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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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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霍阑和许扬是要站在队伍最前面领队表演的,周围有无数的同学、教官,主席台上有一群领导老师看着他们,还有几架摄像机在旁边录制全程。霍阑深呼了一口气,依然保持着云淡风轻的表情。
许扬在他旁边罕见地十分安静,看似专注地看着其它班的表演。这份专注持续了没几分钟,他忽然靠近霍阑小声说:“阑阑,我有点紧张,你一点都不紧张吗?”
霍阑不知怎么被戳住了笑神经,嘴角扬起笑了起来。他想,原来许扬是因为紧张才变成这样的啊。
“你敢嘲笑我!”许扬拍了拍霍阑的后脑勺。
“我没有嘲笑你,就是觉得挺好玩的,我也紧张,真的。”霍阑说。
许扬没回话,大概在思考这句话的可信度,毕竟霍阑看起来特别淡定,这话听起来像安慰人的说辞。
“你别看我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但其实真挺紧张的。”霍阑接着说,这些天的相处他发现有时候许扬有一颗敏感的心。他伸出手抓住了许扬垂在体侧的手说:“你看,我手都是凉的。”
微凉的触感通过霍阑的手心传递到许扬的手心,许扬一惊,感觉自己被抓住的手好像有点麻,然后他听到了自己“砰砰、砰砰”的心跳声。“我不会得心脏病了吧。”许扬想。霍阑握了一下就松开了,但许扬愣了好半天。
“阑阑,”许扬感动地看着霍阑,“谢谢你。”
“······不客气。”霍阑摆摆手。
被安慰过的许扬发现自己一点都不觉得紧张了,可能是霍阑的一握有神奇的功效,也可能是许扬一直在思考心脏的事儿,忘记紧张了。
四班的表演很成功,这种互相摔打的场面很霸气,他们每摔一下,学生那边就会传来一阵“哇”的声音。尤其是许扬和霍阑,动作十分到位,不少同学还偷偷的拿出手机录他们两个。表演结束后,四班收获了来自四面八方热烈的掌声。
汇报演习很快结束了,同学们即将离开军营。在合影留念之后,四班的同学都围在郝教官身边。即将离开生活一周的军营和教官,离别的忧伤情绪在弥漫训练场上。
“同学们,我很开心认识你们,虽然只有短短七天的相处时光,却让我觉得可以让我记一辈子。我很喜欢你们,你们都很棒······”郝教官说着说着有些动容,眼眶都有点红了。有些女同学甚至哭出了声。
人类的情感确实很奇怪,明明有时恨得要死,但一想到要和朝夕相处、荣辱与共的人离别,再也不会相见,就觉得难以接受。尤其是,他们不过是十几岁没经历过什么的孩子。
“我们也喜欢你!”许扬大喊,同学们也接二连三的喊了起来。
“谢谢大家,最后就祝大家前程似锦吧,好好努力,珍惜现在的时光。”
霍阑觉得自己的感情是游离在大多数人之外的,对于这种离别,他也会受氛围的感染而觉得有些唏嘘,但不会伤感。他呆呆地坐在众人中间想:“我为什么冷漠得像个老年人?”曾经经历过的太多,让他对悲伤产生了极强的耐受力,或者说是麻木,很多的事已经难以再触及他心底那根叫做感情的线。
大巴车把同学们全部拉回了学校,霍阑和许扬道别后去车棚拉出了自己的自行车骑回了家。
第二天是周一,照常上学。同学们再次投入到了高中的生活中,时间的齿轮依旧向前转动。霍阑最开心的事儿是他找到了工作——教吉他。霍阑在一个小巷里发现了一个琴行在招吉他老师,进去弹了两首歌,那个抱着吉他的年轻人,应该是琴行的老板说:“行,你周末有时间吗?来上班。大概要教七八个小孩儿。”工资不是很多,但聊胜于无。
霍阑的吉他是以前在酒吧工作时跟那儿会弹吉他的一个朋友学的,那时没工作时霍阑有很多的空闲时间,无事可做就叫朋友教他弹着玩。霍阑的吉他不算很精通,但也持续练弹了许多年,教教初学者还是没有问题的。
许扬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学习,三天两头因为不交作业、上课睡觉什么的被叫去办公室谈话,大概是被叫得烦了,许扬每天晚自习都要屈尊抽二十分钟时间来抄霍阑的作业,应付老师的检查。
可能因为军训七天的朝夕相处让他们更熟了,他们终于进化了成了形影不离的一对儿,比如曾经午饭从不在学校食堂吃的许扬已经习惯天天中午晚上一下课就拉着霍阑奔向食堂抢食。
霍阑每天依然十分忙碌,平时好好上学,晚上八点放学后回家还要复习到很晚。他自认为自己不是很聪明的人,想要成绩好点只能用大量的时间去学习。周五下午学校五点半放学,放学后他骑车去李婶儿那儿帮一晚上的忙。周六周日全天要在琴行呆着,晚上下班之后,如果早的话也要去李婶儿那儿看看。李婶儿年纪逐渐大了,身体小毛病不断,霍阑十分担心她。
又是一个周五下午放学,这天偏巧轮到了霍阑和许扬值日。霍阑还想着早点去李婶儿那儿帮她买一罐煤气。柳街一代房屋老旧,大部分居民做饭生活还主要使用煤气罐儿,李婶儿的铺子也是如此。每隔一段时间霍阑都会帮李婶儿订煤气,李婶儿不会装,也扛不动罐子,所以这种事都是霍阑做的。
当放学后背上书包准备离开的霍阑被许扬叫住问“你去哪儿啊?”时,他才想起来今天轮到他打扫卫生。
“啊,我忘了。”他只好又退回去把书包放下,迅速地拿起扫把扫地。许扬也去挑了把扫把,一起扫地。教室里的同学基本上已经走光了。
“阑阑,晚上一起吃烧烤去不?我请客,报答你救了我这么多次。”许扬边扫地边问。
“不了,下次吧,”霍阑说,“我今天不想去。”
“行吧,下次再叫你,”许扬说,“有啥事儿啊?这么着着急急的。”
许扬看出霍阑有点着急,卫生打扫得风风火火的,也一起加快了速度。
“没什么,着急回家。”霍阑停了几秒钟才说。其实如果是其它事,他就和许扬说了,但现在这些事儿,一是他觉得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更重要的是,他不太想让许扬知道自己太多不好的过去,比如柳街,比如霍卫星,和那些相关的他都不想让许扬知道。
许扬也不知道相信了没有,没再问下去。值完日霍阑就拿上书包匆匆撤了。
霍阑先回家放下沉甸甸的书包,才骑车去了柳街。
许扬无所事事地在大街上溜达,不打算回家。他住的房子离学校挺远的,平时打车回去要花费将近一个小时。不过这个房子对他而言也不过是睡觉的房子而已,不能称作是家。自从他爸娶了另外一个老婆之后。
许扬的父亲名叫许国豪,是著名的“扬光地产”的创始人,他爸和他妈刚结婚的时候,借助了他妈家庭的势力,建造了扬光地产,主要进行房地产交易。后来公司越做越大,产业不局限于本市,还分支出了“扬光娱乐”,“扬光教育”等等,反正现在本地人没有不知道“扬光集团”的。
所以许扬是富二代,虽然他十分低调,但他确确实实是富得罕见的那种富二代。
在许扬小学五年级之前,他的确过得十分幸福。他的父母十分相爱,尽管忙碌,也不放松对他的教育。他也十分相信父亲与母亲之间的爱情,“扬光”两个字是他父亲取的,寓意在他眼中许扬的母亲杨女士就像光一样照亮了他的生活。
母亲时常教育他要好好学习,孝敬父母,乐观生活。所以从小他就是什么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学习标兵······生活快乐又幸福。
这一切终结于他十岁那年,一场意外带走了他的母亲。许扬的母亲是一名画家,同时帮助丈夫打理公司。许扬小的时候,公司刚刚起步不久,工作很多,即便如此母亲还是会抽出许多时间陪他玩耍。所以在他和母亲极为亲近。
妈妈是在许扬面前出的意外,许扬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能从意外那天的阴影里走出来。同时父亲做了一件让他难以接受的事——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许扬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是在母亲去世后一年,父亲带着一个女人进门,对他说,这是你常阿姨,以后我们三个就是一家人了。许扬不敢相信那么爱着妈妈的爸爸会娶另外一个女人,而且离母亲过世才不过一年,他不能接受充满他们三人记忆的家里住进了另外一个女人。
他反抗、吵闹、摔东西,都没能阻止父亲和另一个女人的婚姻。父亲对他说,公司陷入了危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和母亲的心血衰败下去,再一次结婚是为了公司,他们不会再生孩子。但许扬不能接受父亲的任何解释,他觉得不应该为了公司背叛母亲。后来婚礼那天姥爷来接走了在家门口哭得歇斯底里的他。从此他暗暗发誓,再也不认这个父亲了。
于是他选择一切事情都和父亲反着来,让父亲生气成了他生活的一大目标。
尽管不认这个父亲,他也不得不依靠他生活,他也不得不住在这个有陌生女人气息的房子中。他和许国豪也从一开始的见面就吵,一天吵十几回,变成了好多天也不见面,见面也不说话。许扬努力的不呆在那个家。
许扬开始叛逆,从考试交白卷到打群架,从逃课旷课到夜不归宿。许国豪三天两头接到老师告状的电话。
那些年许扬在和许国豪的斗智斗勇中度过。许国豪先是把许扬送去英国读了一年书,希望他在异乡孤独没有依靠,长见识的同时能够改改坏脾气。然而这一年里许扬闯过的祸不计其数,许国豪在愤怒得收拾完烂摊子之后,又把许扬送回国送进了部队当兵。他相信部队是最磨炼人的地方。但部队许扬只呆了半年,因为到了中考的时候,许国豪仍然盼望着许扬能像从前一样,考个好成绩,为他争气。
然而许扬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刚回到学校就闯了祸。许扬把老师打了。
许扬回到实验中学读初三的时候,距离中考也就剩一年的时间了。许扬虽然平时和他爸反着干,平时什么事叛逆做什么,但在同学之间依然是个大大咧咧开朗的大男孩,很快就和班里的同学熟了起来。
逐渐他发现班里有个男生十分奇怪,他单独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在学校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从来不和班上的同学说话,同学们也不和他说话。尤其是班主任黄老师,一个四十多岁看起来尖酸刻薄的女人,就当班里没这个人一样,从没有理会过他。许扬都有点怀疑班上是否有这么一个人。
但许扬这个人的特点就是好奇心重,还什么都不怕。他想起自己刚被送到国外读书的日子,语言不通、没有朋友,就像这个男孩一样孤独,他觉得这种感觉挺难受的。所以他总想着拉他一把。
许扬观察了这个男生几天,发现他举止正常、面貌清秀,没有什么让人讨厌的地方。于是当有一天放学经过学校车棚门口,看到正在蹲着给自行车上车链子的“被孤立男”时,许扬走了过去。
“诶,同学,你这是车链子掉了吗?”许扬蹲在男孩旁边问。
男孩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看到是许扬,也没惊讶太长时间,很快恢复了镇定,“是的,我搞半天也没弄好。”男生边把车链子往齿轮上扣边说。
“我来帮你啊,我特别会上这种链子。”许扬说着把手伸了过去。
男生往旁边让了让,没有拒绝,“谢谢,”他说,“不过链子上挺多油,手要弄脏了。”
“没事,洗洗就得了。”许扬笑了笑。
许扬的确没有吹牛,他小时候骑的自行车也是这种有链子的,链子很松时常掉,他随手也就修了。
所以也就不到两分钟吧,许扬就搞定了。
不过两个人都满手黑不溜秋的油污。他们把车子靠边停好,一起跑去洗手间把手洗干净,男孩又认真道了几次谢。
许扬觉得男孩人挺好的,温柔有礼貌,原来因为看到男孩格格不入的一点偏见也消失了,他们开始聊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咱们在一个班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许扬说。
“我叫林格,双木林,木各格,”男孩甩了甩手上的水接着说,“我知道你叫许扬。”
“你知道啊,哈哈,我这名字是父母姓氏组合起来的,”许扬笑了笑,“你这名字挺好听的,有点文艺气息。”
说着他们到了停车的位置,林格扶起来了车子,推着车和许扬并排走。由于他们修车花了时间,这个时候校园里还有外面的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学生都走光了。
“是啊,当年我妈给我取这个名,希望我成为一个合格的人,结果我和她想的反着长的。”林格自嘲说。
“别这么说,我觉得你挺好的。”许扬认真地说。
“是么······谢谢你。”林格笑了笑。
说着他们走到了小卖部门口,林格说:“我请你吃雪糕吧,感谢你帮我修车。”
许扬没来得及客气一下,林格就把车停好走进去了。许扬觉得林格人挺好的,友好又真诚。
两个人这么走着,一直到十字路口,要走向不同方向,才说了再见。
第二天一早,许扬一进教室看到正在看书的林格,就冲他大声打招呼:“林格,早啊!怎么来这么早。”
教室忽然安静了,同学们都看着他俩。林格愣了愣点头说:“早啊!”
第一节是语文课,实验中学语文课有个教学要求就是小组讨论,每次小组讨论的时候,林格就静静地看书,在最后一排孤立的座位上,没有人和他一组。
既然和林格成了朋友,许扬就不可能不管这事儿,他举手跟老师说要和林格一组讨论,老师是个年纪不小的中年大叔,他点了点头同意了。
于是许扬蹭蹭蹭拉着桌子椅子坐到林格旁边去了。
下课后,许扬想,我干脆就坐这儿得了,位置挺开阔的。于是他在这儿坐完了一上午的课。其他的任课老师其实对林格还是不错的,至少一视同仁,看到许扬和林格坐在一起也没说什么。
直到到了班主任黄老师黄珍珠的地理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