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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第二十五章黑火燎原

      “都让让,让让——诸位仙家,都挪挪,有劳啦!”穿着一身鲜亮的绿袍的崔管事跟只穿山甲似的在乌泱泱的仙人中间钻出了一条隧道,护送着鬼魂大部队进地府。黑无常在前头打头阵,本来惨兮兮的大白脸变得跟头上的帽子一个色儿了——这都是气的。

      本来刚勾来的魂魄就不稳定,一个个都期期艾艾的跟精神失常了似的,这身上的鬼气被这么汹涌的仙气一冲,好几个受了惊吓,撒泼得乱跑,差点没搂住。

      黑无常是实在不明白这帮仙人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堵门口有用吗?人看见这么多人堵他早跑了,还搁这瞎费功夫。“啪”得一下子甩了一鞭子,抽在一又肥又壮的男人身上。“别磨磨蹭蹭的,跟上!”

      一鞭子下去,肥壮的男人疼得龇牙咧嘴直哆嗦,把他身后的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太婆也给吓了一跳,身体都僵住了。就这么“僵住”的一会儿功夫,黑无常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勾了多年的魂,工作经验丰富,基本上年年拿“先进”,光看了一眼,他就觉得这个老太婆哪里不对劲。

      “你,那个小老太太——”鞭子折在手里,指向对方。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就一把抱住了小老太婆,撕心裂肺得喊——“不准打俺娘!”

      疯子跟只炸了毛的黑猫似的,身上鬼气升腾,浓浓的黑雾把黑无常都冻得一哆嗦。甩了个鞭花,他大喊着,“都给我快点儿。”

      在茫茫的人群中,穿着蓝袍的圆脸胖仙人朝黑无常的方向看了看,摸了摸圆圆的下巴,若有所思。

      “问山兄可是有什么发现啊?”有着山羊胡的仙家问。

      这个不起眼的胖子竟是无妄海玄音上神座下弟子——莫问山!

      莫问山温和一笑,摇了摇头说:“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也没啥意思,我决定进地府瞧瞧。”

      “难道问山兄认为那顾离已经在地府了?”一个瘦高个儿仙人问。

      他依然温和得笑着,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在不在我不知道,但我既然背着剑出来了,就一定要拔剑。既然没法跟顾离畅快打一场,这地府里的阎王不也挺不错的吗?”说完,他就腾空而起,飞过人群,落在了鬼魂队伍的最前端。

      看着莫问山大步走进门内,消失不见。山羊胡和瘦高个儿仙人都露出犹豫、无奈的表情。不是地府他们入不得,实在是有前车之鉴——一个莫愁谷的弟子在地府耀武扬威,伤了不少地府居民,直接被阎王斩了仙身,魂魄丢水牢里关禁闭了。进了地府,那就都得听阎王的,本来堵人家大门口儿就不地道,这要进了对方地盘,还不得给活吃喽——他们可受不了那气。

      而且,若真发现顾离进了地府,他们的这趟出行也就结束了。难道真一帮仙人跑地府里与顾离打打杀杀吗?只能乖乖回禀师门长辈,等待他们与地府阎王再商议出个决策来。

      他们跟莫问山的任务不一样,整个无妄海就派了个莫问山出来——他是真的来找顾离决战的——“一柄山海剑,莫问青天谁比峰”。

      对莫问山来说最重要的是——永远有值得战胜的对手。所以没找到顾离也没关系,找到了另一个有价值的对手也是一样的。

      可对在场的大多数仙人来说,他们都是来以多欺少的。很多年前他们不敢,连想都不敢想一下,因为太清山上的上神还在。上神之子,无论跑多远,上神的光辉永远是层坚不可摧的保护罩。如今,这层保护罩碎了,碎在太清山上,与山上相思树蓝粉色的花瓣一起,零落成泥碾作尘......

      十余日了,还要继续卑鄙地等下去吗?看着消失在黑雾中的蓝色背影,所有人都摇摆不定。
      ***

      顾离站在梅十七的身边,小声嘟囔着:“你占我便宜了。”

      梅十七从小到大一直光明磊落,没干过啥坏事儿,头一次扮鬼浑水摸鱼还差点被人捉着了,实在是吓得不轻,特别是对方还是能随便甩鞭子抽人的。

      听了顾离的埋怨声,她小声回击道:“别冤枉我!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一旁的青竹看到俩人偷偷说小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跟谁学的。

      过了地府的大门,就是进入了新世界。一众鬼魂一个挨一个,在鬼差的带领下排着队朝着一栋古旧的建筑走去,在那里,所有的鬼魂都要得到正义的审判。

      顾离三人当然没去接受审判,他把三个良民证外加一盒地府硬通货凝魂石往办公人员桌上一撂,三人就从鬼魂大队里脱离出来,直奔忘川河——河的那一头,就是热热闹闹的地府正式居民的生活区。

      那三个良民证和那一盒子的东西就是祭九给的“劳务费”。别看给的东西简单,确是有钱也换不回来的。自从人间界被封闭,地府也被设了封禁令“神明禁入”,整个地府完完全全掌控在阎王手里,每一张地府常住居民的良民证都是阎王亲手盖的章,关系不够硬根本拿不到的。

      祭九先一步想到顾离会去地府避难,送上良民证,能保证他安安稳稳在地府呆着,实在是雪中送炭。

      ......
      三人在忘川河边等船,这忘川河可不是飞能飞过去的,必须得坐船。据说每年有数不清的倒霉鬼就因为一时好奇趴在桥头或船头往河里看,结果被河里永世不得翻身的冤魂厉鬼给拖进河底,再也没有出来。

      撑着竹篙的老瓮驾着渔船靠岸了,他穿着灰蒙蒙破旧的袍子,头上戴着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身形佝偻,看起来岁数很大了,然而那双撑竹篙的手却宽厚有力。

      “三个人,十块。”苍老沙哑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来。

      “不是一人一块的吗?怎么涨价啦?”顾离一只手塞袖兜儿里,歪着脑袋问老翁。

      “爱坐不坐!”老翁不耐烦道。

      “我们坐,坐的。你快点!”梅十七拽了下顾离的袖子,让他动作麻利些。

      皱着眉撇着嘴顾离不甘不愿地将十块凝魂石递了过去。

      三人找好位置在船上坐下,老翁竹篙一撑就将船驶离岸边,这就出发了。

      “可知道我为什么多收石头啊?”老翁突然来了兴致,站在船头背对着顾离三人问道。

      “你看,他就是故意多收我们钱!”顾离跟个小孩儿似的朝梅十七告状,还真是童心未泯。

      梅十七还没说话,青竹就站起来一巴掌拍顾离背上,一脸凶巴巴地教训道:“不准插话,不知道尊老爱幼啊!”顾离立马脸就黑了,眯着狐狸眼看青竹。这熊孩子本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直接躲在梅十七身后,露着头可怜巴巴地说:“公子我错了.......”

      撑船的老翁继续说:“我愿意多收钱是你们运气好!”

      “呵呵!大爷你吃桃子不漱口,真是好大的口气!”顾离最受不得有人比他嚣张,直接怼回去。旁边梅十七气得抚额,心里大骂:你跟人船家顶什么嘴,气急了把咱们扔下去怎么办!

      “小伙子诶,这是忘川河,是天下游魂聚集之所,河里是聚集的可是这天地间最穷凶极恶的冤魂厉鬼、无处归依的残魂碎魄。河面上一向风平浪静,但指不定哪里就吹来一阵风,起了浪,把你们三个娃娃卷进河里,到时候,冲着多收了的石头,我会搭把手,捞你们一把。当然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要捞不上来你们也别怨我。”身形佝偻的老翁仿若定海神针般稳稳得站在船头。

      放眼望去,黑色的河面上无风无浪,平滑如镜,能清晰得看见渔船的倒影,以及船上或坐或立的人。

      听得这么邪性,青竹忍不住悄悄将脑袋伸出船舷看河面。河水黑得发亮,把他脸上的小雀斑照得一清二楚。他直接把河水当镜子照,开始整理乱糟糟的头发。摇头晃脑了几下他突然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动,镜子里的自己一动不动。他把脑袋伸出去离河面更近了,就在那一瞬间,河里的青竹突然咧开了嘴,笑得诡异可怖,嘴巴里什么都没有,只是猩红一片。

      “啊——”刺耳的尖叫声在河面回荡,青竹吓得脸色惨白瘫倒在船上。就在刚才水里的影子张开大嘴跟他来了个贴面礼的一瞬间,一根白色的鱼线死死得勒住了那张猩红的大嘴,勒得实在是太紧以至于那怪物的脑袋都变成了一大一小上下两个部分。

      顾离略微一使劲,河里的怪物就被吊到了半空中。那东西除了一张脸长得跟青竹一样,剩下的身子几乎有两个船身长,全是黑乎乎一坨,不知道是什么。

      顾离特意将那怪物放在老翁跟前遛一圈,挑着眉一幅老子就是这么牛逼的样子说:“喏,兴风作浪的家伙逮着了!”不只是逮着了,脑袋被勒变形的怪物跟虫子一般蠕动扭曲着,挣扎着想逃离鱼线的束缚,却只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变细,变小,然后烟消云散。

      老翁显然没有把顾离的这点把戏放在眼里,“小伙子,你别骄傲,这个不过是河里不入流的小虾米。”

      “哦?那这个怎么样?”鱼线飞出,如锋利的剑在水下穿梭,再飞出水面时,数十个大若山丘的怪物被穿针引线带到半空中。黑色的火焰从顾离掌心顺着竹竿儿鱼线流出,如江河入了海,如旱土逢甘霖,一场干柴烈火的盛宴烧得是轰轰烈烈。

      扭曲,挣扎,然后湮灭。历经一场火的洗礼,天空中的怪物被烧得一干二净。可这还没完,那越烧越旺的黑火落进海里,是小草长在了遮天蔽日的森林,是一滴水流落江河湖海——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海底的怪物成了燃料,凡是黑火烧过之处,河水皆是一片透明。

      顾离收了鱼线,掂了掂手里依旧青翠的竹竿儿——他的火,不烧凡物。他翘着腿,从始至终都坐在船舷边,屁股都没挪一下。掬了把河里的水——是清澈透明的,他洗洗手还有脑袋上脏兮兮的头发。

      水的清澈是有限度的,五米之下,无数怪物因惧怕火焰而不敢靠近水面。五米的深度,对忘川河不值一提,只不过是黑色的镜子上铺了层琉璃。

      “我说大爷,你们这环境这么恶劣,上头知道吗?河里这么多脏东西,就该好好治理,成天想着趁火打劫,多收客人钱,这是很不地道的。我回去一定要写封投诉信,您呐,就等着卷铺盖滚蛋回家种地吧!”顾离就着清水将乱糟糟的头发捋直,可惜青竹的口气杀伤力太大,黑色发丝还是没有振作起来。

      “我不是大爷,我是五爷。”老翁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真容——一张满是褶子的脸,灰不溜秋的跟他身上的破旧袍子一般不起眼,但那双眼眶里,黑色的雾气在翻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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