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缘木风泠

4、第 4 章

　　晚上八点半的A市，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旁边的商业大厦灯火辉煌，道路两边火树银花，街道边小店的LED灯牌流光溢彩，盛装出行的人们谈笑风生，马路上各色车辆川流不息，每一处都彰显着这座城市的魅力与繁华。
　　朴允闲适地伸了个懒腰，对他这样的夜猫子来说，周围的热闹气氛只会使他的脑子更加活跃。
　　“咱们找个地方耍一耍？”朴允热切地建议道。
　　刘洋洋：“历史试卷明天交。”
　　徐连成：“地理明天要小考。”
　　许晨：“我妈规定我九点以前必须回家。”
　　朴允哥俩好地揽住谢谨的肩膀：“谨哥？”
　　谢谨一脸冷漠：“不去。”
　　朴允不抛弃不放弃，继续诱惑谢谨：“我带你去酒吧，可好玩了，咱们喝酒唱歌跳舞泡姑娘快活快活。”
　　谢谨惜字如金：“不。”
　　朴允：“去电玩城也行，咱们玩赛车枪击爵士鼓，你会抓娃娃不？我抓得老好了，教你啊。”
　　谢谨这次连话都不说了，面无表情地看着朴允。
　　刘洋洋：“我谨哥明天也要交历史试卷。”
　　徐连成：“我谨哥明天也要地理小考。”
　　刘洋洋：“这都不是重点。”
　　徐连成：“重点是历史老师是我谨哥大姨。”
　　刘洋洋：“地理老师是我谨哥亲舅。”
　　朴允：“……”
　　朴允：“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刘洋洋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我苦命的谨哥啊。”
　　徐连成悲伤地捂住眼睛：“我谨哥的命苦啊。”
　　谢谨上前给刘洋洋和徐连成一人踹了一脚：“你俩又二人转呢。”
　　许晨感叹：“谢谨家老师好多啊。”
　　刘洋洋：“我谨哥家世代书香门第。”
　　徐连成：“‘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中的那个谢氏名门，就是我谨哥祖上。”
　　往上数三代全是市井小民的许晨：“……”
　　暴发户出身的朴允：“……”
　　从来没听说过自己祖上有这回事的谢谨：“……”
　　许晨崇拜地看着谢谨：“怪不得谢谨平时不怎么学，每回考试都考那么好，肯定是基因遗传。”
　　朴允心情复杂：“为什么我努力学了成绩还那么渣。”
　　许晨：“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允哥你感性思维挺好，当初和谢谨一起学文科就好了。”
　　朴允：“……”后两句勉强算安慰，前两句是来搞笑的吗，虽然……虽然莫名贴切。
　　刘洋洋：“其实，我谨哥理科更好。”
　　徐连成：“甩文科十八条街。”
　　朴允：“……”
　　朴允：“那他妈的为啥选文科，勺子吗？”
　　许晨：“允哥，勺子是啥？”
　　朴允：“勺子就是傻子的意思，这个不是重点。”
　　许晨：“哦。”
　　刘洋洋：“为了挑战自我？”
　　徐连成：“我谨哥喜欢迎难而上。”
　　纯粹是热衷事事对着干的熊毛病又犯了的谢谨：“……”
　　仅仅文理分科就隆重到请了一大堆学究又参考了七大姑八大婆意见的朴允：“……”
　　五个人聊天聊得太忘我，直到被三个大汉的阴影罩住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许晨惊恐地看着满身腱子肉的三个大汉，单纯又不失天真地问道：“啊，叔叔，你们要干嘛？”
　　刘洋洋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叔叔，我们错了。”无论遇到什么事，先认错总是没错的。
　　徐连成一脸乖巧：“叔叔，我们都是好孩子，表揍我们。”
　　谢谨一脸冷漠。
　　朴允，朴允看上去满脸兴奋？
　　大叔一：“你们在店门口挡了十分钟了，耽误我们做生意了。”
　　五人扫了眼周围，发现不知何时围了圈人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而他们刚刚巧地处于店面正门，将将挡住了入口。五个大小伙子往那一杵，怎么看怎么像来砸场子的，尤其是谢谨，一脸人家欠他八百块钱的不爽，以致光顾人家小店的顾客里面的不敢出来外面的不敢进去，就成了眼前这谜之情况。
　　大叔二：“看你们认错认得还算诚恳，说话的那仨走吧。”
　　大叔三：“那个面瘫小子和傻小子留下。”
　　许晨：“允哥，我先走了，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朴允非常和蔼地看着许晨：“晨晨你说啥？”
　　许晨咽了咽口水，改口道：“我说，作为允哥的坚实后盾，我一定会陪允哥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刘洋洋拿出手机：“喂？喂？喂？我爸给我打电话催我回去做历史试卷了，我先走了。”
　　徐连成悔恨地说：“身为文科特快班的学生，我连世界地图都没看完一遍，别拦着我，我要回去背七大洲四大洋。”
　　谢谨一手搭着刘洋洋的肩膀，另一手揽着徐连成的肩，亲切地说：“给你俩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刘洋洋：“那个，我爸说历史试卷固然重要，但和兄弟情谊比起来，是可以暂缓的，暂缓。”
　　徐连成：“去他的七大洲四大洋，还是为兄弟上刀山下火海更能让我激情燃烧。”
　　大叔一：“呵，这是都不走了。”
　　大叔二：“来来来，叔叔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大叔三：“废什么话，赶快给这几个小子好看，还开着门做生意呢。”
　　朴允默默地从兜里翻出十张人民币甩给大叔一二三：“包场！”
　　大叔一：“……”
　　大叔二：“……”
　　大叔三：“……”
　　大叔一：“靠，真是来砸场子的。”
　　大叔二：“居然用钱侮辱我的尊严。”
　　大叔三：“不能原谅！老子绝不能原谅！”
　　谢谨、刘洋洋、徐连成、许晨：“……”朴允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
　　在三个大叔还未动手之前，谢谨拉着朴允，刘洋洋徐连成架着许晨开始一路狂奔。
　　大叔一：“小兔崽子。”
　　大叔二：“追不？”
　　大叔三：“我狗呢？”
　　大叔一二三牵着条大黄追在飞奔的五人后面，还不忘非常电影地喊：“站住！小兔崽子给老子站住！”
　　傻子才会站住！
　　路上行人对这奇葩的八人一狗组目露惊诧之色，看着前面五位少年旋风一样刮过，后面三个大叔气定神闲追得不紧不慢，始终与五位少年保持着三十米的距离。
　　朴允1000米跑就没及格过，这会儿被谢谨拉着死活跑不动了。
　　“我操！后那仨是不是把我们当狗溜呢，要想追早追上了，偏偏非要保持个和我们不远不近的距离，是不是毛病？”朴允一口气说下来，又疯狂地大呼大吸，他妈的他肺疼嗓子也疼了。
　　“你……”谢谨没朴允一口气说下来的本事，只好说两字喘一口，“还有，力气……说，那么……长的，话……”
　　许晨是五人中体力最不好的一个，这会儿哭天抢地喊：“呜……我不跑了，打我……一顿，吧……呜，放我下，来……呜……”
　　刘洋洋体力还算好，这会儿还能说句完整的话：“大兄弟，放心，哥哥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徐连成喘得厉害，但还是坚持要说话：“呼……我们，是不会，丢下你……自己跑的……”
　　许晨：“呜呜，不跑了……停停……停吧……”
　　刘洋洋：“大兄弟，你……这样，会很快game over的。”
　　徐连成：“坚持就是胜，呼……利……”
　　许晨要给跪了：“后面那仨，大叔……不追了……”
　　刘洋洋跑得专注没听清许晨的话，说：“啥？”
　　徐连成气喘如牛：“呼！许晨，说……后仨大，叔不追我，呼，们了。”徐连成这句断得也是天赋异禀。
　　刘洋洋不愧是和徐连成唱了十几年二人转的搭档，瞬间秒懂了小伙伴的意思，原地来了个急刹车，差点没一个趔趄甩到对面马路上。
　　刘洋洋朝后扫视了一遍，真没发现三个大叔的身影才松了口气，瞪着许晨说：“你知道那仨大叔不追我们了怎么不早说？！！”
　　许晨喘着气，也很委屈，但总算是能把话说顺了：“我想说来着，但你们总打断我。”
　　刘洋洋又瞪着徐连成：“小徐同志，你听见许晨的话为什么不停下还拉着我们往前跑？”
　　“我……”徐连成大呼了几口气说，“小刘同志，作为我的发小，你难道不知道我从来只能专心干一件事吗？当时我在跑呐，能传个话已经不错不错的了。”
　　刘洋洋：“……”不好意思，他还真忘了。
　　许晨喘完了气，终于想起他允哥了：“我允哥和谢谨呢？”
　　“啊啊啊！操！谢谨！把老子扔下吧！老子谢你八辈祖宗！”朴允被谢谨拉着跑得非常崩溃，发出的一连串惨叫把过路的行人都给吓坏了。
　　谢谨自己也不是很能跑得动，但他向来讲究兄弟义气，说什么也不肯丢下兄弟，所以这时候尽管他自己都喘得说不出话来了，依然坚强地拉着朴允。
　　刘洋洋、徐连成、许晨朝发出惨叫的方向看去，在他们前方一百米的马路上谢谨正艰难地拉着半死不活的朴允往前一步一步挪。
　　刘洋洋：“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我心情异常感动，我仿佛看到了一对情深似海的爱侣正在亡命天涯地跋涉。”
　　徐连成：“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又让我重新相信了爱情。”
　　许晨：“……”
　　许晨怯怯地指了指前方据他仨一百二十米跑得死去活来的俩人：“咱们不提醒一下谢谨和允哥吗？”
　　刘洋洋别过脸去：“不，让我再感动一会儿，我的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徐连成捂住脸抽泣：“这么感人的一幕，你怎么忍心打断？”
　　许晨：“……”他突然好同情谢谨和他允哥啊。
　　许晨：“要是被谢谨和允哥发现你们俩拿他们取乐，你们会死的很惨的。”
　　刘洋洋抹了把脸，殷切地说：“咱们追上去告诉谨哥和朴允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吧。”
　　徐连成拉上刘洋洋的手，动情地说：“好的。”
　　许晨：“……”
　　刘洋洋和徐连成同时看向许晨。
　　许晨：“……”
　　许晨再次夹在刘洋洋和徐连成中间被他俩架着走，假装自己从未停下过奔跑。
　　三人很快追上了谢谨和朴允。
　　刘洋洋气喘吁吁地说：“谨哥，朴允……别跑了，他们，不追了……”
　　徐连成：“呼……可以，停，下了……他们真的不，呼，追了。”
　　许晨：“……”俩戏精喘得他都要相信他们其实一直在跑了。
　　谢谨和朴允听到刘洋洋和徐连成的话刹住了步子，一个不稳，差点没摔到地上，幸好两人互相架着，互帮互助，才避免了和大地母亲的亲密接触。
　　谢谨觉得自己头晕得很，好像真有小星星一圈一圈地绕着他的头转，他用手胡乱挥了两下，小星星还是在转啊转，可烦死他了。
　　朴允这会儿的感受是实实在在地眼冒金星，口干舌燥，生不如死。他娘的他以后再也不长跑了，太要命了。
　　许晨没刘洋洋和徐连成那样好的演技，一脸愧疚地给他允哥拍着背。
　　朴允歇了会儿，回了点力气，脑子转了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看到许晨脸不红气不喘地扶着他为他揉肩拍背惊讶极了：“晨晨，你的体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刘洋洋抢答：“我和小徐同志，架着他……跑的。”刘洋洋还在喘，居然演得非常敬业。
　　徐连成：“可，不是……呼，小许同志可，真不轻，呼，啊……”断句依旧断得是徐连成非常专业的水平。
　　许晨：“……”
　　可是朴允相信了。
　　朴允居然相信了。
　　朴允一脸悲愤：“操！怎么你俩没架着我跑，谢谨这个牲口，不把老子当人看！”
　　谢谨：“操！老子救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老子的！”
　　朴允：“谁让你救我了！老子用钱砸死他们！”
　　谢谨：“砸个屁！就是你那十张票票才害得我们被他们放狗咬！”
　　朴允：“那不是钱的错！那只是撒的钱不够多！”
　　谢谨：“……”也许，也许真是这个原因也说不定。
　　谢谨：“那你撒啊，你不是有钱吗，造作啊！”
　　朴允：“能不能跟上点潮流，现在都是手机微信支付宝，谁还带现金呐，一千块钱很大款了好不好！你就说说，你身上现金多少！”
　　谢谨：“……”谢谨说不出话来了，谢谨的囊中非常羞涩，实话讲，其实一毛钱也没有。
　　谢谨输人不输面：“操！傻逼！”
　　朴允既不输人也不输面：“你妈！神经病！”
　　刘洋洋、徐连成、许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