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惘生》柳十三客

2、第 2 章

　　总算将前因后果捋顺的楚慕恨不得大声喊冤。但奈何嘴里塞了一只馒头，在场又没一人搭理他，楚慕别着头冲一边好整以暇的贺玦怒目而视，哪知这公子哥儿冲他露了个自行理解的微笑，便优哉游哉转身先行离开了。
　　……这家伙一点都没人性！
　　无奈之下，楚慕也只得任由他们将自己拖到了乱成一团的前厅。而厅内唯一一把完好的座椅上坐着一位中年女子，冷面冷眼气势磅礴，漠然看着楚慕被拖到面前。
　　楚慕被迎面扑来的王霸之气糊了满脸，还不待他啃完馒头讪笑着客套两句，就被侍卫嘭的丢在了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咳……！”一摔之下楚慕登时疼成了一只翻滚的蚂蚱，咋咋呼呼地哀嚎道，“大兄弟你们就不能轻点……？！”
　　不过在场的人都没有回他话的意思。楚慕滚了两圈后见没人理他，便识时务地安静了下来。他扭着脑袋盯了两眼座上俯视着他的女子，这才叹着气吭哧吭哧艰难地坐了起来，盘腿懒散道：“不知段庄主有什么吩咐？”
　　座上的女人正是段家庄庄主段乔君。
　　这位中年女子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倔脾气，向来说一不二，听说她昨日为了方便搜查，她还下令扣押了所有帮派派来的代表，连喝得嘴里糊涂的新郎也一并踹进了客厢内关着，直到现在都没放人，也不怕此等扇人耳光的行为惹得众帮派不满，将来在江湖上混不下去。
　　只能说她是只实打实的母老虎。
　　段乔君一身黑金交错的武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从上到下不怒自威。只听她淡淡道：“燕儿在哪里？”
　　楚慕轻笑一声，懒懒开口：“庄主明知我兄弟二人是来偷酒喝的小喽啰，又何必拿少庄主的下落来刁难？”
　　“哦？”段乔君似是诧异地扬扬眉，“你怎么判断的？”
　　“哈，要是我二人真和这事有关，哪还能在牢房里睡到大天亮？不早被您拉下去用十八般刑具给抽醒了。”要是段乔君判断出他俩与段沙燕的失踪无关，自然是暂时没工夫理他们的。
　　段乔君点点头：“和他所言相似，你倒是有几分聪明，功夫也还马马虎虎。”
　　他？
　　楚慕微微有些讶异。什么意思？莫非有谁把我介绍给了段乔君？
　　还不待楚慕开口询问，这时有一道带笑的清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哈哈，在下推荐他时段庄主还不信。”
　　一听这声音，楚慕就知道是那个好管闲事的白衣人来了，忍不住暗戳戳地翻了个大白眼。
　　贺玦自然没看见背对着自己的楚慕的表情，他进来后冲堂上的段乔君抱拳道：“段庄主。”
　　段乔君微微点了点头，没等贺玦再说什么，一旁盘腿坐在地上的楚慕却先开了口：“不知十二阁少阁主怎么没被关在客房？”
　　——贺玦是十二阁的少阁主，这事还是楚慕逃跑时听到他名字后才反应过来的。江湖上有句话，“铁堡段家庄，顺耳十二阁；祸璧琉璃殿，夺命摄魂人”，此话中提到的十二阁便是专门收集贩卖各种情报的帮派，而传闻中少阁主标志性的东西便是白衣铁扇，听说近日正在江南一地徘徊，哪知今日就在段家庄内碰见了。
　　而且这家伙还表现得和我很熟稔似的，怕是段乔君已经误会我是十二阁的人了。
　　楚慕敢肯定自己从来没和喝酒见过面，一时不知道贺玦为何对自己有了兴趣。
　　贺玦侧头看着浑身脏兮兮的楚慕。此人虽是脏得几乎连脸都涂满了泥，但还是看得出几分好皮囊，右眼眼角的两颗小痣连泥都盖不住，若是从上到下洗个干净，八成人一不注意就会被他正人君子般的表象骗了去。
　　贺玦打量片刻就笑了：“在下若被关在客房，昨夜事发后你二人就是被抽醒的。”
　　楚慕一听惊讶了，压根没料到是这讨嫌精来求的情：“那还算得上是救命恩人，失敬失敬。那能不能再行行好帮我把绳子解了？”说完他抬了抬自己被缚的双手，做了个疼得呲牙咧嘴的表情。
　　“解开吧。”这时堂上的段乔君开了口，“老老实实的，再像方才那样折腾，打断你的腿。”
　　“庄主您就别唬我了。段家庄守卫森严，就算我轻功再怎么好，也逃不了整整半个时辰，你们是借抓捕我混淆视听，给那些真正捉了少庄主的人做做样子。”护卫上前给他解了绳子，楚慕第一个动作便是赶紧掏出快还算赶紧的布擦了擦脸。笑话，谁愿意在个大帅哥旁边灰头土脸做衬托？“既然找到犯人了，想必庄主也不想让我们留下来蹭饭吧？”
　　段乔君冷笑一声，却是让楚慕惊得瞪圆了眼：“可惜了，犯人还没找到。”
　　“噗——”楚慕一下子喷了出来，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那还让我上蹿下跳了这么久人还没抓到……这是在逗人玩呢？
　　“让你做这一出戏的确是在拖延时间。”段乔君继续说道，“犯人带走燕儿时没留下只言片语，恐怕不是冲着金钱秘宝来的……”
　　段乔君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但楚慕也明白她要说什么。八成这些人应该是冲着灭门来的，而在段家庄大婚之夜带走段沙燕只是一个嚣张的提示，段沙燕此刻的处境怕是凶多吉少……如此做法恐怕与段家庄有什么深仇大恨。
　　说到深仇大恨，根据江湖消息，近年来与段家庄起冲突的也就只有那么一家。想到那些人是谁，在场的人显得无比沉默，一向跳脱的楚慕也安静了下来。
　　杂乱的前厅静悄悄了几息时间，在这期间众人仿佛被施加了定身术般一个个低头沉默不语。直到段乔君换了只翘起的腿，这才低声道：“燕儿不是习武的料，又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虽会些三脚猫功夫，但不足以抵挡敌人的妖术，若是她换了衣服易容后自己走出去的，没被护卫发现也实属正常。”
　　段乔君说的是实话。段家庄的少庄主虽武功平平，但胜在易容技术高超，学人说话也是惟妙惟肖，要走出她从小带到大的段家庄，着实是小菜一碟。
　　听了段乔君的话，楚慕撇开双手，摇摇头叹道：“看来真是摄魂人干的啊。”
　　全场显得最气定神闲的贺玦转头看向楚慕，有些意味深长：“哦，你知道？”
　　楚慕道：“这事当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最多过去才不过四年，我怎么会不知？”
　　四年前，段家庄就是借围剿摄魂人而领了朝廷的赏，在江湖上声名大噪。