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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隔囊观物 ...


  •   接天连云的草原辽阔如画,三个青年点缀其中,怡然嘻戏,令问天不忍搅扰。数丈开外,抢羊骨拐的游戏正如火如荼,或抛空,或掷地,稳者便得。俩男青年稍大,一高一矮,但着装无别。粉衣多辫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娇小玲珑,活泼俏恍。游戏中,任凭她如何奔命,却总处于下风。
      争抢中,一枚羊骨拐飞落在问天脚旁,于是,便俯身去捡,起身后,发觉仨游戏青年愣愣端视自己,而不敢靠近,那眼神,分明是疑测。
      挥之一笑,问天上前几步,展开手心的羊骨拐:“小妹,拿去。”
      “别,马马伊,他是傻子!”高个青年对少女疾呼,“他就是那傻子问天。”
      原来她叫马马伊。问天睹其面容,见裹足不前的她芳华正盛,神采照人,身上长裙婀娜生风,金顶网巾修披在后,与梳辫交织青线,再配以花饰。她面敷粉脂,眼修长睫,耳悬联珠,脚穿膝靴。裙外另加直襟套衫,一眼便知是富家之女。
      俩男青年除了身高差异,其它都很相似,尤其面容,孪生兄弟般甚难区别。他们衣帽光鲜,束带嵌玉,前后皆缀以佩环,庶物之丰显露无遗。
      马马伊踌躇稍许,竟趋步上前,从问天手中接过羊骨拐,回头冲高个青年揶揄一笑:“阿布思,我看问天比你聪慧。瞧人家不愠不恼,哪像你那般器识狭小,跟一个女娃斗勇,算么本事!”
      阿布思遭此奚落,忍忿难发。见一旁的弟弟窃窃偷乐,便一指戳过去:“阿特班,你幸灾乐祸啥。”
      惹恼了哥哥,阿特班立即敛笑凝神,呆立一旁。
      阿布思岂是恭顺服输之人,他一捋衣袖,单指划向问天:“他既聪明,又是男的,敢跟我斗羊骨拐么。”
      “有何不敢!”马马伊断然应对,她冲问天嫣然含笑,小声央恳,“问天哥,我的羊骨拐,都输给了阿布思,你帮我赢回来,如何?”
      “可我-----不会!”问天不谙游戏规则,转念笑道,“不过,高个家伙说我傻,那我就傻给他看!”
      “运气而已,输赢皆无妨。当然,最好挫挫他的锐气。”马马伊被逗乐,“平日里,他极端跋扈,从不让我。”
      问天故作惊讶:“那就更要杀杀他锐气!”
      阿布思拾起两只木碗,弹弹花边:“咱们就玩摇羊骨拐,猜对为胜,错为输。”
      “由我来掷摇。”马马伊提议。
      “不行,哪能到你,要摇也得由阿特班。”阿布思抛玩着手中的羊骨拐,斜睨了几眼问天,嘴角泛起一丝嘲弄,“羊骨拐有四面,竖起谓马,翻过叫驴,俯为绵羊,仰者山鸡。”
      马马伊轻拽问天衣袖,眼眸闪动一丝不安:“玩这骨技,阿布思胜我百倍,问天哥,你要当心。”
      “输赢无所谓,还要我当心?”
      马马伊细眉一挑,被噎无语。
      淡淡一笑,问天盘坐在草地。阿布思相对席地,直击对手的眼神尽是不屑。阿特班与马马伊也相向围坐,一场博弈就此开场。
      马马伊囊中羞涩,只有区区数枚羊骨拐,为防一输即溃,只得一次下注两枚。阿布思拍着褡裢里数十枚羊骨拐,摇头晃脑甚为得意,全然不将对手放在眼里。
      挑拣出两枚上好的羊骨拐,掷入木碗,合上后,阿特班捧碗翻摇,‘咚、咚、咚------’一阵乱响,顿地后,声音戛然而止。
      “两位猜!”阿特班持掌示意。
      “问天哥,你听出来没,上为何面?”马马伊侧耳细辨,仍是一头雾水。
      “听?”问天恍惑不明,“耳朵如何听得出?”
      闻言,阿布思‘嘁、嘁’嗤笑:“你初出茅庐,猜就罢了,‘听’乃高手所为。这羊骨拐有四面,每面大小、凹凸点都不同,翻摇中,四面撞击木碗的声响也有高低强弱之分,这以耳代眼要几年才能练个一二。要赢我,除非‘和卓’帮你。”
      别人能以耳代眼,我为何不能以眼代耳,问天心想。方才,自己隔囊观物,现在有何不可。再说,朝觐过麦加天房的和卓怎会帮自己。和卓是真主安拉的使者,修为高深,而自己只不过一介普通的□□,天壤之别。
      每每催动意念,问天就感觉眉心的朱砂痣腾起一股气旋。这股气旋游走全身,将血脉与筋络桎梏,储聚起一个个能量团。此能量团在意念下,可以任意于指尖发梢流淌,若要汇集眼眸,也是转念间的事。
      “里面一鸡一羊。”阿布思开口先猜。
      问天凝神定气,眼眸里的木碗似气雾般消散,两枚羊骨拐显露在外,一览无余。
      “咩…..咩…….两羊。”问天龇牙怪叫。
      问天话音刚落,阿特班就撤碗睹其结局,果不其然,两枚羊骨拐俯于碗底,令马马伊拍手叫好。
      “一局不算,再来!”输掉两枚羊骨拐的阿布思极为不服,“这局我押四枚。”
      “我跟!”马马伊抛下四枚羊骨拐,信心陡增。
      阿特班开始掷摇第二局,他故意放慢翻摇节奏,好让阿布思听得真切。停摇顿地后,阿布思愁思稍许,缓缓开口:“一马一羊。”
      对木碗里的结果,问天早了然于胸,阿布思话音刚落,他便道出真容:“马配鸡。”
      “马配鸡的后代岂不是怪物!”阿特班闻言嬉笑。
      “快开!”阿布思瞪了一眼弟弟。
      “神了!”开碗后,马马伊喜不自胜,“厉害,问天哥!再接再厉啊。”
      连折两局,阿布思哪堪如此羞辱,气急败坏之后,竟将褡裢里所有羊骨拐一推:“别磨叽了,来大的,一局定乾坤,我不信,好运就粘着你不放。”
      “---------我没那么多羊骨拐作筹码。”与问天面面相觑后,马马伊露一丝尴尬。
      阿布思嘴角绽出冷笑,目光却在马马伊身上游走玩索:“你腰间不是有香囊吗,就押它。”
      “这是女儿家的贴身饰物,岂能随意为之。”马马伊嗔怒骤起。
      “有何要紧,反正,你跟我哥都快定亲了。此局若输,就当信物送他。”阿特班沾沾自乐,嬉笑不止。
      见马马伊二目圆瞪,结舌难堪,问天宽慰:“押又何妨,你不下注,怎有胜果。”
      盯着问天,马马伊似信非信:“你当真不败!”
      “前两局有输吗?”问天笃定从容。
      “行,我押香囊!”马马伊虽解囊作筹,但眉宇间疑惧犹在。
      阿布思瞥着弟弟,训怨交叠:“再摇不好,就拿你是问。”
      第三次掷摇,阿特班更是小心翼翼。他双目低垂,举碗近耳,两手捧碗上下翻摇时,耳郭明显在颤动。屏气许久,待碗一声落地,时间与空间近似凝结,陡然寂静得没一丝声响。
      谁都听得出,木碗顿地时的声音甚为怪异,绝不同于往日。阿布思磨动嘴唇,嗫嚅舌根难以发音。问天侧呆若木鸡,木碗里的景象令他怀疑那是幻觉。但见两枚羊骨拐竖叠而起,合二为一,端留一面在上,那便是一马了!
      “问天先猜。”阿布思心里无底,不敢轻言。
      “马!”问天脱口而出,不加思索,“一马。”
      “你疯啦,问天哥!”马马伊大惊失色,“两枚羊骨拐,你岂只猜一面?”
      “哎!哎!哎!”阿布思对马马伊极为不满,“我跟问天斗羊骨拐,你瞎掺和啥,他已经猜了一马,我就猜两马。”
      未等马马伊再行阻止,阿特班随即开碗。除了问天,三对眼球瞬间被牢牢吸附在碗底,粘在神奇合一的羊骨拐上。
      “啊!哈------”阿特班一声惊咋,双目熠光,眉飞色舞起来,“我竟摇出一马,草原第一人哎!”
      马马伊闻言回过神,眼眸闪辉,从草地一跃而起,振臂高呼:“我赢啰!赢啰!”
      见马马伊花蝴蝶般围着问天欢欣起舞,阿布思羞愤之极,抬手冲阿特班挥出一掌后,竟长扬而去。
      阿特班尽管委屈懊丧,仍只能尾随哥哥,小心作伴。
      大获全胜令马马伊笑逐颜开,乐不可支。手捧一堆羊骨拐,马马伊细眉轻挑,瞄了问天一眼,露出天真无邪的笑:“你真会蒙!”
      “蒙?”问天一愣后大笑,“那,蒙对了,有赏啊?”
      “你要啥?”
      “香囊!”
      “别的可以,香囊不行!”
      “那就为我挠痒痒!”
      “挠痒?”马马伊面露难色,“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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