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传》乐丁阳

104、104 撩汉鼻祖未茗

　　灰色的大鸟尖口，短脖，两只眼睛的大小堪比铜铃，看上去凶狠异常。另一只灰白色的大鸟长着一双细小的眼睛，肥硕的身子，嘴却又尖又长，不像鸟类，倒是像陆地上的某些爬行动物。

　　小柒缩了缩脖子，灰色的名为圈脖鸟，白色的叫食蚁雀。这两种鸟虽然名字上听起来不甚凶狠，但实际上它们极其狡诈，与紫狐鸟的个性相似，很喜欢攻击比它们弱小的东西。小柒没想到自己会与两只凶鸟同时狭路相逢，该不会是紫狐鸟特意趁她晚间睡觉的时候通知了这二位，才让它们一起来对付她？

　　她想的没错，圈脖鸟和食蚁雀相互看了一眼后，便一声不吭地径直朝着她的方向极速扑了过来。小柒慌忙护住银雀，双眼直视着两只凶鸟，高声念起了一重神力的口诀。

　　淡黄色的屏障，如同来自太阳的万丈光芒，在她的面前形成了一堵透明的墙。圈脖鸟和食蚁雀接连进攻了数次，皆无果。小柒有些得意地看着两只硕大的飞鸟气急败坏地在她的保护圈外盘旋，不敢久留半刻，拔腿便跑，因她也不知自己的防御神力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一路狂奔到了晌午十分，她再也跑不动了。双腿发软的她坐到了一块空地上，从怀中拿出一个浆果，给自己补充了些水分。

　　还有五只！只要躲过剩下的五只凶鸟，她就可以直达九鸾峰顶峰，摘下万重花，完成这个累死人的第一重修炼。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她再次站起身。突然间，一阵邪风平地而起，银雀尖叫了一声，躲进了小柒的怀里，拼了命地示意她快跑。

　　“什么东西？给我出来！” 知道来者不善，她抽出短剑，展开了架势。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通身乌黑油亮，模样类似乌鸦，却比乌鸦打上十倍不止的黑色大鸟，如同鬼怪一般，从小柒身边的树丛中猛地飞了出来，一双比金鹰还要尖锐的利爪泛着让人胆寒的黑光，在小柒还没来得及念完一重神力的口诀时，便已嵌入了她的肩膀。

　　“啊！” 小柒痛得惨叫一声。此鸟名为黑鸦，最喜偷袭，因长相骇人，常常能在对手发愣时便得手。
　　匆忙之下，小柒一只手抓住黑鸦的爪子，不让它刺的更深，一只手死命地掐住黑鸦的脖子，迫使它的嘴不能叼到自己的脑袋。

　　她拼命地念着一重神力的口诀，奈何那道黄色光芒在这要命的时刻竟消失了。小柒恍然大悟，防御神力只在敌人还未伤到她之前才会显现。一旦受了伤，防御神力便失去了效果。

　　也就是说，如今想要活命，她只能靠自己打败黑鸦。

　　“我是千瑶国的太女，凤凰神的后代，怎会怕你这小小黑鸦？！” 她逼迫自己不用内力，而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死死地攥着黑鸦的脖子，直到黑色的血浆自她的手臂上流下，黑鸦才有些发怯，又支撑了半晌，终于不再用力。小柒放松了握住它爪子的手，黑鸦立刻猛地抽出，见小柒亦松开了掐着它脖子的手，它不再坚持，掉头便飞走了。

　　她松了口气，又一屁股坐回了原地。肩膀上有四个鲜血淋漓的窟窿，她可以对疼痛视若无睹，但是流血过多而导致的昏厥感却是无论如何也忽视不掉的。

　　她轻轻捧过银雀，小声道：“我怕是要睡上一会儿，这里不安全，你快走吧。不要跟着我了。”

　　“吱吱！” 银雀拼命地摇头，急的在她手心里乱转。

　　“好银雀，如今我无法保护你，你快去找子仙，如果我不行了，让子仙去通知我爹。” 她的眼前开始模糊了起来，渐渐的，她再也捧不住银雀，脑袋一歪，倒在了地上。

　　洛小柒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她似乎在千瑶国的某一个岛上，这个岛占地面积很大，却离朝凤岛和大部分岛屿很远，四周种满了细长的椰子树。岛内小路蜿蜒，却皆铺着最上等的玉砖，路边的每一个花丛，和岛上的每一处景象，皆被修剪和打理的工工整整。岛上似乎没什么人，直到走近岛中心的宫殿群时，才看到了一众婢女打扮的人进进出出。她们的年纪都不大，从她们悠然自得的神态上看，岛上的工作似乎并不忙碌。

　　岛主人居住的寝宫占了近半个岛屿大小，有百余妙龄婢女与其住在这里。穿过层层庭院，在寝宫前的一处亭子里，一个十一二岁，身着一身白衣的少年郎正端坐在案桌前，手里握着一根细长的画笔，聚精会神地画着什么。

　　案桌前的毡毯上半坐半卧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少女面容姣好，一双大大的杏花眼似是会说话般，含情脉脉地看着作画的少年。

　　时逢七八月的酷暑天气，婢女们大多穿着薄纱长裙，诱人的身材隐约可见。可是作画的少年却是穿的严严实实，不仅如此，他的身侧还放着一个小暖炉，手边茶盏里的茶每隔半刻便有人来给他替换。

　　少年似是早已将婢女的容貌记在脑中，画了好半晌，也不见他抬头看那婢女一眼。

　　半个时辰过去了，少年终于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画笔，略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肩膀，语气淡淡道：“还是画的不对。拿去扔了。”

　　小柒似是呆在一个他们都看不见的空间里，她走到少年的身侧，看向那副画，画中的女孩儿憨态十足，眼神清澈，一张娇艳欲滴的樱唇似是一张口便能道出一片风情来。

　　哪里画的不好了？小柒揉了揉眼睛，这简直是她见过的画的最为传神的仕女图了，而这竟然是出自一个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少年之手！

　　毡毯上的婢女走过来急道：“小王爷，您画的多好呀，扔了岂不可惜？不如赏给萍儿吧，萍儿会将它视若珍宝的。”

　　少年略抬眼，语气仍是淡淡：“不行。”

　　一阵暖风徐徐吹过，吹动了少年如瀑布般的墨黑长发。

　　洛小柒如同被雷击中了般，望着少年那上天入地，也再找不出任何人可以媲美的绝美脸庞，惊得不能呼吸。

　　“爹...” 她喃喃出声，可是没人看得到她。时年十二岁的洛惊鸿尚看不出其日后统领三万鹰军的英武，反而，这个时候的他，柔弱的像一只多病的小白狐，仿佛随时随地便会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倒。

　　婢女们迎了上来，其中一个略年长的拿过一个银色披风，搭在了他的肩上，无不心疼地道：“怎么又起风了？小王爷可要回屋休息？”

　　洛惊鸿摇了摇头，道：“我不累，我想多坐一会儿。”

　　话音刚落，半空中突然急飞过两只黑鹰，战鹰背上的人落地后，径直奔向洛惊鸿，单膝跪地道：“禀告小王爷，刚刚临岛有凤凰闯入，属下们的坐骑追不上她，但看样子，似是太女殿下来了。”

　　“太女？” 洛惊鸿眉头轻皱，问道：“我从未见过她，她来做什么？”

　　黑鹰军道：“属下不知，太女也许只是路过。”

　　洛惊鸿道：“希望如此，再去打探。”

　　“是！”

　　而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凤鸣之声。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只红若朝霞的火凤盘旋在他们上空，只稍作停顿，便顺势落了下来。

　　“小王爷当心！” 婢女们“呼啦”一声包围住了洛惊鸿，试图挡下火凤落地时带起的狂风。

　　小柒一眼便认出了赤焰，而真正让她激动的快要忘记呼吸的，是赤焰身上那个穿着一身明黄薄纱长裙的妙龄少女。

　　“娘...” 小柒走到近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二十年前的千瑶国太女，伍未茗。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所有人都说她长得像她的母亲。她们的五官极像，皆是略圆润的鹅蛋脸，上挑的凤眼，略高的鼻梁，和俏皮的酒窝。

　　但她们还是不同的。未茗的神态中无不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自信，腰间系着的金丝玉带被她缠了起来，上面挂着一块上好的红玉佩，一支和小柒如今手上拿的一模一样的短剑横插在腰间。

　　婢女们虽未见过她，却识得她的一身装束，忙不迭地跪倒行礼。洛惊鸿有些发怔地看着面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自幼体弱多病，据父王说，他的病是母体中带来的，永远无法根治。母亲照料他到三岁时，突然染病去世。自那以后，为了能当他静心养病，安全长到能传宗接代的年纪，他的父王将他安置在了气候温和，又远离一切吵杂的临岛上。他在这里虽说不上与世隔绝，但每日能见到的人无非便是服侍他的下人们。他不能习武，也不能跑动，稍不注意，便会染上风寒并要卧床静养月余。他只在很小时见过神皇一次，而太女他却是从未见过。

　　未茗半眯着眼睛上前，却在看清楚洛惊鸿的容貌后怔在了原地。她半张着嘴，盯着洛惊鸿那如宝石般晶莹的双眸，久久不能回神。

　　倒是洛惊鸿先镇静下来，双膝跪倒，将头磕在了地上，高呼道：“不知太女殿下要来，臣失礼未曾远迎，还请公主赎罪。”

　　“无，无碍。” 未茗回神，灿然一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出一双玉手，将洛惊鸿从地上扶起。

　　“听说洛王爷的儿子住在这里，本宫今日恰巧路过，便想着来看看。” 未茗的脸颊微微泛红，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洛惊鸿垂首道：“承蒙太女惦记，若非臣体弱，早该向您请安。”

　　未茗道：“这事本宫听说过。对了，你是叫洛惊鸿是吗？”

　　“是。”

　　“翩若惊鸿，好名字。你生的这般好看，这世上恐再无男子比你更适合这个名字了。”

　　洛惊鸿怔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