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门深锁》清绝公子

3、九千岁

　　三皇子大败洛国……琛哥哥要回京了？
　　祝裴然敛下眸子，杏眸中划过一抹怀念与暖意。眼前似乎掠过昔日种种，最终却停在了一幕——
　　肆意轻狂的少年一袭蓝色劲装，手上的宝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与他衣上绣工精美的金色龙纹交相辉映。乌黑发丝用白玉发冠整齐绾起，玉冠两边垂下墨色蚕丝冠带，在下颌系成一个流花结。袍脚上翻，用缀着湛蓝美玉的腰带利落束起，脚蹬白鹿皮靴，翻身上马。
　　少年侧头，向来轻松不羁的声音此时却沉重而疏离：“裴然……不，母妃，我……该走了。此次出塞，不知何时归来。”
　　祝裴然乍然一惊，眸中光彩霎时消散。哦，是了——如今，昔日武艺超群、才华横溢的三皇子令狐云琛，该叫她……母妃。
　　她讽刺地勾了勾唇。说起来，她还比令狐云琛小上几岁。
　　真真是物是人非呢。
　　若是……若是那事从未发生，一切可是都会不一样？
　　不由摇头失笑。本就是已成的事实，又何必追究。反正……那个会抚着她头，宠溺地喊“然儿”的人，已经不在了。
　　“小姐，小姐？”潇儿担忧地轻唤，祝裴然回过神来。
　　“无碍，还有何事？”
　　“九千岁派人来说，明日酉时三刻，约小姐去落意亭一叙。”潇儿拧眉，“不知是否有阴谋。小姐，我们去是不去？”
　　“自然要去。”祝裴然敛了敛眸，蓦然抬首展颜一笑，风华绝代，艳色无双。
　　那人不在了又如何？总有一日，她会让那些人把他们当年吞进去的，一点不落地吐出来。既选此道，便注定她不可能回头。
　　而胆敢拦她路者……祝裴然眸光一暗。
　　那她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华丽雍容的宫殿，看上去似乎确是那般的平静而不染纤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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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色从容不迫地侵蚀着苍穹，在天际的尾端与那抹顽固的血色渐渐撕扯出即将到来的静谧夜晚的深黛色。
　　落意亭。
　　落意亭是这风国皇宫中除冷宫外最为偏僻之地，平日里人迹罕至。也因这一点，许多见不得人的交易都常在此地进行。
　　“潇儿，你说九千岁约本宫来此，究竟想干什么？”清丽佳人倚栏而立，蛾眉轻蹙道。
　　“莫不是……他知晓了本宫的大计？”祝裴然瞳孔微缩，急急问身旁的潇儿道，“轻染楼那边可有异象？”
　　“回娘娘，没有。”潇儿垂首福了福身，倒是似模似样。
　　换作平日，祝裴然定要好生笑上一番。但此刻祝裴然闻言只稍稍松了口气，心中依旧忐忑，也无暇顾及了。
　　“但愿如此罢。”她叹息。
　　不怪祝裴然如此谨小慎微，只因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督主的九千岁啊！
　　世人皆知司礼监中的那些个太监阉人，向来是一群心态扭曲血腥的恶狼。平日里最会监视百官，明探暗访。若是被这群恶狼咬到了错处，进了那司礼监旗下的大狱……那便只好自求多福罢。因着这司礼监，朝中大臣无一不战战兢兢，处处如履薄冰。
　　此等残暴，倒也不是无人造反，但那下场，真真是闻者心惊，见者胆寒。
　　九千岁啊，再加上一千，可就是——万岁了！
　　此等野心，可谓昭然若揭，也不知风帝为何仍旧如此信任——或者说，是不得不“信任”。
　　而最为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此人虽权倾朝野、狠辣绝伦又荣宠无双，可算算年龄，竟还是弱冠之年。
　　但这样的人物，和她一个区区贵妃又有何干？
　　不待祝裴然细加思索，便忽闻一个轻渺如从天外传来，却冰冷如鬼魅的声音响起：“兰贵妃来得倒是早，如此竟显得本座不守时辰了。”
　　祝裴然循声望去，不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