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水河神》尧水河神

6、第 6 章 黄书生的名字

　　黄皮子幻化了人形，但还是进不了易先生的院子。尧水厉鬼众多，这院子始建伊始就被下了妖魔不侵的重咒，想想像黄皮子这样能被红狐的破铜铃砸一个跟头毫无抵抗能力的小东西进不了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易先生给了黄皮子几套像样的衣服和一个记名薄，并让他住在外面。黄皮子白天睡在花果圣山脚下海清寺的阿育王塔里。那寺五八年修水库时被毁，独留一座佛塔，近几年为配合花果山开发，又原址重建了个新寺。佛教徒日渐稀少，最近几年少有香客，塔也被当重点文物封起了门，倒是个僻静的居所，黄皮子在里面摆起了起居之物，好不快活。
　　黄皮子每天晚上来先生的院外等候上工。这两天他像上班族一样，每天晚八朝五，倒也勤恳。
　　黄皮子想有个名字，人嘛就要有个人样子。问了先生意见，这是先生力不能及的领域，他最不擅长这些咬文嚼字的功夫，自己的小黑猫都随便给了个名字。先生让黄皮子去找汤龙婆问问，黄皮子不敢，听说一个没几年修行的同类只是路过她门口，便被拿来做了御寒的毛领子。先生无法只得先叫黄皮子书袋子。
　　第三天，书袋子睡到中午，打着哈气大摇大摆的进了市图书馆看书，一来为了对得起自己的第一个名字，二来也为了给自己找个像样的名字。唯一的难点是，书袋子识不得几个字，每次还要找本字典放在边上。最终，书袋子还是觉得有图的书更可爱。
　　先生曾无意间看过书袋子的记名薄，上面被努力工作的黄皮子满满登登的记满了圈圈叉叉的鬼画符，原本也不指望他真的顶什么用，河神给的四脚动物，应该是哪一天会有什么大用的吧。
　　虎子依旧不曾拿正眼瞧过书袋子，书袋子收工后曾几次尝试接近这个高冷的黑团子，都被虎子的厉色面孔吓了回去，心宽的书袋子倒也不在意，哪有一帆风顺的新鲜人啊，工作嘛，总有些不顺心，老员工给新进人员吃挂落也是常事。
　　人死后会由牛头马面或是黑白无常带进酆都城。十殿阎罗开堂审问，审完罪受完刑的人会被带到忘川河边的三生石前看自己的前世今生。过了忘川河上的奈何桥后，孟婆会给即将投胎的人一碗自己前世的眼泪，世人称之为孟婆汤，喝了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去人间投胎再活一回。
　　有罪过重、戾气重不能投胎的人或是执拗不愿忘记前世不喝孟婆汤的人会被丢进忘川河，之后会流进鬼吃鬼的黑暗深渊，进深渊一段日子，会有鬼员工把他们分成批流进更深的可怕深渊，我也不知到流进去会经历什么。
　　但在流进更深的深渊之前，他们唯一一次与人间的交集就是过尧水河，有人经历黑暗深渊后想逃出去投胎，有人想逃出去实现最后的愿望，有人想逃出去报仇……世间百态形形色（shai）色。
　　汤龙婆就是做这生意的大拿，她拿这生意交换世人最重要的东西。今天是南京老门东刘仁军过尧水河的日子。
　　易先生站在烟桥上望着底下的魂，虎子岸边咬死上岸的鬼，书袋子在哀嚎和寒风中凌乱。
　　“刘仁军——刘仁军——”易先生嘴没动，身体里发出浑厚的吼声，顺便用拂尘甩死冒名应答者。书袋子凌乱之余也一起帮着喊名儿，满河泡在血水里的厉鬼在书袋子看来是最好的恐怖片。
　　“先生，我是刘仁军，先生——”易先生眼疾手快，拿出水晶瓶收了刘仁军的魂后揣在怀里，继续盯着桥下的动作。书袋子在自己的记名薄上划掉了他自己写的所谓的南京刘仁军的名字。
　　古坝慢慢合拢，今天的工作又结束了。易先生下了烟桥，取出自己怀里的水晶瓶，倒出了刘仁军。
　　“你老婆想见你，你去他梦里见她一面，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后我会招你回来，明天我会再把你投进尧水河。”易先生熟练的说了一段套话。虎子在一旁舔爪子洗脸，书袋子在一旁凌乱。
　　“多谢先生。”刘仁军看了一眼易先生便不敢再抬头，先生的面具实在是骇人，这也许就是世人说他长相可怕的原因吧。
　　先生没再多说话，向刘仁军吹了口气，那魂魄就消失了。
　　“你先回家吧，吓了七天也不容易，这是你这七天的工资。”易先生心疼的看着失魂落魄的书袋子。
　　“先生不要我了吗？我还没适应，请先生再给一次机会。”书袋子立马下跪，头都不敢抬，虎子发出一声轻蔑的气音。
　　“你做的很好，并不是要开除你，我这里就是七天给开工资。”先生坐在地上，正好与听到不开除自己还给发钱漏出灿烂微笑的书袋子对视。
　　“可是现在还没到下班的时候。”书袋子坐到了先生边上，虎子挤到了他们中间，屁股冲着书袋子。
　　“早点回去睡吧，早点起，发了工资了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先生双手托头躺在了干枯的碎草地上。
　　书袋子回到家兴奋的没顾上睡觉，趴在塔窗边焦急的等着今天的太阳，天边刚红，书袋子就出门了，早早的来到市区，大多数店面都没开门，他等在手机店门口，门一开就买了华为手机，这是made in China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手机书袋子听人这样说过，一边走一边想着，突然灵机一动，给自己取了个像样的名字——黄为。

作者有话说

　　审查也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