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阴差》慕长华

5、复仇

　　洛东市衢县清泉镇是个很老的镇子，也是唯一一个近代没有被改过名字的镇子。

　　它位于洛东市的最北边，从前属于建设比较落后的洛北市，后来镇子周围挖出了古董，考古学家推测这周边应是藏着一个古墓，引起了上头的重视，顷刻之间一个穷的厉害的镇子受人欢迎起来。

　　后来上面就将它划归了洛北市，没出三年衢县规划，建设了许多古色古香的建筑，久而久之竟成了个风清水秀的古镇，引来不少游客或者艺术家们来写生游玩。

　　刚到镇子口，就看到了两块石碑，碑上磕着清泉镇三个字，旁边还栽了一棵很大的槐树，树上都是一串又一串穗子似的，还没开出来的骨朵。

　　可说到清泉镇，于三最先想到的是她后半生一个最不对付的人，也叫清泉，不过是叫柳清泉，两个人天生关系势如水火，是以听到小镇名字的时候于三心里自发就对这个镇子感官不好。

　　哪怕是这样的美景都不足以消磨她心中的阴影。

　　清泉镇上没有高中，镇上的孩子须得去二十多公里外的县城里上学，穿着高中校服的孩子们从一辆公交车上下来，背着轻巧的书包，手里拿着手机戴着耳机，一边走，一边玩。

　　其中有个十五六岁样子的男生，染的奶奶灰的头发，还搞了个时髦的离子烫，手里拿着手机边走边打游戏，偶尔蹙着眉，嘴里骂骂咧咧，各种不堪入目的话，听的于三直蹙眉。

　　男生家在清泉镇政府旁边的一栋房子里，农村自建三层楼的小洋房，他爹在国外打工，一年回来两次，亲娘是全职家庭主妇，孩子不在家的时候就出去，或者请别人来家里跟小姐妹们打麻将，从早打到晚。

　　男生还在变声期，嗓音沙哑难听，进门时水晶刚刚被敌方推掉，烦躁的骂了声，家门没锁屋里一股子烟味，刚进门就把他呛了出来。

　　男生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撂，冲在正在搓麻将的中年妇女吼道：“都几点了咋还不做饭，我晚上吃啥啊。”

　　女人瞥了他一眼，从桌上拿了两张票子扔给他。

　　“自己出去吃。”
　　又看向自己的牌，眼睛一亮，“不好意思啊各位，自摸，我胡了！拿钱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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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生自己摸了桌上的钱，顺手又从茶几的果盘里拿了个苹果放在嘴里，转头时又点了匹配，结果刚啃下去第一口脸色微变，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那苹果已经发了霉，软糯里带着一股子坏味儿。

　　男生家对门前二十米处就是一家卖馄饨的老店，店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婆，村里的晚上除却游客，很少有外地人会来吃馄饨，是以诺大的店里加店主与男生只有三个人。

　　阿婆正在打瞌睡，他敲了敲桌子，大声说：“来一份大份的猪肉白菜馅水饺。”

　　正吃面的外地顾客手一哆嗦，面条哧溜回了汤碗里，溅起很大的水花，声音大的竟将门外路过的人都吓了一跳。

　　也成功唤醒了阿婆，她迷迷瞪瞪的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终于反应过来，看了眼来人也就明白了咋回事。

　　阿婆收了钱，找了零，声音平淡的说：“过去坐着等着吧。”

　　男生已经走了过去，随意挑了张桌子，在桌前坐下继续打游戏。

　　直到阿婆将水饺端上桌上还是头也没抬。

　　陌生的客人是外地人，来洛东市走亲戚，路过这里车子抛锚正在不远处的修车行修理，晚上光线不好出行不安全，他打算住一宿，明早再走。

　　去结账时阿婆正在包馄饨，小孩还在打游戏，嘴里骂骂咧咧光听内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客人本不想多管闲事，低头时看到自己溅了油点的衣服还是忍不住凑上前，看了眼后面问：“阿婆，这孩子您认识？”

　　“认识。”

　　阿婆头也不抬，显然客人已经不是第一个来告状的外地人。

　　她好脾气的放下一个圆鼓鼓的馄饨压着声音说：“哎，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他老爹在外打工管不上他，他娘天天在外头跟群三教九流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赖子们搓麻将，想管，后来发现管不了也就索性随他去了，又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调皮啊。”

　　“就没什么其他亲戚，由着孩子这样？”
　　“以前有啊，他爹有个弟弟，当兵，他婶子那以前都是咱村里的小学老师。”

　　阿婆摇了摇头，可惜的说：“多有文化的两口子，可惜命不好，自从闺女因为一些事没了，男人天天上告结果那年咱县里好大的一场雨啊，男人从省城里回来，结果车子翻下了高速，据说找到的时候断手断脚，别提多惨了，女人受了打击，没几年也跟着去了，留下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被……”阿婆示意了眼在吃饺子的男孩：“他爸给带回了家。”

　　“但你看这两口子这样，自家孩子都管不上更别提别人的孩子了，那么小点的孩子，据说在这里过的也不好，最后竟然让贩子拐了，就没再找回来。”

　　客人微讶，觉得跟听故事似的，跟了句：“没报警？”
　　阿婆说：“报了，可天大地大，自己家里人都不上心警察去哪儿给她找孩子。”

　　“哎我跟他们多少年的邻居了，看着这些人长大的，从他爸到他，大人就这样儿了，可孩子还小，还有救不是。”

　　阿婆还说：“老婆子我啊，年纪大了，耳朵背不好使，也是我让他说话大点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怜的只有那些少不更事的孩子，客人蹙着眉，将零钱递了过去阿婆随口问：“你是哪里人啊，听口音不是洛东市的。”

　　“我是帝都人。”客人笑笑拿了找零，阿婆不大会用现在的手机，结账一直是用现金。
　　“但我外公外婆是这边人，趁假期，来省亲。”

　　与此同时于三的手机接了条讯息，内容就两个字‘帝都’

　　而发信息的，则是她最近一直联系不上的赵川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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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帝都的第二天，楚溪发现他的猫丢了。

　　一只血统纯正的英短蓝猫。

　　是一年前去爱丁堡出差的时候工作伙伴送的。

　　可当他从老家回来，小家伙就不见了踪影，留给楚溪的有且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猫窝，证明它曾存在过。

　　小家伙叫白菜，因为到家第一天它打翻了楚溪做的一道辣炒白菜。

　　至于为什么不叫辣炒白菜，是楚溪脑补了下满小区找猫喊辣炒白菜时的样子。

　　哦，画面太美表示拒绝。

　　白菜长的很漂亮，灰蓝色的毛发很短，摸起来很舒服，也比同类机警许多，楼上的住户在家意外身亡，第一发现者就是它。

　　死者姓林，是市属某大学的讲师，待人和蔼可亲，同事与学生对他的评价都很好。

　　警方的调查显示死者死于安眠药服入过多，属自杀。

　　林先生三十八岁，离异，带着一个小孩，孩子名叫林逸铭，今年十六岁，高二，出事后林逸铭被送到了林先生的父母那里。

　　林先生的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他的父亲开着一辆蓝牌的大头车偶尔给镇上的工厂送货挣钱，母亲则患有严重的胃疾，九年前动过一次手术，大约十一个月前旧病复发死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晚上。

　　调查后，发现死者患有重度抑郁症，口腔中有#化钾成分，案发当晚卧室内门窗都被从内反锁。

　　林先生生前为人善良见义勇为，曾有学生被人诬陷，传出了个小三的骂名，他又是帮人查监控，找同学作证，又是找这方面的朋友查证，流言蜚语不断，每天走在街上都有人戳着她的脊梁骨拐弯抹角的骂，差点把人逼上绝路。

　　他甚至还为小姑娘出钱在外租了间房子，让她远离让人压抑的环境。

　　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找校领导开证明，劝阻留言，甚至发微博力挺。

　　如此大费周章，所有人都误以为这是林先生的爱徒，或者某家亲戚的孩子，谁想过这是一个屡次翘掉他的课，年年挂科，背后骂他的女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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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先生人很好，哪怕被人挤兑，以德报怨从不记仇，也很难会发生被人记恨的事。因为他总是一个老好人形象，除却女学生被人诬陷这件事，还从没见过他跟人脸红过。

　　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会被害。
　　如果是那还真是老天不开眼。

　　最后警方采取了室内所有的指纹，没有发现任何疑点，甚至连落到地上的，盛放#化钠的药瓶上也有林先生的指纹。

　　他最近没有在服药，排除了其他可能，真相直指一个。

　　密闭室内排除他杀可能，一周后事情以自杀为由结案。

　　可依然有许多人不信，谈起这位林老师言语间都是惋惜。

　　楼上的人说：“他是个好人，上次步行梯里的灯坏了，物业没人管，可有许多老人青年的做不了电梯，曾经就有一次有老人不甚跌落的消息，林老师知道这事的第二天就把灯泡换了。”

　　同事说：“老林不可能会有抑郁症啊，偶尔团建跟我们有说有笑，谈吐风趣，哪有一点儿抑郁的意思，而且，他还有个儿子正是不省心的年纪……家里一些杂七杂八的事也都还靠他扛着，他怎么可能会寻死。”

　　朋友说：“抑郁症？这都多久前的事情了，他跟妻子刚离婚那会儿日子确实不像话，可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每次找他出来的时候，人是一点事儿都没有的！”

　　面对这些回答警察问他们：“那你知道他一直在睡前服用安眠药助睡吗，而且还一用就十多年。”

　　这不可能，是了解林老师的人的统一回答。

　　可事实如此，警察从林老师的住处里找到了大量安眠药，还从医生那里拿到了他的处方记录。

　　因为他买药的时候用的一直是匿名，警方也是查了很久才查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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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楼上又搬来了新的房客。

　　新房客一家姓齐，齐先生是一家证券公司的职员，有一位美丽大方的妻子，两个调皮捣蛋的儿子，入住一周后，齐先生七岁的小儿子不甚从卧室窗户处坠楼，当场死亡。

　　后来齐先生一家人迅速连夜搬走了兰林苑。

　　之后1803号房经历了许多任住客，但他们无一例外搬走的速度比搬进来的速度要快许多。

　　再后来就有了传闻-------------------兰林苑18栋的1803号房闹鬼。

　　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电梯终于到达，上面已经有了人，是个大学生模样的小姑娘，面生，不像是这里的住客。

　　物业处的小陈总跟在一旁，满脸堆笑，女孩的态度冷冰冰的，看到他的时候明显愣了下。

　　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绝不逊色于公司新签的那个小主播。

　　小陈总看到他，点了点头，对着小姑娘继续说：“咱们这公寓绝没有问题，闹鬼？现在二十一世纪了，哪来的鬼没有的事儿，你就放心住着，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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