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女藤蔓》兮子心

3、进了赵王府

　　小翠眼见已过了晚膳时间，候不得机会跟大夫人进言，悄悄走出偏门，打算把消息告诉张姨。“张姨呢？”没瞧见张姨，小翠张望着问。
　　“被人带回家了！”藤蔓字字清晰的回答。
　　小翠蹲下身子跟藤蔓齐身，不忍却又不得不说：“孩子，小翠姐有负于你！今日怕是没机会求见大夫人了，待明日我再寻机会替你说说。你今日先找个地方落脚，我拿了一个馒头出来，你吃下去也能熬过今日。”
　　藤蔓看着那白乎乎的馒头，不自觉的咽了口水，但她并没有直接拿过来吃，而是客客气气的行过谢礼，待到小翠进了王府后才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站在我家门口吃东西？”一个十岁的小男孩问。
　　藤蔓回过头看着他，这男孩绫罗傍身，腰间还有配饰，身边两个粗布麻衣的小厮跟着，显然是这家中的小主人，只是他为何有正门不走，偏要往偏门过？
　　“你看什么看？是不是无家可归？”小男孩见藤蔓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又问道。
　　藤蔓不敢多言，只点点头，有些谨慎。
　　这个胆大的小男孩正是大夫人之子赵辰庆，赵王府三公子。他上有一母同胞的二姐姐赵姬润，侧夫人所生的大哥哥赵辰丰。尚在襁褓中的四妹妹赵姬春。他跟家中大哥哥喜好不尽相同，大哥哥从小好擅诗书，倒也不负了他们家祖上贵为宰相的盛名，到了他父辈对经商心得颇深，也在这乱世之中赚得了一些粮米保身。他自小喜爱舞刀弄枪，故而视家中为困兽之地，不易施展，时常偷溜出府习武。今，新得了一招半式，多习了片刻，竟就过了晚膳之时，故而瞧见了藤蔓孤身侯于他家府门外。他对街边乞儿流浪尚且时常施舍，心地自是不坏，见得藤蔓自然多些问：“你既无家可归，又在我家门外等候，想必是已经有人进去通报了？”
　　藤蔓虽经常干些家务活，但，毕竟是一个六岁小娃，皮肤白净Q弹，眼窝子深邃，睫毛翘长也属惹人爱。她低着头轻声道：“有，但见不着屋里大夫人！”
　　“不打紧，我去见我母亲，她最是疼爱我，待我去说明。”了解了藤蔓情况后的赵辰庆拍着胸脯说，说完就蹦跶的溜进了赵王府。
　　藤蔓并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只是很感激眼前这个哥哥能帮她去说。天色已晚，凉风已起，阵阵的吹得她抱着自己的臂弯蜷缩在角落。这可怎么熬？她心里自是害怕极了，却没有哭，大不了死了去见爹地娘亲。
　　“母亲，母亲，孩儿有一事相禀！”赵辰庆蹦蹦跳跳的进了他母亲房间，跑到跟前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道。
　　赵夫人只笑着轻轻摸了摸赵辰庆的头，道：“都已幼学之年，应当学些规矩，再鲁莽横撞被你父亲瞧见又免不了一顿痛骂！”
　　“孩儿见着父亲自然行礼跪安，见着母亲孩儿就是孩儿，那些个规矩只会生分了我们母子情分！”赵辰庆打小被赵夫人捧在手心如珍宝般呵护，母子情感深厚也是理所当然。
　　赵夫人对自己的孩子千万般疼爱是人之常情，可这孩子与他那温文儒雅的夫君自是不投机，二人未有几回促膝长谈。“你这孩子，竟知道哄骗得我，也不见你多去你父亲那里讨好！瞧瞧你那大哥的做派，哪回得过你父亲的罚？”
　　“大哥哥天资聪颖，能颂能写，也是挑不出毛病的，父亲偏爱他多些，孩儿并不在怀。母亲尽管放宽心，孩儿将来定能凭自己的本事打出一片天地给母亲安享福泽。”赵辰庆说完给他母亲敲起背来。
　　赵夫人听着乐开了花，“我岂需要你为我拼天地，只愿你平安康健长大，开府立家便可。”
　　“母亲，这是不信孩儿所言？”赵辰庆说这话，似乎已经为他将来的宏图伟业筹谋已久。
　　“信！我儿说什么我都信！”赵夫人转而严肃的说，她知道这么说是为了增加他儿子自信。
　　赵辰庆这才想起来要为藤蔓说请，这才转至正题“母亲，您常教导孩儿应当做一个言而有信，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孩儿一直铭记于心，今在王府门外遇见一个失了双亲的可怜妹妹，我见她孤苦伶仃，眼下兵荒马乱，莫不是饿死了便是被卖到烟花之地，可怜她小小年纪，怕是会熬不了多久，于是我便夸下海口定要帮她。母亲也是菩萨心肠的人，我寻思着定然会赞成。”
　　赵夫人心地并不坏，但也称不上菩萨心肠，无非是不沾泥腥罢了。许多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缕娘多次打发了小翠也是有一耳朵听着的。眼下自己的爱子亲自开口，必是得应允的，“我儿长大了！你叫人去领来给我瞧瞧，若是机灵便留在院子里打杂，如若不然就到庄子里干些粗活。”
　　赵辰庆一听，高兴极了，应允一声便冲出门外，俨然没把母亲说的叫人去领来听进耳朵里。
　　没片刻功夫，赵辰庆便带着藤蔓走进了赵夫人的门。
　　这是藤蔓第一次登进大户人家的门，从进王府的第一步便被那气派的别院惊愕到，但她始终低着头用余光扫视一切，直至进了赵夫人门，她便远远的就跪下磕头。
　　赵夫人看着这Y头也是个懂事的孩子，道：“你且不必害怕，抬起头来瞧瞧！”
　　藤蔓抬起头来，眼睛不敢有半点转悠。赵夫人瞧这丫头白皙嫩粉，眼眸深明，唇红齿白，肉嘟嘟的甚是可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不幸夭折的女儿，倘若还在人世，也该这般大了吧。她瞧见了藤蔓身上的泥巴，问道：“你母亲刚下葬？”
　　藤蔓本能的瞧了瞧自己的衣服，然后回答：“禀夫人，是的。父亲已故，母亲今日下葬，我未能回家换身衣裳再来拜见，弄脏了堂上，还请夫人责罚！”说完又扣下了头。
　　赵夫人第一眼瞧见便喜欢这女娃，听她一番话又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当下做了留用的想法，“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婢人，藤蔓！”
　　“藤蔓！这名字倒是几分有意思！”赵夫人不禁随意道。
　　一旁的缕娘见赵夫人沉默了一会，于是插画道：“按照我们王府规矩，但凡进了府的婢子，无论之前是什么样的名讳，都得由府上新定一个。”
　　藤蔓自是知道每个大户人人家都有自己的规矩，为了能活下去，暂且改个名讳又何妨，待到有自食其力之时，离开王府之后另谋他路再自行改回来也便是了。于是，磕头说道：“全凭府上做主！”
　　赵夫人笑呵呵道：“是个机灵的丫头，么么，瞧瞧还有什么好名可用，给她起个好的。毕竟她还小，院里的活也干不了，就安排到二小姐身边伺候吧。”
　　听到这样的话，藤蔓内心高兴极了，但面不露色的磕头称是。相比她的低调，赵辰庆反倒高兴的在那给赵夫人敲背讨好。
　　缕娘让人领了藤蔓去二小姐那里认脸，藤蔓只乖乖的跟着。
　　这个二小姐正是十而有三的豆蔻年华，虽从小娇生惯养，却也跟赵夫人一样心明通透，见到藤蔓也是客客气气的当妹妹一样。藤蔓能入得赵王府当差，又得了欢儿这个还算体面顺耳的名字，运气也不算太差。而且她不随便与人交流，逢人都是笑脸相迎。一个失去双亲无依无靠的孤儿既不会对府里任何人造成威胁，也不会趋炎附势拉帮结派，更何况藤蔓自是识趣，在府中从不与人有任何口角之争，她更情愿把自己闲暇时间用来看跟三少爷借来的书籍。倒也因此，她过目不忘的本事不经意被三少爷发现。
　　“二姐姐，我跟你讨两个时辰欢儿！”，“二姐姐，我找欢儿有点事！”，“二姐姐，欢儿呢？”……赵辰庆每每找她二姐姐，无非也就找藤蔓，他姐姐自是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每次都睁只眼闭只眼，只交代别被父亲发现，否则怕是对欢儿不利。赵辰庆每每应付点头，便拉着藤蔓就出去了。
　　“少爷，我一女孩子家真不懂什么武功，你总把我叫出来，有二小姐护着还好，倘若落了别人口舌，怕是……”藤蔓这些话已经说了不知多少遍，但赵辰庆一次都没有听进耳朵过。
　　“左旋内钩，右手出掌，左手以抵，下一招怎样不被破？”赵辰庆一边比划着一边问着藤蔓。
　　藤蔓知道赵辰庆嗜武，又不爱阅书，每每借于她的都是习武之书，有些不悦，道：“不知道，我又不习武，少爷另寻他人指点吧！”
　　赵辰庆这才看了看藤蔓，讨好道：“我的欢儿妹妹，好妹妹，你晓得我记性不如你，你虽不习武，但对我所使招式套数却是了如指掌，除了你还能有谁有那本事指点。况且，父亲不喜我习武，若我明目张胆的寻求良师，岂不公然与父亲作对，那以后还怎么溜出家门练习！我的好欢儿，好妹妹，你当时帮帮我吧，算我求你了，行吗？”
　　藤蔓见赵辰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况且他确实有天分，也勤奋，每每都不忍心拒绝他，于是安慰自己道“我只是书籍习武之书，并未习武，也算谨记当初那道士的话，应该没什么大碍。”然后，所有赵辰庆给她的书，她照样熟记于心，然后倾囊相授。那些书籍，除了武术招式之外，还有兵法谋略类。
　　赵辰庆这样偷着带出藤蔓习武直至他二姐姐十八岁出嫁，他便使计将藤蔓纳入他一房伺候。致使藤蔓看的书就更广了，她可以随意进出三少爷的书房，几乎那书房里的书但凡能入她法眼的都被一一镂刻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