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住进你的眼睛里》粉红蜘蛛

39、第十章

　　国庆假期到了，虽然七天假期有四天是要上课的，但是林冬树回来那晚，罗莎还是能到车站接一下。
　　久弥留公交系统发展一直滞后，到了晚上九点钟，就剩下几趟夜班车了，时间间隔很久还只经过几条主道、大道。

　　入秋了，罗莎在秋风中看到的不仅仅是个行装简便的林冬树，还看到穿着短裤短靴，扎着马尾笑出了两个甜甜酒窝的蜜桃女孩潘梓婷。
　　潘梓婷看来是知道罗莎会来接的，冲罗莎挥了挥手。

　　两个人并肩走过来时，怎么看怎么般配。

　　“太谢谢你了，罗莎姐姐。”潘梓婷利索地钻进车后座，林冬树也是。
　　“这一路跋涉的很累吧。”罗莎客套道，并没有因为潘梓婷的到来感觉到不适。
　　毕竟林冬树也提前告知过她了。

　　问了潘梓婷的住处，罗莎就驾起她那辆从爸爸那儿“继承”而来的手动花冠。这车虽然老，但是保养得当，很好开。
　　“我高三毕业就去学了车，到现在还没有上过路呢。”潘梓婷聊了起来，“这个学期大四了，我也要把车练一练了，说不定实习期就可以开车上班了。”

　　林冬树斜她：“实习你开什么车？搞这么高调。”

　　罗莎默默笑着，这真是大学生之间的聊天啊。

　　“说不定我实习就回来呢，实习期满就转正，在这里也挺好的。”潘梓婷说，“你不是说毕业后也会考虑回这里吗？”

　　“会来这里不是很浪费？”罗莎故意插嘴。

　　“没有什么浪费不浪费的，反正这里有我喜欢的人，我就回来呗。”
　　这话听上去像是弦外之音，但是聋子都听得出是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罗莎和林冬树都没有搭腔，车厢里一阵磨人的沉默。

　　“对啦，国庆大家都兴烧烤，不如我们也组织一次。”罗莎说，“这是叶臻一提议的。”

　　“臻一哥哥组织干什么我都会去的。”林冬树忠诚地说。

　　“好啊，好啊，我也好久没烧烤了！在哪里？”潘梓婷雀跃道。

　　“叶臻一老家，离城区不远，他家村子后面有条小溪，没有受污染，环境特别好。”

　　“哦噢！这种亲近大自然的感觉我最喜欢。”潘梓婷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林冬树全程都没有说什么。
　　好不容易先把潘梓婷送回了家，车子停在新区的大型小区门口，原本在良叔书店附近的旧住宅区住的潘家，早些年就在新区买了房子住下来了。
　　就是这么一个家境不错的独生娇娇女。

　　林冬树等人走了，车子再次启动，说：“你不该当着她的面说的。”
　　“说啥？”
　　“说办烧烤会什么的。”

　　“你不想邀请她？”罗莎透过后视镜看着林冬树漂亮的侧脸。

　　“嗯。”

　　“为什么要避开她？”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的。”

　　“但是你知道你避不开。”

　　“那也要让她知道我在避开她。”林冬树把手指放在唇边，似咬非咬。

　　“你这样是不是叫打完斋不要和尚？”罗莎自觉自己的话越来越尖锐。

　　这让林冬树沉默了好一阵，突然他蹦出一句：“谁不是呢？你不是吗？”

　　罗莎一愣。
　　这孩子，嘴巴学得越来越厉害了。

　　她不是吗？她就是啊，还是最典型的。不过等等……
　　“我不是啊，至少我现在不是了。”她堵他。
　　再也不是了。

　　两人在后视镜里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

　　她以为这下林冬树无话可说了，谁知他开口说了句：“那你更应该站在我这边了。”
　　她败下阵来。

　　车子开到城边际的老住宅区，罗莎往四周看了看，还是这熟悉的氛围，因为都是老人，这个点休闲区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黄色的灯照耀着。
　　“你妈妈……还好吗？”罗莎脑海里浮现出十几年前那个身材曼妙但是皮肤略显粗糙、神态疲惫的妇女。
　　记忆还停留在那个台风过后的夜晚。

　　“嗯，还在批发市场上工，这个点估计已经到床上酝酿睡意去了。”林冬树一手抓起包，准备下车。
　　“她睡不好吗？”

　　“以前不好，我是说，还年轻那阵。现在好多了，怕是累的吧。”林冬树说罢，就钻了出去。
　　“我会去补习社看你的。”他弯下腰对着车窗里的罗莎说。

　　“好啊，给学生买点礼物吧，吃的就好。”罗莎微微一笑。

　　这都是哪门子对话？
　　把车子开回去时，她想。

　　回到住所已经超过十点半了，她刚打开门，就撞见了正要开门出去的叶臻一。
　　“咦？”罗莎一惊。
　　叶臻一也一顿，随即嘻嘻笑起来。

　　“孩子作业多，我来帮忙监督的，你不是忙去了嘛。”他解释道。
　　“几点来的？”罗莎瞄了瞄厅里的钟。

　　“很早，晚饭就来了，国庆前，鱼档老早就卖空了。”他说。

　　罗莎点点头：“林唯做的饭很好吃吧……她人呢？”

　　“在房间里带孩子睡觉。”叶臻一声音更低了，“你别再审我了，林唯做菜是很好吃，比你做的好吃多了。就这样，我得走了。”

　　“……”你说好吃不就得了，非得要把我比下去？

　　罗莎看着叶臻一顺着步梯下去的身影，觉得又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他骨架还是那么好看，穿衣还是那么时尚，头发还是那么不羁，行动还是那么如风。陌生是他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做着她不知道的事了，而且这些她不知道的事，只会越来越多。

　　她把门关上，进去拿衣服洗澡。洗了澡出来，就看到林唯从厨房里拿出自制的草莓奶昔，给了她一杯。
　　和林唯住在一起，就少不了这些酸酸甜甜。

　　这样的日子虽然美好，但就算有结束的一天，她也不会觉得难过的。

　　烧烤是定在了十月五号，真是个世纪好日子。

　　下午，大伙儿就集中在叶臻一的老家把东西都搬好，人不多反而更好地协作，谁也不多做，谁也不少做。叶臻一和林冬树负责采购肉食、海鲜，林唯负责带孩子，罗莎负责买素食，潘梓婷也要分担一份，去了买饮料，买了饮料搬不动，是叶臻一和林冬树的车把她载上的。

　　她大概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和叶臻一见面，好奇地多看了几眼，然后很自来熟地就闲聊起来了。

　　到了叶臻一的老家，那是一栋两层的平房，平时也没有人住，打开门扑面而来就是阴潮气，厨房也不太好用。五个大人继续分工明确，腌肉的腌肉，切菜的切菜，砌炉点火的也忙上了。

　　俩小孩亲近过潘梓婷，这回见到了这个大姐姐，只消半个小时就又找回了感觉，围着婷婷姐姐转啊转的，把妈妈都晾在了一边。

　　受孩子欢迎的女孩子，一定是个好姑娘吧？

　　整个烧烤很顺利，也很欢快，火烧得火热，五个大人也打得火热。折腾了两三个小时，火不再燃起了，人的脸上都通红发光，被火烤的，也是被酒薰的，地上已经掉落一地的啤酒罐。

　　在两三个小时的快乐时光里，林唯一直在给叶臻一烧好吃的，而叶臻一则总是耐心地陪着孩子玩，时不时和林唯聊着新盘下来的店面的使，一边还和林冬树不停地聊着什么。而潘梓婷则略显无聊，只好时不时蹭到林冬树身边来。罗莎就是一条鱼，自由畅游在每一个人身边。

　　孩子困了，林唯先开罗莎的车回去。
　　林冬树连忙打发潘梓婷：“这么晚了，你也跟着车子先回去罢？”

　　潘梓婷虽心有不甘，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谁也不留她，瞬间涌起一种格格不入的委屈感，只好收拾好东西跟着林唯走了。

　　剩下三个人默默收拾着东西。

　　“老朋友，实话说，你和林唯进展到哪一步了？”一边收拾满地的狼藉，罗莎一边问道。
　　刚刚的烧烤，瞎子也看得出来，他俩已经有了默契。

　　叶臻一没有抬头，把脸埋在阴影里。

　　罗莎看他隐晦的样子，兀自感叹起来：“真是想不到，感情上你和林唯会这么顺理成章。”

　　“怎么说呢，她很理想。”良久后叶臻一才苦笑，“理想的妻子，理想的妈妈，理想的女人，我是说，跟我妈比起来的话。”
　　罗莎有些想笑，有人说挑选另一半，要不就是按照父亲或母亲的模样去找，要不，就找完全相反的。叶臻一显然是后者。

　　“但是……我们，也许只能这样了。”他耸耸肩。

　　“怎样？”

　　“做好伙伴，理想的那种。”他说，“一直一直，也许要持续好多年，长到习以为常，长到自然而然地变成亲情。”

　　罗莎默然。

　　“就像你和林冬树。”叶臻一低声说。
　　罗莎扭头看看在厨房外面开着水龙头刷东西的林冬树，地上湿了一片，映照着天上的月光，水不停地溅着，润朗着少年的衣摆。
　　那小子还是那么……可爱。

　　“你们不也是花了很多很多年？”

　　“拜托……”罗莎白眼，“那是因为他太小了。”
　　“他太小了”这四个字，莫名让她起了鸡皮疙瘩。

　　“林唯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你也是了，你以为你们还有很多时间？如果你真的想当第三个孩子的父亲呢？”罗莎一语中的地说。

　　叶臻一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还是苦笑：“我不知道，这太难了，太难了……”

　　罗莎不再说什么。
　　这是很难，这是少有人走的路，这是崎岖的荆棘满地的路，但这偏偏就是命运。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都走不上正常人会走的那条路呢？为什么都不能去做那些理所当然的事，却在匪夷所思的抉择中被困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