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放弃·挽回·补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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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在狱中十个月，一直没有向张青宏问起成光，张青宏也一直绝口不提。其实成光跟张青宏联系过，在他去美国三个月之后。
成光临走之前给美国的那个人发了个电子邮件，很快那人回复说到时会去机场接他，一切见面再谈。
成光是个讲究实际的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到异国他乡有个认识的人照应一下总是方便。
但是，见到那人的时候他还是愣住了。那人身边，有一个外国女人，还有两个小孩子。
成光愣了几秒后，露出灿烂的笑容，走上前热情地伸出右手。“你好郑杰，很久不见，谢谢你来接我。”
郑杰的脸上也浮起一丝微笑。“好几年不见，你看起来不错，欢迎你。”他握住成光的手摇了几摇。“这是我太太伊莲恩和我的孩子们。”郑杰向成光介绍后，又用英语跟太太说了几句。伊莲恩用蹩脚的中文对成光说：“欢迎你。”
郑杰将成光接到自己家里住了一个晚上，然后第二天开车送成光去学校。
成光一直歪头看着车窗外陌生的异国风景，突然说：“你的孩子们很可爱。”
郑杰苦笑了一声，放慢车速，他抓住成光的手，声音低沉地说：“小光，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成光将手甩开。
“我那时离开你跟别人来这里没多久，跟他也掰了。那段时间日子过得挺艰苦，在我打工的地方认识了伊莲恩，她经常帮我，对我很好。你知道，人在异国他乡，特别孤单寂寞，后来我就跟她结婚了。”郑杰说得很简单。
“你可以帮我做担保人吗？”
“你打算带谁过来？”
“我现在暂时还没能力带他来，先跟你说好，到时当担保人。”
“好。我还可以为你做什么？”郑杰问。
“没什么，我要尽快适应这里，要找份工，我要攒钱。我现在是作为院际交流来的，两年后就要回去，我要在这里考硕士，然后在这里找工作。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成光将自己的计划直接讲给郑杰。
郑杰点点头。“好，我会尽量帮助你。我有一些朋友，帮你找份工问题不大。其他的事情我帮你问一下，看有什么捷径。”
“对！我就是要捷径。”
“不过国外不像国内，很多事情没有捷径，必须一步一步走。”
“那你就告诉我该怎么走，我不能走弯路。不走弯路，就是捷径了。”
成光初去的那段日子忙乱得手脚朝天，幸而郑杰帮他安排了不少事情。他要适应时差、气候、饮食各方面的不适，要过语言关，要办理很多手续，要上课，要打工。过了一个多月他才稍觉稳定下来，其间还因为水土不服小病了一个礼拜。
在国外没有中秋的气氛，成光将中秋节完全忘掉了，等想起小秋、想起那是小秋的生日，都过了一个月了。
成光一直想联系张青宏问问小秋的情况，却没有勇气。他知道自己走得卑劣，走得绝情，他没脸张口。
感恩节和圣诞节成光都是在郑杰家过的。平安夜，成光想起去年圣诞小秋送他的指环链子，从那夜起，他开始将这链子戴在脖子上，一直戴了五年。
那天深夜，成光鼓足勇气用郑杰的电脑给张青宏发了电邮，留下自己的MSN。
有些事情，在该做的时候没做，以后再想做的时候，会发现阻力非常大，就好比你曾经想在第一时间对某人道歉或者道谢，但却错过了，随着时间越久，你越没有张口的勇气，只是寄希望对方也忘记了这回事。但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任谁也无法忘记，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张青宏本来不打算理睬成光，但又想将他臭骂一顿帮小秋出出气，便加了成光的MSN。
宏：你还记得这里的人啊。
光：我知道你要骂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就骂吧，骂了大家都舒服。
宏：挨了骂就想解脱了，想得美你！我诅咒你，你会遭报应的。
光：小秋怎么样了？
宏：小秋跟你已经没关系，他是死是活你不用管了，我懒得跟你说。下了。
光：别，求你
光：跟我讲讲，求你
光：我难道不心疼
宏：别假惺惺了，心疼？你会为别人心疼？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
光：求你，跟我讲讲他
光：求你，求你，求你，求你
宏：打这两个字很容易，说出口也很容易，做起来呢？
宏：你要求，就跪到小秋面前去求，少来求我
光：我现在只能求你
隔了一会，大概是张青宏在思考。
宏：他刚进去又自杀了一次
宏：你知道他怎么自杀的？
宏：他在黑暗中一口一口咬断自己的血管
成光震惊地无法打字，他彷佛看见在黑暗的牢房里，小秋满眼绝望，怀着恨，一口一口将自己的手腕咬得血肉模糊。
成光再也忍不住，趴在键盘上哭了起来。
郑杰闻声来到书房，站在门口，看着他抖动的肩膀。
宏：怎么不吭声了？被吓着了？
宏：？？？？
成光一边流泪，一边打字。
光：他现在怎么样？
宏：现在？还活着，就这样！
光：如果，如果他真出什么意外，如果他真死了，求你告诉我，如果他死了，我陪他死，我发誓，我一定陪他死。
张青宏叹口气。
宏：死有什么用，你本来可以陪他好好活着，你发的是什么疯啊！
光：我没有发疯，这都是我们商量好的啊，他为什么？
宏：你的意思是你没错，就是小秋的错？
光：不是，是我的错，我没注意到他的情绪，我后来一门心思在吴焰身上，对他关心不够。
宏：就这？
光：我不该瞒着他结婚的事情，当时觉得没必要告诉他。
宏：你瞒着他的，不止是结婚的事情吧。
光：现在纠缠过去的是非已经没意义了，你若见到他，告诉他我爱他，让他等我。
宏：你爱他吗，你爱他会那样做？
宏：你爱他会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离开他？你爱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他？
宏：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有脸说爱，真不知道天下还有没有比你更无耻的人！
宏：我受不了了，以后不要再联系我！
宏：去死吧你！
张青宏最后又恶狠狠地加上一句，恨恨地关了窗口。
张青宏当时虽然气愤，但还是把这件事去咨询了一下监狱的精神科医生。张青宏想，也许告诉小秋成光还爱着他，对他会起到安抚效果，会鼓舞小秋。
但是医生不这样认为。“这种虚假的甜言蜜语也许会进一步刺激病人，让他想起一些痛苦的事情，造成更大的情绪波动。目前病人的状况比较稳定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张青宏点点头，心想如果小秋主动问起，他就告诉小秋成光跟自己联系过，告诉小秋成光还爱着他；如果小秋不问，他也不提。
是啊，换成自己，到这个份上，那人说还爱自己，自己会相信吗，会傻傻地继续等吗？
不会！
张青宏下线后，成光对着电脑屏幕流了很长时间眼泪。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了，还是会哭啊。
“小光！”郑杰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叫他，成光红肿着双眼回头看他。
“到院子去喝两杯？”郑杰晃了晃手中的啤酒。
夜已经深了，伊莲恩跟孩子们早睡熟了。
成光手里抓着酒瓶却喝不下去。郑杰试探着将手臂搭在他的肩上，他没有反应，郑杰就那样揽着他的肩，坐着。
“想哭就在我怀里哭吧。”郑杰轻轻地说。
成光终于忍不住，靠着郑杰小声哭泣起来。
等成光哭了一会，郑杰轻声问：“出什么事了？”
成光擦干泪，开始讲述。“我现在，早不是以前的小光了。”
“是啊，你长大了，不是当年的孩子了。”
“我也结婚了，在来之前，为了能来这里。所以我伤害了两个人。我现在的老婆，注定我要亏欠她对不起她。还有我爱的男孩，我想，我永远失去他了。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你说，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还有用吗？”成光紧紧抓住郑杰的手臂，似乎渴望得到他的解救。
“如果有用，你会回去吗？”郑杰淡淡地问。
“我～～不知道！”
“你当初选择的就是放弃他，保全你自己，所以根本就不想挽回，你只是希望以后能补救，是吗？”
郑杰的话一针见血，成光低下头，无言以答。
沉默了一会，郑杰说：“你真的不是当年的小光了。”
又过了一会，郑杰问：“你真的爱他吗？”
“爱！”成光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么爱到底是什么呢？”郑杰喃喃自语。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生活就是这样的重复。
郑杰安慰成光。“时间会解决一切疑难问题。当年，你心里一样恨我怨我，现在呢，不是也在一起喝酒。”
成光摇摇头。“你对我的伤害远没有我对他的那么深，而且，我不是你，他也不是我。”
郑杰两眼盯着黑乎乎地院子角落，似乎成光不是坐在他身边，而是隐在那黑暗中。
“都一样的，傻瓜，都一样！命运都是大同小异的。老天很残酷，他给你的，你不要，他就再也不会给你，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就错过。错过的才是永恒的。或许多年以后，你们再相见，面对面地站着、看着，甚至说着话，喝着酒，他在你怀里哭，或者笑，但是你却永远失去了资格，爱他的资格。老天不会再给你机会，成年人没有童话，没有巫婆恶魔让你杀死后获得一次新的机会。”
“等了有了足够的能力，我一定回去找他。”成光坚持说。
“小光，就算我现在跟伊莲恩离婚，你会回来吗？已经不可能了！终会有一天，你会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心里又是悲痛又是欢喜，就那样煎熬着。”郑杰的声音再也不能保持平稳。
这一夜，成光靠在郑杰的怀里，一直坐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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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爱在深秋》结束。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放弃·挽回·补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