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豢养》迟佳酿

52、五十二颗海瓜子

　　香久窈待在云祥院里从不与外界接触，圣初莲城挑选的侍女嘴严忠诚，是以不出意外，直到成婚那日香久窈都不会知道自己已经夺得继承之位。

　　可是哪有那么顺利便宜的事，这种期待故事里最容易出现一个程咬金。

　　图灵潇潇第一次见到香久窈，脸上的高贵典雅碎了个干干净净。男人纵使有千万种理由，说到底都不过一样的龌龊心思，只在乎那一张面皮而已。这般美貌放眼整个神族都难再找出第二个，不得不怀疑她的身份。

　　“你便是莲城哥哥的未婚妻？”鹅黄少女来到香久窈面前，云姬夫人把她当成准儿媳养的，自然可以自由出入云祥院。

　　香久窈轻飘飘的将目光移开，不想理会这个莫名其妙看起来像是要找茬的女人。

　　“我同你说话呢。”见她要走，图灵潇潇上前拦住。自小娇生惯养的一族公主被人无视哪肯轻易放过。

　　“走开。”香久窈转身想绕开，肩上却被压住。对方施了灵力挣脱不开，香久窈眉心一紧，周身漾起淡蓝幽光，轻而易举将对方弹开。

　　“水系灵修？他们说你是云姬夫人的侄女，可据我所知云姬夫人是火羽族公主，全族都只精通火系术法。你到底是谁？” 图灵潇潇眯起眼睛，她就知道有问题。

　　香久窈意识到自己上当，当即收敛法力。

　　“水族当中我从未听说有你这号人物，你这神印倒是别致，我从未见过，怕不是妖物冒充神族欺骗莲城哥哥……”

　　“潇潇。”图灵潇潇的分析被迫打断，香久窈回头，见圣初莲城匆忙赶来，到她面前将她遮于身后。
　　当真袒护的紧。

　　图灵潇潇目中生火，恨不得将香久窈烧成灰。不过在圣初莲城面前她惯会伪装，抹一幅笑脸，道：“莲城哥哥，我听说你要订婚，特地来看看未来太子妃美成什么样子，能将你迷倒。”

　　“阿窈还未适应新环境，等成婚之后再慢慢熟悉也不迟。”逐客令倒是委婉，图灵潇潇端着虚伪假笑行礼告辞，临走之前回头，见暖风轻抚，长身少年目光缱绻，执起少女一缕浅蓝发丝别于耳后。她从未见过那样温柔的圣初莲城。

　　无论凡人还是神仙，女性的第六感一旦指明方向，挖掘出真相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是以封印测算著称的图灵一族。

　　溯回之术并不算什么高级术法，只不过付出的代价要根据施加对象来清算。云祥院中，图灵潇潇并非简单试探，而是拿到了香久窈的头发。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香久窈竟是这般身份，甚至在溯回之术中她看到了香久窈都未曾知晓的童年过去。一场施术本想偷偷完成，好揭穿她妖异身份，谁曾想因香久窈身份太过尊贵，窥探正神血脉险些要她魂飞魄散。

　　图灵族公主神魂受损伤及灵根一事震动了整个神族，圣初莲城就是再有手腕都无法压下图灵族的怒火，香久窈的身份揭开的太突然。被指婚不到三天就被战门带走。

　　说不害怕是假的，香久窈坐在牢台正中，心中惶惑。

　　忽而一人步入，斗篷之下，红的眼，白的发，目光如恶鬼，肌肤似树皮。若不是她开口的声音在两天前听过，香久窈根本无法认出眼前的老者是图灵潇潇。

　　“灵鲛一族，香久山……呵呵呵呵呵呵”苍老的脸与少女尖利的声音构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香久窈并不在意她的话，只是好奇她为何两日不见成了这副鬼样子，或许是目光太直白，图灵潇潇狰狞发狠：“你还不知道吧，自己究竟是谁？没想到昔日连战神都避让三分的灵鲛族后裔竟然落得这般以色侍人的下场。”

　　她在说什么？香久窈听不懂。

　　“别急，我让你看。”溯回之术反正已经看过一遍，她不过是将自己的记忆回放给香久窈，花不了什么力气。

　　是以在那天，香久窈看到了昔日与战神久霄称兄道弟的灵鲛族长，看到了族长夫妇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看到战门以倾巢之力征战灵鲛海域，看到战神自兄弟怀中接过遗孤，看到灵鲛族长夫妇自灭神魂，看到战神将襁褓中的幼崽交给香久山的泣泽神女……

　　浮生如梦，碎片剪影依次过，几度春秋，恍如隔世。

　　香久窈醒来的时候，图灵潇潇已不在，唯有不远处一白衣曳地的身影背对她。

　　“醒了？”

　　事到如今，本该无话可说，但香久窈仍忍不住问一句：“亲手杀死出生入死的兄弟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战神久霄并不回答，“图灵潇潇揭露你的身世，却为了保全三殿下并未说明我们伪造你的身份一事，只当他一时糊涂被迷了心窍。”

　　“久霄，我若活着出去，一定杀了你。”

　　缓缓转过身，神祗脸上无悲无喜，“那你得先想办法活下去。”

　　香久窈并未见他嘴动，却听到他的声音继续道：“图灵潇潇要你的鲛丹来恢复灵力，正在大殿与神帝和三殿下周旋。你若想报仇，想活下去，我接下来的话你必须记住。”

　　彼时的香久窈刚从知道身世的震撼中回过神，还不能马上消化完战神的话，便被人带往正殿。
　　云霄之上，端坐着神界主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所以热的性命捏于掌心。

　　圣初莲城跪在云阶之下，见她来，目光歉疚又无奈。

　　“陛下，灵鲛族虽练邪功为祸众生死不足惜，但香久窈在泣泽神女的培养下已然步入正神之道，神印清明，冒然诛杀恐遭反噬。”图灵族假惺惺的替香久窈说话。

　　“罪族余孽，后患无穷。”

　　“陛下，鲛族灵力皆依附鲛丹，即便挖出鲛丹其特殊的体质也不会死，若将鲛丹封印，便可除却后患且不会遭受反噬。”

　　世间最恶毒的话语往往是从美丽女人的口中说出，所谓的蛇蝎美人。

　　听着众神附议公道，看着无能为力的圣初莲城，香久窈忽感可笑，“我从未坐过伤天害理之事，却要遭受这般极刑，公道？你们的公道并非天道。”

　　“放肆！”

　　“请父君念在孩儿无知犯错无心的份上，让儿臣动手以弥补认人不清被轻易蒙蔽的罪过。”

　　香久窈震惊的看向圣初莲城。她信他是权术家，信他设计接近自己从而亲手毁灭了香久山，可是他当着自己的面跪求神帝要求亲手挖出她的鲛丹之时，香久窈的心还是狠狠抽痛。

　　平生第一次经历背叛，被信赖的人，被所爱之人……

　　心如死灰。

　　战门地牢，香久窈惨烈哭嚎，从小到大都不知道疼字怎么写，从未经历过这样钻心刻骨的疼痛，心脏被生生剜开一道口子，让人取走了内丹。一般的神仙失去内丹会魂魄俱散，可是作为体质特殊的先天神灵鲛族，她只会继续苟延残喘。

　　看着画面里倒在血泊中的香久窈，别说我爱罗心疼到无法自抑，但凡有一点良知血性的人都恨不得杀了圣初莲城，弱者在收到不公正待遇的时候，总会引起群体性的共情。

　　香久窈在疼痛中哭过一回又一回，可是她并不知道，在半梦半醒的昏睡中，圣初莲城来过好多次，抱起血泊中的她止血疗伤，又灌输灵力。

　　“对不起阿窈，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

　　时隔几千年，记忆之外的香久窈终于听到了时光另一头少年权术家的真心话，却早已物是人非，一颗心早就冷透。

　　灵鲛族余孽香久窈被剜出鲛丹封印于图灵族公主体内后，被押入战门最底层的八重狱，由战神久霄亲自镇压，任何人不得见。

　　冷月如刀。

　　战神山顶，一黑一白相对而立。

　　“八重狱阴寒湿冷，是否换……”

　　“不必，至少那里很安全，没有人进的去。”

　　“三殿下怕有人暗害？”

　　圣初莲城没有正面回应，“不会太久，我一定会接她出去。”

　　阴暗潮湿的牢狱中，一身血污的少女蓬头垢面，身形单薄瘦弱，风一吹就能散架一般。

　　她躺在冰冷的地上，像一个被抽干力气的皮囊，魂魄已死，了无生气。

　　我爱罗下意识地握紧手心里的柔软，如果可以，他即可就要将那些欺负她的混蛋痛揍一番，可他也知道，即便自己有能力同圣初莲城一战，也无力改变过往的一切。或许没有那些惨痛过去，香久窈永远不会来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