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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   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开始的,就像是问到底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让人迷惑。
      当然科学的结论已经告诉世人到底真切答案是什么,但他的问题却依然无解。

      “小言,今晚怎么不出声?”
      加了冰的威士忌被递到鼻尖前,他顺手接过,一口喝下。
      旁边的沙发往下一凹,那人随性地坐在他旁边,一手搭在他背后,一手晃动着酒杯,冰块在玻璃容器中发出轻微的踫撞声音。
      “最近工作不顺心?”低沉悦耳的男声无论何时何地都有着说不出的令人轻易听服的魅力,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却是不容错认的关切。
      他的表哥,施亦钧,向来是他最崇拜的人。从小到大,让他不由自主地跟随,甚至当初选择从医,也不过是这人一句玩笑话“你以后就做医生给我看病吧”就下了定案。
      他的表哥,比他聪明,比他成熟,比他可靠。只除了一直把他当成是小孩这点不好之外,他对这个表兄,从来只有尊敬和信任。
      “还好。”往旁边挪了姿势,趁机避开对方要摸他头顶的举动。施亦钧也不气恼,略略挑眉,也还是那副语气:“你就是这点不可爱。”
      不置可否地低头,酒杯里的冰块已经渐渐消融,手中冰凉的触感让他烦躁混乱的头脑有了片刻的清爽。
      “今天不见Samuel啊。”施亦钧似乎只是随口说说,却没有留意身旁那人轻微的一僵,“说起来你们老是不对盘,怎么他不在你也不哼声,反倒很有默契的样子。”
      谁要与那个人默契。
      傅言心里想着,闷闷地喝下一口酒。
      这本来就是他们几个朋友的周末聚会,那人不在他更应该轻松些才对,却怎么反倒有些……不安呢?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电话……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把他震得说不出话来。
      明明是没可能的事情,那人竟然无聊到拿这些子虚乌有的谈资来唬弄他。
      想要冷笑,却偏偏做不到。
      ——万一,不是假的呢?

      “说曹操曹操到。”施亦钧闲适地往后倒进软皮沙发里,带着慵懒的笑腔向门口处招手。
      傅言闻言立马转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会莫名的揪动——
      “抱歉,我来晚了。”那人夹着一股清冷的风走进门来,黑衣长身,半长不短的金色头发随意束在脑后,略有些疲态的脸上带着不怎么诚心的歉意,带笑的眼眸逐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傅言身上。
      彼此注视的片刻,对方笑道:“Hi,稀客啊,大医生。”
      傅言面无表情地偏过头去。
      Samuel沐,沐晨。
      ——他的天敌,对头。
      傅言在心里私下加了批注。

      要说两人是如何结识,又是如何交恶的,这个解释起来实在是比老太婆的裹脚布还要长还要啰嗦。傅言自有记忆以来,便很明白自己讨厌的人有两个。
      一个叫“医生”,一个叫沐晨。
      这点即使后来他确定了要成为一名出色医生的志愿也无法改变。
      虽然谈不上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厌恶,而且见面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只是每次都恰好在他心烦意闷的时候,又恰好能令他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差上几分而已。
      “摄影家,最近又晃到什么地方了?都瘦得可以和猴子媲美咯。”
      沐晨打了招呼随意落座,啜了口酒才长出口气:“厄立特里亚。现在正好是貂羚活跃期,收获可算不少。”
      傅言不由打量那人几眼,果然是黑了又瘦了,刀刻似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半明半昧,脸上的疲态表露无遗。
      只是下一刻又忍不住蹙起眉头——这人究竟在喝酒还是喝水?几杯下肚还是毫不自觉,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
      说实在,即使到当下,他对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还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这么无稽的事情,匪夷所思得能让他做梦也笑醒,但那人少有的惶然语气,还有那些断断续续的回忆……仿佛是扎在心头的一根刺——而面前谈笑风生的这个人,说不定能给他一个解释。
      “小言,这么‘热烈’的目光,会让我怀疑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要好了。”
      傅言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沉浸在自己思绪里,旁边托着下巴的施亦钧意有所指的眼神飘过两人,长指轻敲杯沿,发出规律的声响。
      傅言还是一副清冷表情,低垂下眼掩饰似的握住酒杯,耳边却清晰地听到那人说:“我离开下。”
      关门声起,傅言却仍然发怔地握着杯子,失神的样子连自己都觉得有点傻。
      迟疑向来不是他的做法。既然有困惑,还不如问个清楚明白。

      沐晨捧起水洗了把脸,抬头在镜中瞥见背后无声站立的人也并无意外,抬手抹干水渍才转过身去,淡笑开口:“大医生,我可不知道你有当背后灵的嗜好。”
      “你说的那件事,是真是假?”单刀直入,他和这个人之间并没有客套的必要。
      “什么事?”把湿发往脑后拨去,微弯眼眸里轻佻不逊的态度让傅言眉头紧皱:“上周五下午3点40分你说的那句话。”
      沐晨吹了声口哨,身体往后靠在洗漱台边,一色黑沉的衣服衬得身姿更为挺拔,敞开的襟口露出被刻意晒成小麦色的皮肤,锁骨上银白吊坠的光芒越发惹人注意。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清秀的青年,似乎并不急着给与解答。这种轻忽的吊人胃口欲拒还迎的做派,和电话中犹豫慌乱的语气都让傅言深深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绝对不止气场不合这么简单!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就此摔门而去,而不是在这里,为了不知所谓的原因和这个光看着面孔就能让他血压飙升的无聊人大眼瞪小眼。

      “你记得很清楚嘛,大医生。”仿佛要甩掉沾上的水,沐晨一边甩手一边调整了站姿,深褐色的眼眸毫不避讳的直视过来。
      这人无论何时何地看人的神情总是十分专注,仿佛眼里只有面前那人而已——毕竟相处多年,傅言还是从他眼底看出些微的不耐烦,却又瞬即被接受到的信息弄得烦躁起来。
      “你觉得很好玩?”据他所认识的沐晨,虽然说话花言巧语爱开玩笑,但从来不会无中生有,他倒要看看,他要玩的是什么把戏。
      耸耸肩,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沐晨随口地说出一个时间。
      傅言的心脏仿佛被狠狠揪了下,冰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透过无框镜片穿透到那人身上:“你想说明什么?”
      沐晨踱了过来,伸手将青年耳边略长的散发撩开,与记忆中毫无偏差的磁性嗓音呵着热气:“不好玩吗?”
      炽热的温度,贴近的身体,暧昧的喘息声,似曾相识的情景……
      傅言反手钳住对方的手腕:“为什么要说谎?”
      “嗯?”
      “厄立特里亚上周禁停入境申请,你为什么要说去了那里?”
      “哈,傅言,”沐晨难得正经地喊他名字,“你这算是关心,还是质问?”
      “……”
      “没错,我根本没有去那里。”沐晨难得的爽快反而让他措手不及,“因为在出国体检的时候,我的报告出现异常情况……”
      异常……?
      “好吧,”仿佛毫不在乎的连珠炮道,“我不过是样本出现问题差点被人当成ET写进X档案然后解剖加全国直播,幸好抽身及时找了朋友帮忙确认,又花了点时间消化……行程紧凑安排合理,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沐晨用着最调侃的语气说着最不愿被接受的事实,傅言来不及反应,对方以清晰的声音继续道:“或者……你是不是要给我个解释才对呢,傅大医生?”

      两人的距离不知何时缩窄到傅言允许的安全范围之外,他往后退开,偏过头去,有些生硬地开口:“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呃!”
      对方猛然施力把他死死压在门板上,横掼在喉咙要害上的力量让他一口气哽住:“那天发生的事情,需要我再提醒你吗?”
      傅言可以24小时站手术台的体力远远比不上对方野外历练得来的耐力,脸上因为缺氧早就青一阵白一阵,开始散涣的视线中,端正的面容看起来模糊不清,锐利的目光真真显示出压制不住的怒气。
      紧贴身体的部分传来阵阵灼人滚烫,被压制着的躯体再也无力挣扎,傅言恍惚中忽然桎梏一松,整个人禁不住向前踉跄,却又被稳稳当当地扶住,只能本能地大口呼吸。
      “算了,现在已经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头顶上那人以温和的语气说着,下巴被抬起,对上沐晨依然带笑的眼睛,仿佛刚才的事情不过一时玩笑。
      他托起青年下巴帮他正了正被扯皱的衣领,扣上松掉的纽扣,露出一个笑容。
      俊朗的面貌和煦的笑意,傅言瞪着对方,心里一阵发麻——这分明就是一只狡猾狐狸算计得逞的笑。
      “过程不重要,关键是结果——大医生,你会处理得漂漂亮亮的,是吗?”
      对方抚平他衣领,这般说道。
      望着微张的嘴里整齐而且锋利的牙齿,傅言握紧拳头,心里再次更正:这不是狐狸,这根本就是狼!披着狐狸皮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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