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为什么要用耳朵去认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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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着脸回班，气压极低。梁逸帆心里咯噔一下，我的天，不会是严重警告处分甚至是留校察看吧？
余皓悦拿着两罐可乐过来，递给他们，“嗐，这么丧干嘛，你不花朵吗？就因为被动了点土就要谢了？”
沈千祈没说话，把发言权给了林渡。林渡清清嗓子，撇撇嘴：“这哪是动点土？这不亚于把我连根拔起暴晒三天，死路一条。”
“卧槽？这算个什么事？被狗咬了还要因为弄伤狗被拘留？这特么校长是他爹吧？有钱怎么了？有权怎么了？校规就是个屁吗！”梁逸帆很愤慨，这是个什么事儿，好不容易上节体育课的愉快心情都被一颗老鼠屎搅坏了，说话都不筛筛，直接蹦出口。
没理梁逸帆的口不择言，吴天鸥思忖片刻后出了个主意，“要不咱班联名上书反对这次的处理结果？就算是有些内部操作也应该不能这么轻松地把这事压下来。”
余皓悦等人纷纷表示赞同，“那谁来拟写反对书？”
“我来吧，类似的文稿我写过，有点经验，拟好之后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加的。”杜瑞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找纸笔准备拟写反对书了。
林渡憋笑地看着他们出主意，不敢说出真正的处理结果。看着他们这架势，估计会被打。
沈千祈坐在位置上，见众人忙前忙后的出主意，紧抿的双唇也勾起了弧度，烦躁的心情逐渐平静，心底涌入阵阵暖意，清理着埋在心底那已经发脓的伤。
被刘阳提起往事的时候，解释几乎要脱口而出，就像那时一样，那时的结果是什么？所有人都不信，他们自己到不了云端就怨恨所有站在云端的人，他们恨不得将他踩到泥底。
“妒能害贤”是人的通病，他们宁愿去完善那个漏洞百出的谎言，也不愿意拨开细纱去探寻真相。
所以沈千祈什么都没解释，一脚把刘阳踩在底下，几乎等于默认了。给我的罪名我都认，认了不过名声臭点，你们……能拿我怎样？还不是在底下仰望我？
当他再次准备接受众人的指指点点时，林渡什么都没问，上前补一脚后两人光荣的进德育处罚站了。
回到班，收到的也不是异样的眼神，所有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出主意。
明明自己才刚来，明明自己都没怎么同他们有过更深的接触交流，不知为何好像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融入了这个团体中了。
十五班的每个人都有着一个通病，那就是护短，虽不是无脑护，但看着明显是自己人被欺负的事，已经迫不及待要跟学校刚了。
沈千祈见他们真的开始着手准备了，连家长那边都开始打算盘了，再看看林渡的肩不断的颤抖，差点以为他羊癫疯了。叹了口气，“算了吧。”
梁逸帆瞬间瞪大眼睛，那大嗓门震天响，“算了？不是，沈哥这哪能算了！他都害得你们吃处分了哪能这么轻易算了。”
处分？沈千祈满脸问号，“你上哪打听的我们吃处分了？”
“额，我看你们进来时心情都不太妙，刚刚还打听到这刘阳家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小钱和那么一点点小权，所以就觉得你们这次的处理结果可能不太妙，妥妥的压制。”梁逸帆挠挠头，也不怪他这么想，在他们进来之前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俩这次是要吃亏了。
听完他透着浓浓玛丽苏小说气息的脑补，沈千祈哭笑不得，“刘阳没你们想象中那么横，他怕回家再挨顿揍，跟我们串了口供，然后我们就被罚了八百字检讨。”
“什么玩意儿？鸥你掐我一下，我觉得我没听清。”梁逸帆伸出大腿让他掐。
太魔幻了，这俩打个架居然只要交一份八百字检讨就好，星星个大星星，太作弊了吧。
“什么鬼？那林渡为什么还要死要活的？”余皓悦反应过来后阴恻恻地看着林渡。
林渡被看的有点发毛，咳一声给自己壮胆，“八百字的检讨，八百字啊！我一个60分作文只能拿10的人。八百字检讨还不如让我原地升天。”
说完，就迎接了一波又一波的纸团暴击。你八百字检讨换一个处分你还有理了？所有人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落落落起。发泄完之后也就没事了，开始准备课程。
最后一节课上完，两人就被老杨叫去进行谈话了。本以为老杨作为班主任应该会严厉地批评，结果他居然喝着茶开始和他们交心，分别从朋友、长辈的角度分析他们的行为，最后才以教师的身份结束了一场单方面的愉快谈话。
两人都没什么心思上晚自习，纷纷向老杨请假表示自己身体不舒服，想早退回去。
连理由都懒得换，那么拙劣，但老杨二话不说就批了假，并劝说他们今天作业可以放一放，身体重要。
即使沈千祈和林渡平时根本不怎么写学校里的作业，两个都嫌学校作业没含，当然这个“没含量”的意义是不同的。
两人被老杨的操作唬的一愣一愣的。
回家的路上，林渡跟沈千祈并肩走着，两人都不说话，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还是林渡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开学第一天，也是这样的场景，我还带你去了超市。”
沈千祈牛头不对马嘴的蹦出一句话“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渡却是知道他在问什么，早在他说出陈佑这个名字时，就知道这声质问肯定会来的，“开学第一天晚上，和你说完晚安。”
沈千祈：“为什么？”为什么打听到了我是这样一个人，还要不断地接近我？
林渡见他低着脑袋，被这个问题问倒了，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揉揉他的脑袋，发出一声轻笑。
这让沈千祈更加不是滋味，他有点生气这人调查他，又生气他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连自己都觉得这火发的似乎有点莫名其妙了，却不打算控制，选择让它烧下去，哪怕会烧伤自己、烧伤林渡。
林渡看着他，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又没有失明，为什么要用耳朵去认识你。”
有点发怔，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烦闷似是被刚刚的晚风吹散了。
林渡迎着夕阳，开学时的那颗耳钉此时正闪着光，脸上是少年人干净的笑，他看着沈千祈的眼睛“这几天相处下来，我觉得他们说的只是一个跟你同名同姓的人而已，你，沈千祈，不屑于搞这些小动作。”
沈千祈狼狈的移开目光，撇过头不和他对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林渡：“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愿意亲口告诉我吗？以你当事人第一视角，而不是旁人以讹传讹的所谓真相的超现实视角。”
沈千祈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现在脑子里简直就是一团糨糊，因为从来没有人让他来说这件事的原委，也没有人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林渡，他是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
但他犹豫了，他在害怕，他害怕这个人就当做是场笑话，听完之后扬长而去。
林渡就这么定定的站着，也没催他。风吹过，拂起了他的碎发，林渡下意识就伸手去帮他理顺。
沈千祈头发软软的，蹭的林渡手心痒，林渡看着他垂眸的模样，觉得这同桌长得不可谓不标致，难怪烂桃花那么多，想到这有点酸酸的。
没办法此时林渡心里也很乱，他一边期待着沈千祈能敞开心扉告诉他，即使他已经查到了所有；一边又害怕沈千祈像当初那般直接二话不说申请转学。
两人僵持不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交友不慎的结果。”沈千祈顿了顿，深呼吸一口，将心底的已经被捂发脓的创口一点点的拨开。
“可能一中是一所奇葩的省重点，在一中学习氛围不是一般的好，随处可见的都是拿着资料在拼命学的人，刚好我是个异类。学习、游戏，劳逸结合，我就经常上课玩手机，睡觉偶尔还翘个课。所以，在他们眼里我拿第一就是因为运气好，就是因为抄。”
林渡：“后来呢，他们是不是被打脸了？”
沈千祈笑笑：“嗯，后来我一直拿第一，没办法试卷太简单了，跟青铜废铁段的祖安人没什么好说的，他们明知道自己技术烂还见不得被人玩的比他们好，平时也没见那几个蹦跶的最疯的几个拼命啊，反倒是把扣字修炼到了顶峰。”
林渡一阵语塞，缓缓吐出一个“嗯”字。
沈千祈见他被堵地说不出话来，心情也渐渐放松：“后来就没人再说那些话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到高二，分班了。分班了，我也是独来独往，跟班里的人没什么接触。”
“但是，出乎意料的，当时我在别的地方跟几个人打架，被我们班一个高材生看到了，他以为我打不过，以为人欺负我，就自告奋勇的要帮我。就他那细胳膊细腿的，能帮什么忙，站在旁边我都怕我的拳风能刮到他。一个手只用来翻书的人，居然说要帮我打架。”
“也对，可能是一个人当孤狼太久了，想换换新口味，看看朋友倒是是个什么稀奇玩意儿，再加上他什么东西都要捎上我一份。我也礼尚往来，一来二去的就是朋友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人就是一直考试坐我后面的老二。”
林渡知道他虽然说得轻巧，但他当时是真的把这个人当做了唯一的朋友，怕是掏心掏肺的待他。被自己身后的人捅，远比被对面的人捅刀子疼多了。
林渡握着拳，心被揪起了，有种想抱他的冲动。但最后还是拍拍他的肩，没有付诸行动。
接下去沈千祈停了很久，夕阳已经落幕，天蒙蒙的，路灯陆续亮起。
林渡在等，等他接下来的话。
“两人关系挺好的。但是他太注重成绩了，他的梦想是考状元，我以为这个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关系，我甚至觉得放水也没事。但我似乎低估了他的执着，也高估了我们关系的牢固。”
“他开始在考场上找我要答案，我知道他自尊心强，就跟他分析了这么做的利弊，但在他眼里我似乎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终于，他的心态让他万年老二的位置被取代，他跑到了第三。那天他沉默了很久，魔怔了。”
“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们学霸之间的问题了。”林渡撇撇嘴，考第二有什么关系，榜眼探花难道就不是人了？林渡真的很难理解。
沈千祈没理他，深呼吸一口“后来，他让我帮他回到第二的位置，我觉得他会后悔的，但看着他那么拼命，也就答应了。但是传答案的时候，他就把我的纸条给了监考。所以，全校人都知道我作弊了。高一的事情又被翻出来，各种‘难怪’‘原来如此’绕在我身侧。”
“我没有理会，我去问他，但是他怕我身上带着录音笔，死活不肯说，一口咬定是我作弊，那个人就是你说的陈佑。”
随即发出一阵嗤笑，是沈千祈的自嘲，自嘲那识人不淑的自己，“怎么样？挺逗的吧。最后就是我一气之下，把他揍的连他妈都不认识他了，就转学来到了暨阳，认识了很多人，打乱了我的所有计划。”
他从来没想过找个人倾诉，自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打算交朋友了。孤狼至少不担心被背后捅刀。但来到暨阳，来到十五班之后，似乎，一切的一切都跟自己的安排有点出入。而眼前这个听他讲故事的人，是最大的变数。
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渡人舟。
林渡，你特么是上帝派来埋汰老子的吧。
林渡不知道他的腹诽，只知道这个人现在笑得实在难看。他上前在沈千祈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人揽到怀里，拍拍他的背，“没事了，他们嘴碎不到暨阳来，你就像当年一样把暨阳的第一都包揽了，谁敢不服，也给老子憋着，憋不住我就给帮他们憋。”
“憋不憋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憋不住了，你准备废哪只手？”沈千祈从林渡的熊抱里出来，唇角扬起，扭着脖颈活动筋骨，准备揍人。
林渡：“……”
为什么这人软不过三秒，立马化身煤气瓶引爆全场。
然后一场单方面的殴打开启了帷幕，最后以林渡贴墙叫“大哥”结束。
虽然清理伤口很疼，但只有把已经腐烂的部分剜了，他才能开始愈合。有些事情似乎难以启齿，但说出来之后才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就是看走眼了吗，不就是被诬陷吗，身正不怕影子斜，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让所有人满意，只要让自己在乎的人满意就该知足了。
这同桌虽然平时不是人，但该有人样的时候也不耽误。看着林渡做脸的淤青，心下畅快。“傻逼，不知道躲吗？”
“躲屁啊，给你发泄一下，不然我怕你憋炸了。”林渡捂着做脸小声嘀嘀咕咕。
沈千祈没听清他在嘀咕什么，问他，他只说“我哪打得过你。”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我为什么要用耳朵去认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