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庄主家的雪成精了》且听松下风

5、初识小凤(二)

　　万梅山庄，听雪阁外

　　天上的明月仿佛也想看清接下来的交手，于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光芒，将此处照耀地纤毫毕现。

　　只见几树梅花掩映下，三个身影静静对立。其中一人白衣胜雪，手拿一柄样式奇古的乌鞘长剑，苍白冷峻似远山白雪;另一人青衫如松，广袖长袍无风自动，潇洒风流赛江上清风;唯一的少女银发华服，腰系一把雪白短剑，灵动剔透如天上皎月。

　　两个男人马上要进行一场比试，尽管没有众多见证者，可是有清风明月，有白雪寒梅，还有一个可能是世上最漂亮的姑娘，那么还有什么理由推拒呢？他们本也不是为了什么名利，为了什么恩仇，或许他们还能成为朋友。

　　一阵风轻轻吹过，两个人也动了起来。“呛!”一声剑吟，西门吹雪已经拔剑在手，随即一剑刺向陆小凤，剑如流星迅疾袭来，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凝滞。陆小凤还来不及在心中赞叹这般气势惊人的剑法，强烈的危机感就笼罩于心，一瞬间身随意动，青衫因内力激荡漂浮不定。

　　一声微不可闻的嗡鸣，阿琼清澈明眸中的瞳孔微微放大，不到一个眨眼的功夫两人的距离就从十米变为长剑可及。西门吹雪的剑光闪烁，方向无法预测，笼罩对方周身要害，好像天罗地网将要加身。陆小凤的身影飘摇，忽左忽右，模糊不定如同鬼魅。

　　说来话长其实转瞬，由极动到极静就在一个弹指的时间，画面最终定格。阿琼诧异地睁大眼睛，两根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了西门吹雪的剑，只是陆小凤的鬓边长发也掉落半截在地。整个过程看似惊险，其实两人都留了几分力，点到即止，不过这也足够两人相互之间对彼此的武功有所了解，俱是心下暗赞对方“果真不凡”。

　　停顿几个呼吸后，陆小凤微微松开两指，西门吹雪也缓缓抽回长剑利落归鞘。

　　“灵犀一指，不愧是陆小凤。”

　　“原来庄主竟也听说过我。”

　　“有所耳闻，果然名不虚传。”

　　“庄主客气，多谢手下留情！”

　　西门吹雪不想再多说废话，转身便走，看了阿琼一眼示意她跟上。

　　陆小凤一看也客套不下去了，连忙追上前来，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连声道:“西门庄主，咱们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吧！我看你这人虽然冷冰冰的，但我就是觉得投脾气，这大概就是一见如故了，也算命中注定的缘分不是。一句话，我想交你这个朋友，你答应不答应？”

　　西门吹雪沉默片刻，大概是因为从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但奇异的，他也不觉得生气，反而有些新奇有趣，朋友么？这人倒是并不令人反感。

　　“既是朋友，何不直呼其名。我叫西门吹雪。”

　　这就是同意交个朋友了，陆小凤简直惊喜极了，笑嘻嘻地开口要求:“西门吹雪，我不远万里从江南一路赶来，现在实在是快累死了，就让我今晚住下呗！”

　　西门吹雪也没觉得被冒犯，相反还很喜欢他这样有话直说，当下吩咐管家准备客房。

　　解决完了一桩大事，没了生命威胁，陆小凤的心思也活络开了，他实在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不然也不会总是麻烦缠身，有个问题让他好奇半天了，能忍到现在才要开口已经是因为西门吹雪给他很大压力。现在压力解除，陆小凤也不会继续憋着，否则带着满肚子好奇，他今晚恐怕睡不着觉。

　　“西门吹雪，你身边的小姑娘生得如此玉雪可爱，小小年纪也武功不凡，这是你的妹妹吗？”其实这就是明知故问了，两人一看就不是亲兄妹，但这小姑娘看发色眸色不像中原人，看长相也不像西域人，还跟西门吹雪关系亲密，江湖上也从未听说过她的相关传闻，看来万梅山庄对她保护得很好。这要不是因为西门吹雪一向冷淡禁欲，这个小姑娘一看年纪也实在还小，他都要以为西门吹雪是在“金屋藏娇”了。

　　“她叫阿琼。”西门吹雪介绍了一下，更多的却是不会再说。

　　阿琼虽然被陆小凤打扰了今晚的修炼，但对陆小凤其实没什么恶感，还觉得挺好奇的。关于陆小凤的传闻她近日在书房听下面人禀报给西门吹雪时就已了解了大概，当时听过就算，也没什么别的感觉，毕竟她因不谙世事并不明白假银票案中的种种牵扯。可是刚刚他跟西门吹雪比试竟能接下一剑，这就足够让阿琼另眼相看了，在阿琼心里主人大概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那么陆小凤也是一个强者。况且这人身上的气息也不讨厌，行事作风更是大胆有趣，至少阿琼这只宅在万梅山庄没什么见识的小妖精从没接触过这样的人，所以对他有好感也不是一件怪事。

　　“陆小凤，你说话真有趣！为什么别人都叫你四条眉毛？”

　　陆小凤一听她轻灵悦耳的声音就对她更添几分好感，这小丫头一看就天真不知世事的样子，长得精致脱俗却既不清高傲慢也不刁蛮任性，反而单纯可爱，一双蓝汪汪的眼睛让她像只小奶猫，看得他手痒痒，克制不住地上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等小姑娘炸毛，陆小凤及时开口扯开她的注意力，“你看看我的胡子，是不是很像眉毛呀？”说着动了动胡子，又动了动眉毛，笑着继续道：“所以他们都叫我四条眉毛，这样岂不是既生动又有趣，比什么一刀镇江东、无敌霹雳手一类的称号要好很多。”

　　他诙谐的言语和表情逗笑了小姑娘，她觉得这个人真是太有意思了，山庄外面的人是不是都这么精彩？小姑娘第一次对山庄外面的世界产生了好奇。

　　陆小凤眼前一亮，他觉得小姑娘的笑算是诠释了何谓“云破月来花弄影”，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烽火戏诸侯”的典故，他觉得西门吹雪不让这小姑娘出现在江湖真是对极了，小小年纪已是这般风姿，再过几年真真是不知能搅乱多少人心。

　　可惜陆小凤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不是西门吹雪有先见之明不让阿琼出庄，他根本没意识到这点，而是因为阿琼出世才三个月，西门吹雪没到出庄的时候，她自然也没出过大门，所以江湖上才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还不等陆小凤再搭讪几句，西门吹雪就突然截住他的话头，对他伸手一引，“陆小凤，天色已晚，你也该休息了。”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更是好奇两人的关系，可他也不是没眼色的人，刚刚西门吹雪就避而不谈，他自然也不会再多问什么。况且寻根究底这些虽然能满足他的好奇心，但是交朋友嘛，太较真可不受人欢迎，也显得不够尊重，于是从善如流地跟重新出现的管家去客房了。

　　今晚的修炼已经被打断，阿琼也无法继续了，毕竟每次修炼前必要先通过祭舞牵引来月华之力方可，而此舞只能在月上中天之前跳才有效果，于是她决定美美地睡一觉。虽然妖精不怎么需要睡眠，但自从过年那次醉酒睡着后，她倒是有点喜欢上了，难怪人类习惯睡觉，确实舒服轻松。只是她一向自律，勤于修炼，一直不怎么放纵自己耽于享乐，今天既然有个足够的理由偷个懒，她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万梅山庄后山

　　尽管昨夜睡下得晚，但是西门吹雪和阿琼还是一如往常起了个大早进行每日清晨的练剑。陆小凤可是真的累坏了，索性睡了个够，直到一个时辰后才伸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过后，时间也差不多该用早膳了，陆小凤被下人引入饭厅。

　　在桌旁坐着喝了一盏茶不到，陆小凤就见西门吹雪和阿琼从外走来，一看就是刚刚晨练完，默默反省一下自己的惫懒就笑着打招呼：“西门吹雪，阿琼，早上好呀！”

　　西门吹雪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阿琼眉眼弯弯地回道了声早。

　　待两人坐下后，下人们也将精致可口的饭菜端上。

　　陆小凤光是闻到味道就已经咽了口口水，回想到昨晚偷吃的糕点，心中更是充满期待。吃到第一口后，他越发觉得这个朋友交得不亏，道了一声“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就开始风卷残云。

　　阿琼还从没见过这种用餐方式，她自睁眼以来只跟西门吹雪一起吃过饭，用餐方式是跟西门吹雪学的，自然是姿态优雅、不疾不徐，不过她也不觉得厌恶，只是有点佩服他吃这么快也没洒出一点在桌上。

　　西门吹雪更不在意，朋友在自己的家里能吃得这么痛快，这让他很满意，毕竟这也是对万梅山庄的待客之道的一种赞美。而且西门吹雪自己诚于剑，诚于人，他也欣赏真诚的人。所以虽然陆小凤昨夜擅闯万梅山庄，但他之后坦然表明来意和直率的言行还是搏得了西门吹雪的好感，也因此西门吹雪不但没有动杀心，还愿意跟他交个朋友。

　　所以说，陆小凤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名动江湖，固然是因为他解决了假银票的案子，同时也因为他个性爽朗，爱交朋友，待人接物自有一套准则。上至江湖名宿，下至三教九流，他都能打成一片，实在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这种天赋对他来说或许比武功才智还要重要。

　　就比如现在，能从西门吹雪的剑下亡魂变成万梅山庄的座上之宾，有这等本事的，江湖上也就是陆小凤了。与此同时，这个惊险刺激的开端也预示着这份友情的珍贵不凡，或许正如陆小凤所说，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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