一波浪打来就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那么我的记忆就是在刻在竹笾上的字，虽有腐化的一日，但绝非轻而易举可为。”

　　“哦？是吗？”老板娘轻抬下巴，问道。语气里显然是不信的。

　　“当然！”别管您信不信，重头戏在后面。“跟我们一道来的还有个小师弟，叫青竹，麻烦您帮忙留意一下他。师弟年幼，性格单纯，我怕他被人骗。”

　　“被人骗？你们仙人法术傍身，还害怕这里区区的凡人吗？”老板娘嘲讽地说。

　　顾离扬了扬唇角，笑得有些尴尬，“您昨晚不是已经验证过了吗？何苦现在拿这个寻开心。”

　　自己浑身仙术百不存一，估计十七和青竹更是与常人无异，那杯茶，可真是厉害啊！

　　“哈哈哈——”老板娘仰头大笑，显得畅快淋漓。

　　“你们要找谁啊？”她转而严肃问。

　　“青竹，穿着青色的衣袍，个头比你的猫还要矮半头，是个男孩子。”

　　“不，我是问你师父让你们来人间找谁？”

　　顾离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他不觉得对面这个山大王真有多大能耐，还听说过上□□号。

　　“我们找北冥上神。”

　　“你说谁？”老板娘又问了遍。

　　难道是狐狸耳朵不好吗？说几遍都不明白！

　　“找顾龄，封号上神——北冥，顾北冥！”顾离一字一句缓慢说。

　　刚说完，周围三个女人和女孩儿，面面相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