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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洞房花烛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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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
朱府大院,两进院落。
灯火辉煌,堪比星月。
以乾欢现在的轻身功夫,进入朱府便如入无人之境。
捅开门上的窗纸,只见锦衣玉床,红烛相映,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子,并膝倚床而坐,红盖头盖住了脸,乾欢死命看也看不到这新娘的样子。二月的凉风从窗隙吹入,掀起红盖头的一角,露出细白晶莹的一段脖颈、□□。乾欢透过一眼圆孔,看得痴了。
“师兄,师兄?里面的新娘可是湘儿?”乾欢感觉到有人摇晃他的右肩,这才把钉在新娘肌肤上的眼神抽回来。
乾喜发觉他的眼神有些呆,大不同于往日,关切道:“师兄你还好吧?到底是不是你说的湘儿?”
“真该死。八九不离十,就是湘儿了。除了湘儿,哪里还有这么俏的丫鬟?阿弥陀佛,湘儿俏不俏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乾欢虽是和尚,但毕竟也是男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新娘子,怎会不心动?
“新娘头上盖着盖头,我看不见。我进去看看,师弟在此放风,千万要防着人来,若有情况,三击房门,作为暗号。然后自己先行离去便可,我自有脱身的法子。”
乾喜答应着,师兄的反应引起他极大的好奇,也想透过小孔一看究竟,乾欢却低喝道:“看什么看?认真些,倘若真有人来,咱俩脱身就难了!”
“阿弥陀佛。我知道了,不看便是。”
乾欢孤身一人绕到屋后,方才的清风便是从这扇窗子吹进去的。
那妙龄少女低头静坐,房间四周红烛掩映,一派祥和温馨的气氛。烛光跃动,便如初夜少女的心思,扑朔迷离,捉摸不定。娇羞,窃喜,未知,恐惧,却又有着紧紧抓住不愿放手的期待。可是,今夜这位新娘,心里有的或许只是恐惧与无奈,甚至万念俱灰,比死还痛苦罢?
眼前骤然一亮,那少女吓了一跳,身子往床内缩,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光亮,眯着眼,看不清眼前这人的脸,想要叫出声,却被那人一双大手捂住了嘴,呼吸急促起来。少女一双小脚还自由着,未被对方制住,便疯狂地乱踢起来,眼睛渐渐张开,看清了眼前这人的脸。玉人公子,一双年轻有活力的大眼睛,带着些心疼,带着些喜悦,望着自己。
“湘儿!湘儿是我呀。我是乾欢,乾欢哥哥还记得么?”
惊喜,急促 ,低语。湿气就在她脸颊上扑簌,她停止了脚上的动作,满脸疑惑地望着他。
除了身材,这双眼睛是变化最大的。小时候是圆圆的黑漆漆的大眼睛,现在却成了细长妩媚的丹凤眼。
乾欢身下就是湘儿的玉体,他自知十分不妥,更不敢乱想,忙道:“湘儿记起来了么?我现在放开你,你可千万别出声,不然咱们都走不了啦。”
湘儿的表情早已经从一开始的抗拒变作温顺。她看着乾欢,乖乖地点了点头。乾欢放下心来,放开了她。
“乾欢公子是哪一家的少爷,怎么我平日里没有听我家相公说过?”湘儿也从床上下来,问道。
今日朱府宴请众宾,多是和朱家交好的贵族。想来她是把乾欢当成了哪一家的公子。
“什么?”乾欢错愕。
“奴家敢问公子是哪一家的少爷,公子没有听清么?”
“你看清我的脸,我不是什么少爷,我是你乾欢哥哥啊!”乾欢忍不住摇晃着湘儿香肩,“五年前的冬天,在登封城,还有印象么?”
湘儿只感觉双肩骨头发痛,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娇声叫道:“什么乾欢哥哥?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哎哟,好疼……”
乾欢意识到自己用力过大,太过失礼,忙松开她,一时间有些失魂落魄。
忽然一个娇软酥香的身体倒入自己怀里,出于自然,乾欢顺手一接,已然美人在怀。手掌下是少女细软妖娆的腰肢,嫁衣透明稀薄,乾欢能感觉到少女细滑紧致的肌肤,内心一阵荡漾。
“乾欢公子,就那么想湘儿么?五年了,还是这么关心湘儿……”带着少女体香的热气在乾欢耳边吹着,便如春风过湖,碧波荡漾。
“湘……湘儿,你这是干什么……”
“公子不是说要带湘儿走么公子的心意,湘儿已然明白了。我嫁给那朱大聪,实是不得已……”言毕一声娇叹,乾欢哪里受得了,不自觉间双手将她搂得更紧,却不敢随便乱动,像是怕亵渎了什么。
峨眉细眼,娇小怯懦的脸蛋,涂红的嘴唇在红色的烛光下更加显得娇艳欲滴,这么美丽的姑娘,却要在今夜被朱大聪那头猪蹂躏,乾欢怜香惜玉之心大起,温言道:“不会的,乾欢哥哥今天冒险前来就是要带你走,从今以后,一件‘不得已’的事情也不会让你做。”
“是吗?公子没骗我吗?公子答应要带我走?”
乾欢低头,又看到她半露的香肩,微微起伏的胸膛,右手自腰间向上游移,抚摸到湘儿的背时,又僵住了,双眼紧闭,心中一个劲儿默念“阿弥陀佛”。
“公子何必拘束……跟了公子,可比跟着那朱大聪好多了……”湘儿半是娇羞,半是撩人地低语。
乾欢一听这话,吓得清醒过来,慌忙松手,意欲推开她。哪知湘儿身子贴得更紧,乾欢又不忍用力,“扑通”一声,已被她逼到床边,双腿打弯,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为了避开湘儿,他只好身体一直向后倾,当他倒在床上的时候,湘儿轻盈酥软的身子,已然压在了他身上。
“湘儿……湘儿……你乾欢哥哥是和尚,不要如此戏弄我了……”
“公子要跟婢子开玩笑么?公子生得这么俊,怎么会是和尚?”湘儿将脸蛋贴在乾欢宽阔硬朗的胸前,言语中似有些醉了。
她又抬起脸,眼泪汪汪地看着乾欢道:“难道公子是不满意婢子吗?婢子就算给公子一生做妾,也是心肝情愿。”
乾欢强自镇定精神,一个翻身,将湘儿一个人扔在床上,背对着她,道:“湘儿,你怎么变化如此之大?五年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公子何故生气?公子今夜偷偷摸摸的前来,不就是想要婢子吗?来了却又如此一本正经,到底想要怎样?”
乾欢叹口气,不知该从何说起——看来,她真的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你整理好衣衫,然后决定是要留在这里给朱大聪做妾还是跟我逃走。”
“公子又不要婢子,我跟着你去哪儿?难道公子是在顾着那朱大聪的面子?朱大聪只是区区登封城首富,我看公子一表人才,想来那朱大聪不论家世涵养,都是比不了的。难道公子还怕他不成?”
乾欢当真是哭笑不得,原来这湘儿把自己忘了个干干净净不说,竟误以为自己是这朱府的哪门子贵宾,那么跟了他,和跟着朱大聪相比,的确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难道竟应了白天那货郎的猜测,湘儿果然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吗?乾欢一声长叹,便如喝了一坛子苦酒,胸中五味陈杂。
背后又有个身子贴了上来,凹凸有致的身材,后颈间微痒的气息。
乾欢一把推开她,扯下头上的假发,道:“我真的是个和尚,你的真的完全忘记我了么?”
那一把推得有些重了,湘儿单薄的身子直撞到窗户上,崭新的嫁衣被窗棂上的什么东西撕破了。
湘儿只是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眼神还是那般勾魂摄魄地望着他,幽幽道:“没想到,还有你这么俊的和尚……看来也不是个本分和尚,不然,半夜跑到人家洞房不说,还动了色心。”
“笃、笃、笃”,三下敲门声,乾欢屏神细听,门外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三两两,还有人在说话。
“朱兄今晚可有福啦,好好享受哟。”一人道。
其余几个人跟着起哄。口哨声,讪笑声,拍掌声……
“都给我回去,本少爷的好事,干你们屁事?”是朱大聪的声音,听口气更多的是得意,是炫耀,并没有生气。
“朱兄府里的丫头个个生得俏,看来朱兄真是艳福不浅哪!什么时候分给兄弟一个,有福同享嘛!”一人涎着脸皮笑道。
乾欢虽然看不见他,但已经想象得到这人一副好色的嘴脸。
“行啊。明儿个本少爷一人赏赐一个!现在都给本少爷滚回去喝酒!”
“唉,最漂亮的朱少爷已经自己享用了,我等没那福气哪。”听声音又是那明目张胆地好色之徒。
“听说朱兄的小妾尚有一个妹妹,生得也是十分的美,不输姐姐。难道朱兄也一并要了么?不说分给我们弟兄几个?”
“他那妹妹……哼,本少爷才不要呢,不识好歹的贱货!”
“哦?难道,却不是朱兄不要,是人家不肯从喽?”
“叶公子这话大大的不对。”那好色之人的声音,“且不说咱们朱兄年轻力壮,跟了朱兄,保管从今以后吃香的喝辣的,锦衣玉食伺候着,难道比嫁给那帮穷酸奴才差了?”
湘儿还有个妹妹?乾欢脑中一念闪过,看向湘儿,湘儿也正看着他,一双翠莲落地无声,朝他挪过来。如五年前那场大雪般惨白的脸蛋,樱桃小嘴,可爱俊俏的小鼻头,年纪也刚好,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湘儿不错,那她的妹妹却又是谁?听起来,她的妹妹怎么更像是五年前的湘儿?如果湘儿的妹妹真的不愿屈从朱大聪,那救走她的妹妹,也不枉此行了。乾欢好奇之心大增,四下打量,想先找个地方藏身,伺机制住朱大聪,一问究竟。熟悉的身子却又靠了过来。
“你到底想要怎样?我是个和尚,你趁早还是打消此念。你的新郎现在可就在外边呢,你再不检点,我就让他进来看看。”乾欢沉声道,任湘儿的身子贴着他,一动也不动。
“是呀,他就在外面,你叫呀,你叫出了声,把他引进来,你也脱不了干系。到时我只说是你用强,见我貌美,起了色心……”湘儿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双手紧紧搂住乾欢。
乾欢早已没了先前的心动,被她搂得极不舒服,想要推开她,双手刚一接触到她的身子,她便忘形地扭动起身体,口中发出低声的娇喘。于是乾欢一丝一毫也不敢用手去碰她,身体一阵燥热,也不知是怒火,还是□□。
“你快放开!我对于□□一丝一毫的兴趣也没有。”乾欢怒极。
这话听在湘儿耳中,简直是莫大的侮辱。正因为自己本来就是如此,被别人戳到了痛处,才会更加恼羞成怒。她更加殷切地往乾欢身上蹭,口中一边娇呼着“公子,公子”,一边将嘴唇凑了上去。
乾欢臊得大怒,身体一震,将她推出去,跟着右手一掌,“啪”得响亮,打在了湘儿脸上!但见洁如白雪的脸蛋上,五条指印,红得如血。
然而那湘儿没有惊慌,更不会失措,她定定地站着,眼中充满一种夹杂着仇恨和欲望的东西,嘶声道:“好个自视清高的和尚,我便叫你做不成和尚!”
乾欢来不及反应,她已朝着门口大声唤道:“救命啊!救命……别碰我,求求你,你可是个和尚……相公快来啊,救命啊!”她喋喋不休地喊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无助,以及反抗的决绝。
乾欢哪里猜到昔日的湘儿会来这招,慌得无所适从,眼望窗口,便要奔过去逃离现场,却被湘儿一个怀抱扑倒在床上。她一边朝外娇呼,一边情绪激动地脱衣服。那些话语简直不堪入耳,乾欢被她用身子束缚着,一个劲儿想要捂住她的嘴,却不知怎的,每一次双手都落在了她身上。
“小秃驴你找死啊!”
乾欢被人一把抓起,脸上吃了一拳。
身后是娇滴滴的新娘,缎子般的皮肤掩映在红烛下,更增娇艳。怯怯的、委屈的哭泣。
眼前是朱大聪粗壮的双腿,再往上看是猪腰,然后就是那张依旧熟悉的大脸了。现在这张脸上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那双乾欢一直以为只有呆滞与粗暴的眼睛,蕴藏了一种新的叫做羞辱的东西。这对一头猪来说绝对是一种进化。可惜乾欢现在笑不出来,在场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还是个和尚?朱兄——”
那人正待说下去,被朱大聪粗暴地打断:“看什么看?全都给本少爷滚出去!”
身后一帮人愣了一下,赶紧噤声离开。
“相公,贱妾……贱妾好怕。”任谁听到这么柔弱如水的声音,都会忍不住一番安慰。
朱大聪非但不安慰,反而将湘儿一并抓下床,右手钳住她下巴,口中骂道:“贱女人,你跟了本少爷十五年,你以为本少爷是瞎子么?乾欢长得比我好看一百倍,你欢喜还来不及,你会怕?”
湘儿被他掐住了脖子,像一只蠢死挣扎的母鸡。
“你疯了啊?你要掐死她么!”乾欢施展小擒拿手功夫,捏得朱大聪手腕欲裂。
“哼哼,果然是一对狗男女!乾欢我恨死你了,从小就讨厌你!你不好好在山上的破庙里呆着,下山来做什么?”朱大聪暴怒之余,居然哇哇大哭起来。
“少爷,少爷当真错怪漓儿了……今晚的确是这臭和尚用强,漓儿一介女流,要不是少爷来得及时,早被他……早被他……”
“什么?漓儿?你不是湘儿?!”乾欢大惊,凑过去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女人,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虽希望她真的不是,却实在无法相信。
因为,单从这张脸判断,的确是湘儿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