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落幕》东南偏西北

1、第一章

　　这夜，静的吓人。完全没有了天津繁华地区的热闹了，他站在滨江道上的回生天桥之上，燃尽所有的美式骆驼。准备离开的行人匆匆，连街灯都不会为他所留守。夏的盛夜还如平常那般燥热，可惜他的心已经凉了。那么多年过去了，这罪业如同那人的姓名般难以忘却。
　　今日不知怎的，路过伊势丹的时候，虽说商店已经关门了，但门口仍有两三个人在吵吵闹闹的，似乎是喝醉了。他只是瞥了那几个人一眼，带那么一丝丝的看轻，他对酒有些反感，就像大多数人一般的那样，大多都厌恶他的嗜烟如命。
　　他往前走了些，背后听到了那些人分别的声音，他没有回头去看，反而在那么两三分钟之后只听那么咣铛一声，连着那么一声惨叫。乱冥只是如平常般的往前走，但那声惨叫使他本能的回了头，那人应该是那三人之中的一个，刚刚在夜幕里没有看见那张脸，仔细的去看，他差点被吓了一跳。这人像极了那个人。
　　先不说脸，身材有些许的差别，但他微撑开的眼漏出那绿宝石般的瞳孔，别说在中国了，就算在外国也很少有人拥有。而他身旁的人已经倒在了栏杆上，头也流了血，就这么晕晕乎乎的彻底的倒了下去，他原本不想管此事，但一想到那个人，他叹了一口气。
　　乱冥蹲下，搭起那酒气冲天的人，把它放到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中，赤峰道到了这个点，竟也那么空空的。他用那人的手机大乐购救护车，便离开了。回到空无一人的街道，他没有等等到救护车来，看着那人，那个原本藏匿于自己记忆深处的东西人，又出现了，他强迫自己忘记。正当他向海光寺方向走去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应该是某个欧美女歌星的新歌，他牛仔裤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拿出来，一看这不是自己的手机啊。那手机必定是刚才那人的，叫了救护车后却忘记还给他了。
　　这手机还是最新的iPhone X，那丢了肯定是要报警的。他先看了一下电话的联系人，自然，那电话他并没有接。他的联系人不多，但有一个熟悉的名字。他不禁感叹命运的拯救。这名字，再怎么说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叫了。
　　他拨打了电话，打了大概二十几秒，对过才传来一阵似醒非醒的骂声。好在是熟悉的声音，这让乱冥稍微安了一下心。
　　“几点了，华月你XX没病吧，给我打电话？”
　　“是我，南宫。我是乱冥。”
　　“XXX，”一阵沉默后，那边的人才缓过劲来，“怎么，是你。”
　　“这个，见面再谈吧。你现在在哪。”
　　“在，在家。”
　　“你还没睡醒吧，你家在哪。”

　　熟悉的老友没有变化，这令人感到些许的放心，与南宫聊过一会后，得知这手机的失主叫华月，在某一三本大学教生物，而南宫在那里的医务室当医务人员，医务人员还有一个人叫吴与玥，华月经常来医务室尬聊，一来二去的，华月也同南宫熟络许多。根据南宫所知，华月家也是个有钱的主，干什么的，不太清楚，但绝对不会把丢手机放在心上
　　“明天不行就和我去一趟吧，我回来解释不清。”南宫这么说道。
　　“不了。”他摆摆手。独自一人走在微弱的灯光下，凌晨三点的夜，竟然那么孤单。谁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几十年后，再次回到这个地方，遇见这些人。他如此想着，但身后却传来沙沙的声音，许是夜过于静了，那声音虽小但却真切。
　　他猛一回头，一团黑影退回去那小巷子中，乱冥也没去想太多，追了过去，那人与他面面相觑，两个人淹没在黑暗中。不必多言，定是那个组织来的人追杀他了，他虽然这几年没有惹什么麻烦。
　　那人的黑镜下漏出冰冷的目光，刚才还有些距离，没有那么锋利的杀气，离近了反而发现那生气。那人带着口罩，透过这口罩，他冷冷的说：“乱冥，组织近期不会追杀你，也没有那个时间。但是啊，为了南宫的安全和你的安全，离那个叫华月的人远点。”
　　他讲完便消失了，乱冥一个人陷入了沉思，那人感觉也很熟悉，似乎不像是玩笑或者说是恐吓，南宫与华月也有交集，那人似乎是为了南宫，自己就好像是顺路的，他想了一下，又回到了南宫那里。
　　南宫骂了几句闲街，一早就呆在乱冥去往了那个三本大学“需要告诉华月一声吗。”
　　“那倒不用，小吴不是今天来嘛，他今肯定来。”果不其然，中午下课的时候华月便来了，好像真没把手机的事放在心上。
　　“唉，你来了。这是乱冥，昨天他捡到你的手机，你说巧不巧，他正好是我的发小。”南宫把手机递给华月。
　　“哦哦，你好，谢谢你了。”短暂的道谢后，华月反而转向吴与玥那一边，“唉，吴同志，中午我请你吃饭啊。”
　　“下次吧。没空。”吴与玥有些反感，爱答不理的讲。
　　华月有一些伤心，南宫搭上华月的肩，道：“哎，我说，请我啊。”
　　“得得得，走吧那就。”
　　南宫看向乱冥，说：“乱冥也一起来吧。”
　　“不了不了。”乱冥想起昨天那个奇怪的人，说的似真似假的话，让人很在意。
　　“走吧，交个朋友。”华月说。

　　不知怎的竟然脑一热参加了，能吃些什么呢，大夏天的华月却选择了涮羊肉，这天也就九月多份近秋，但吃这个火气也不小。乱冥没有反对，对于他来讲，这样的馆子能够随便的吸烟，这就叫好馆子，甭管吃的嘛。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华月问向乱冥，他在等待锅开，闲聊了几句。
　　“没固定工作，走到哪，就算那。”
　　火锅里的红油开始咕嘟咕嘟的，冒出了热气，热气完全的盖住了冷冷的空气，空调仿佛是个摆设，华月边放羊肉边说：“羡慕啊，多好，多自由。”
　　“话说你家干啥的，那么限制你。”南宫的突然那么一句，空气都静了，华月也没有回答，南宫意识到了什么，“抱歉。”
　　闲聊了一个下午连晚上，大约七点才吃完，主要说聊。南宫和华月就直接没去上班，还好华月下午没有课，医务室又有吴与玥。华月和南宫喝了酒，乱冥送了南宫后，华月已经烂醉了，不知道该去哪好了。
　　他就只能把车停在自家门口，说是自己家，其实是一个廉价的快捷酒店，本来就打算半个月就离开天津的，谁也没想到哪来的那么多乌龙事。他忘不了自己搭着烂醉的华月时大堂经理的眼神。
　　乱冥把华月扔到沙发上，床上太乱了。乱冥看着华月，那脸越发的像他，像那个人，那个人眼瞳也是少见的绿色，再说了这发色也像，但看久了也是有些区别的。酒精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混着香奈儿ｂｌｕｅ的味道，乱冥都不敢吸烟，怕室内的气体一起点燃，炸了锅了。
　　他坐到再旁边的沙发上，心想，还以为吴与玥讨厌这种财大气粗的人，也许是讨厌这种喝起来特别没完的人。或许，这个人同那个人一样，只是没找到那个让他戒酒的人。往往来说是为了忘记什么，这样的富二代无非就是对家里说：“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华月转身，子弹正好打在了沙发上，华月没有发觉，乱冥赶快抓起华月，关灯拉窗帘，躲到了窗户下面，酒店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一直在响，一直在响。忽然，咣的一声门被打开进来一个高大的人，蒙着面。乱冥光顾着听那电话了，没听到那脚步声，华月也缓缓地醒来了，随着醉酒的头的阵痛，那人只是拿着狙击步枪，乱冥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而华月却平静的出奇，抬头看了一眼他，叹了口气。那人扫射，华月扔过大旅行箱，那人一下射向大旅行箱，箱上弹孔无数，华月趁机奔向那人，一把夺下了枪，用膝盖顶住他的肚子，那人暴起，一下子抓住华月冲向窗户想同归于尽。
　　乱冥在窗边看了一眼，别过华月拿起步枪，这时乱冥和那个人一起破窗而落，乱冥冲上面的人扫射，血飞溅开来。三层楼说高不高，但也不算低了。他落地的那个瞬间，他感觉到落许久以前的痛苦，再一次，在刀尖上起舞了。
　　因为是僵尸的原因，他还能动。他推开自己身上的尸体，看人还没怎么围过来，缓缓地走向深黑的巷子里，他不能去医院。他只能顺着墙坐下来。他的烟被压坏了，扔到了一边，他想起，自己五十年前就这样生活。直到这样的生活被他所杀的人打破，他决定归于平静。
　　外面有警车的声音，车开的很快，数量也很多，红蓝色的光一闪一闪的照在他的脸上，他听到了脚步声，他站起来，顺着墙走，腐烂的垃圾味盖过了血腥味，他听到了华月叫他的声音，但他没有回头。华月也知趣的没有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