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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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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全躺在地铺上,脑子里跟住了个海似的一会儿吹风海啸一会儿静下来往下沉着,扰得他恨不得把头给砍了。
他听着窗外的虫鸣鸟叫和房间里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辗转发侧,思前顾后,最后还是头脑昏沉地睡着了。只是早上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疼,要不是知道自己不会梦游,他都要怀疑昨天自己是出去哪里被打了一顿。
刘邦彦今天醒得很早,坐起来的时候张全还蜷缩在被子里,背脊弓着,脚裹在被子里,脑壳上的头发翘得乱七八糟的睡得很熟。
他没有立刻下去喊张全,外面很安静,陈华没在家好像就没有人来做早饭,他看着地铺上的张全,脑子里胡思乱想。
张全今年才十四岁,还是个小孩,比自己都小的小孩,但是明显的这个小孩有时候要比自己成熟得多,也承担得多。这是和张全相处了这么久以来刘邦彦不得不承认的一点。
“昨天为什么要拒绝我的抱抱呢?”他不自觉说出声,幸好声音很小,张全应该没有听到。
“因为我不是小孩子,”张全也坐了起来,只是头还垂着,还没清醒过来的样子,“我也是个男人了好么?不是随时随刻都需要抱抱的。”
被听见了!
刘邦彦有点尴尬,又有点想笑,“你才几岁啊就是男人了。”
“十四,怎么?”张全又躺下去,“只要有这个心,几岁都能是男人,懂不懂?”张全又躺下去,手搭在额头上。
“好吧我懂了,”刘邦彦说:“也就是说只要是你,不管你几岁你都是男人是吧?”
“没错,很有觉悟。”张全很没有诚意地夸奖他。
“谢谢夸奖?”
“不用谢。”
刘邦彦没再理这个话题,看着他还搭在额头上的手,问他:“昨天做噩梦了?”
张全很感激刘邦彦没有提到昨天,不然他不知道话题要怎样继续下去。
“是啊,”张全声音很沙哑,能听得出来很郁闷,拖着调子回答他:“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醒来的时候累死我了。”
“我做梦也经常会忘记梦见什么,只有点模糊的感觉在。不过有些梦可以记很长时间。”
刘邦彦主动分享自己的梦境经历,“我曾经有一次梦见我变成了一个木头人,我有很多小木人玩伴,我们总是一起出去玩,但是手脚不灵活,老是摔倒,”
他看张全已经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就问他:“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张全已经感兴趣了,坐起来问他。
“我摔的次数多了,就摔散架了。”刘邦彦笑着说。
“哦,”张全又倒回去,“编的吧,可把你委屈坏了,连个故事都编不好。”
“是真的梦见过啊。”刘邦彦见他不信自己,急了,跳下床来坐到他床上,扯着他的被子。
“我当时真的就是这样梦见的,那时候我还是小学生呢。再说了,我要真想编故事骗你,肯定能编得你无法怀疑好吧。”
张全扯着被子,很冷漠的样子,“是是是,您厉害,编故事大师。”
“嘿,您还真别不信,不过我小时候真挺能编故事的,我家小区那块的小孩基本上都听过我编的故事。”
刘邦彦很自豪,又去扯他被子,把被子扯开了自己就跟着进去和张全挤一块了。
他撑着手臂外头看着张全,“你要不要试试?现在编故事大师要上线了。”
“不需要,小孩子才需要听故事。”张全拒绝。
刘邦彦笑了,“也对,你是男人了。”说完自己就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张全恼羞成怒地踹他一脚,站起来抻懒腰,“滚吧,神经病。”
刘邦彦还在笑,弯着腰捧着肚子看张全穿上衣服裤子,再把床上的被子叠好,回过头来看着地铺上还在笑的自己。
他赶紧也爬起来,“这个我就自己整理吧,我已经会了。”
“随便你吧,我先去洗漱,你也可以再躺一会,我做好饭叫你。”张全说着走向房门,一兜手,嗒一声,门关上了。
外面很安静,张慧房门还关着,林周四房间门口能听到他的呼噜声,刘沌河和于蜜应该是又早起进山了,房门关着,门把手上有一张便利贴,应该是留言。他没去看,又走到张慧房门前站了会才去洗漱。
张全叹口气,擦干脸,着手准备早饭。
对于早饭张全完全不记得除了面条之外的任何一种的组合,所以他决定还是就煮面吧。
一锅水,一把面就成了,很简单。
张全看着锅里的翻腾着的热水走神,大家要么走了要么没起,我要煮给谁吃?还是先自己吃了等他们醒了再做?还是等他们醒了一起吃?要叫张慧起来吗?她今天怎么样?
刘邦彦走到厨房的时候就看见张全站着发呆的侧脸,窗户把外面已经开始热烈的阳光放进来,照射在他的上身,皮肤上的绒毛看起来很软,尤其是脸庞,竟然让他有种温柔的错觉。
“干嘛呢你?”刘邦彦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看着锅里的热水,问他:“对着水祈祷啊?这难道是你家的什么神奇的仪式?”
张全回过神,翻他个白眼,“你去叫林舟起来吃饭吧,我去叫张慧。”他把火关掉,给疑惑的刘邦彦解释:“等你们都洗漱好了再煮。”
站在张慧的房门前,张全一下子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昨天晚上,他跟着张慧到了这里,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他敲了几下门,张慧就把门打开了,她睡眼惺忪,头发蓬着,乱糟糟的,脚上的拖鞋有一半没踩住,脚有一小半直接踩在地上。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张全隐秘地松了口气,轻轻踢了一下她的鞋,“鞋穿好,出来吃饭了。”
张慧“哦”了一声转身就要去换衣服,张全叹一口气,把门关上之前还是说:“以后记得随时关门行不行?家里还有男人在呢。”
“行啦。”张慧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
早饭到最后还是面条,张全和张慧是早就习以为常了的,刘邦安和林舟不习惯也没办法,他们俩都不会做饭,只能被迫接受习惯。
刘邦彦看着吃面拌嘴的张家姐弟,昨天的事好像就真的烟消云散了。
吃完早饭几人又聚在客厅看电视。
林舟早上起来还在愧疚,起床后就乖顺了很多,还帮着张全了面条。
他没经历过张家兄妹这种被家长疾言厉色的吼骂,就算是这次他来之前给刘邦彦硕被爸妈混合双打也不过是说两句拧几下耳朵和拍几巴掌在背心,所以他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应对。
昨天虽然被打和道歉都结束了,但其实事情并没有说清楚,张大没问,张家兄妹不说,他也不敢多嘴。现在他想起昨天,欢乐了不过两分钟耳边就又想起那响亮的一巴掌,直接就焉了。
可是砍好的树木都还在山脚下堆着呢,还要不要了呢?葡萄架还要不要搭?他也不知道。
他避开张家兄妹,悄悄来问刘邦彦,“你说我们还要不要大葡萄架啊?”
刘邦彦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继续,他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但是昨天张叔已经发火了,今天再继续的话会不会再次发火呢?张全他俩会不会触景生情?
张全也在犹豫,昨天老爸发火之后好像还说了今天不能乱跑?可是不继续的话刘邦彦他俩会不会失望?
正当几人各怀心思沉默时,院子里传来重物落地“砰砰砰”的声响,还有东西滚落的声音,咕噜噜,哔哩乓啷。林舟往外一看,惊呼:“张叔!”
几人昨晚都没睡好,反应都有点慢,直到听见林舟的声音才想着往外走去。
到了门口,看着院子里的木头,就几个人都惊住了——是他们昨天砍的那些木棍。
张大和几个村里的人一起卸下背上被木头的工具,看着门口和厨房门口呆若木鸡的几人,神色有几分不自然,“要是只靠你们几个是拿不回来的,我今天没活干,就帮你们背回来了。”
张全看着老爸利索地卸掉背甲,再利索地把木头都赶一块堆着,一下子懵掉了,老爸这是什么意思?是怎么知道山里有木头的?
见几人还愣着,他只好接着说:“我听童童说你们要搭葡萄架?那你们准备要搭在哪里?”
刘邦彦最先回过神,但是他们也没商量好要搭在哪里,下意识地去看张全,但是发现张全好像又在发呆了,他又去看张慧,发现张慧好像也是在发呆,俩人都是一副双眼无神的样子盯着前面的地面。
这难道是什么家族秘技吗?这样发呆成绩好?
他用手肘拐了一下张全,张全甩下头,直着嗓子就说:“我们还没想好要搭在哪?你觉得呢?”
张大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自己,也有点无措,并且他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有一个葡萄架搭哪里不行?
只好说:“都行吧,你们想搭就你们决定吧。”
和张大一起背着木头回来的是他一起干活的同事,也是一个村的,现在把木头背回来了和张大打声招呼告别走了。
张大早饭还没吃,进到厨房想要煮点面吃,张全反应过来,赶紧去给他煮,让他先歇着。
张大把他巴拉到一边,“我又不是没手,会连个面都煮不了吗?”
林舟已经洗好碗了,和他们一起在客厅商量着。
他鬼鬼祟祟地探头去看厨房里吃面的张大,用手肘戳戳张全,“张全,你爸这是在示好啊?还专门请人一大早帮我们把木头背回来哎。”
张全没法解释第一句话,毕竟这是老爸第一次在发脾气打人的第二天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他们相处,于是就只好解释第二句了,“那是我爸一起干活的同伴,不是请来的,我们这都这样,谁家有点事就大家一起帮忙,以后有事别人也回来帮忙。”
“哦哦。”林舟点着头,叹为观止,“那你们这样好省钱啊。”
“你想得太美了,”张全懂他的意思,“那是大家都没啥需要用到钱的活要干,要是常常都这样的话,是要收钱的。”
“好吧。”林舟笑着一摊手,“不管怎样,木头是到了,那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要搭在哪里?院子还是现在的地方?”
“院子角落吧”。许久没发声的刘邦彦开口,“这样院子里还能放东西,不占地方,在角落的话夏天好乘凉,不用跑到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